牠總是稱職地扮演著傾聽者的角色，妥貼地收藏他的隻字片語，甚至是他眸子
裡不經意間繕寫出的句讀。
牠攤著身、豎著耳朵任憑著他的心事凜冽地洗著。牠知道他的心慌，以及他內
心深處未能安定的飄泊。
『你已經很疲憊了吧，就像這季秋的瑟涼，如是的單薄。』
小熊的眼睛冉冉地濛著一層氤氳。關於他的身影，漸漸地淡沒在視覺裡。
牠跟他都是旅人，負笈在荒蕪的時節裡行進。他們消瘦的肌骨背負著沉寂的故
事，流浪在華燈未歇的市井裡。
『我們出發吧，即使不能按圖索驥，我們也要棲著身一同找尋一個可以停泊的
終點。』
怔怔地，小熊依然是溫馴的，『或者是原點。』
※
Ｇ是我、Ｋ跟Ｌ三人共同的朋友，而他或多或少的，擷取著我們彼此之間的脈
絡。
即便他知道的只是稀疏的片段，但他以旁觀者的姿態，總是如針刺般的，明晰
地揭掀我們不止地跌跌撞撞，未竟的青春。
「既然那是Ｋ的決定，你又何必逆旅在Ｌ對於過往的陷溺裡呢？」
Ｇ咬嚼著麵包，（每每我跟Ｇ相約，Ｇ在等我的時候都會在我住處樓下的麵包
店買個麵包），從他口裡的隙縫中，綻出了一個問句。
我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怯怯地：「我只是聆聽，未曾參與或介入。」
回答完了後我屏著息，像是定格似的，言語思維落入了無可名狀的膠著。
而Ｇ這時淺淺笑著，一如浮光掠影。「可是，多多少少的，你也受到影響了吧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或許你在探究，在斟酌。」
我旋過頭凝視著他，「我曾經告訴過Ｌ，愛情不可以度量的，一旦開始以尺度
衡量，那就會質變了。」話說到一半，我便寥落地俯低了視線，「可是，我卻不禁
地在心裡斟酌著愛情的份量。」
其實，這段日子裡我只是被魚拓出的產物，愛情以單色將我原封不動的轉印在
白色的畫紙上。也因為如此，我成了一尾不會游泳的魚。
Ｇ站起身棲過我，他伸出手搓了搓我的髮，溫柔在他的指尖綻漾。「你要小心
翼翼的抉擇唷，感情的事不能經由複寫去釐出規則的。你是你，Ｌ是Ｌ，而Ｋ是Ｋ
，你們錯落出的是不同的稜角。」
在Ｇ的眼神裡，延展了一片雲淡風輕的寬闊。
「謝謝你，在無跡可尋的感情裡，我們時常迷途。對於Ｌ過期的悲傷，站在朋
友的立場，我也很想幫他走出。不過，似乎他的堅持執著已然回復了他的勇氣與力
量了。」
「是嗎？」Ｇ眨了眨眼，「好吧，那你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去努力了喔。」
我想Ｇ是懂我的。而這個時候，日光像是天空塗鴉後的油彩，自穹空滴落後，
漸層地梳理著我們，在地面上繪了兩片無聲的影子。
我躬下身細細讀著影子的紋理，「我很需要保護色，所以總將自己的原色剝離
，重新漆上一層能夠片面取代我的影子。」
「又有誰能夠真正完完整整的坦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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