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是你也認識的那個Ｇ。」
Ｍ則歎喟著，「我跟大夥兒都已鱗鴻杳絕了，幾乎都失去了連絡，就好像我淡
出了這個圈圈，時間距離竟將我們隔得這麼遠…」
我的視線輕輕地淌過了Ｍ，著即地，我向他述釋著：「我們都在不經意間漸次
地蛹變，尤其在情感上，更是難以有個定準。」我稍頓了一會兒。
「有時候，我們莫名地會跟某些人、某些事或濃或淡了起來，而因為來得突然
，以致我們倉皇失措。」我如是補充。
此時，Ｋ拓成了一片薄薄的影子，從我的心上掠過。
而霎時的那一刻間，我竟然怵怵忐忐的，亂了陣地。我忖度著，也許我會自此
狼狽地退卻。
「你指的是你跟Ｋ嗎？」Ｍ挑揀出了我的意在言外，並直截了當地問了開。
「赫。」我先是愣怔了住，然後才支吾吞吐地繼續：「我跟Ｋ不是一向都是這
樣子的嗎？」本來是想飛針走線地謅個幾句話帶過，後來卻只是扯了個矛盾的謊。
Ｍ聳了聳肩，表情卻是不可置否地，「這樣啊，總之不論如何你都要好好把握
才是，不要像我一樣，跟大家漸行漸遠…」
「每個人都是拈輕怕重的，而你也只是又找到了另一個更適合自己的生活圈，
不過你放心，我會加油的。」
這座城市鱗次櫛比的構圖，很容易使人迷途。於是我們需要按圖索驥，求得一
份安全感。
即或，現實總是令人不安。
「嗯嗯，我懂得的。」Ｍ輕輕點了點頭，「那麼，Ｋ與Ｌ呢，他們的交集又是
什麼？」
Ｍ的問題彷彿是一只綿裡針，不由來的扎了我一口。
「Ｌ是執著的，我們在那季春天裡都已一同目擊了。」那天我們遇雨，雨水洗
得城市模糊了，然而，那段記憶卻依然明晰。
「我總是在想Ｌ他堅持的理由。不過，想著想著，就會想到了你。我也還記得
，那天大夥兒相遇時，你悄悄在我的耳邊掛上了一串耳語。」
Ｍ暫頓了一下，而我則是一怔。
「你要我幫你好好地記得那天，要我當你的日記本，一筆一筆備細地記下那段
青春。」Ｍ邊說邊看著我，然後他悠緩認真地繼續：
「而其中的一筆就是，我發現，其實你跟Ｌ是一樣的，對於Ｋ，你們都有著神
似的眼神與表情。」
Ｍ語畢後，我像是凝冱了般，只是佇著。
我不禁在心裡探問著自己，是不是雲淡風輕的日子已經過去了，而浮光掠影又
稍縱即逝，無法捉摸。
「所以，我覺得你也要縝細地捕捉Ｋ所給予你的眼神與表情。」
「Ｋ所給予我的眼神與表情…」我喁喁細語地在嘴角邊複讀著Ｍ的話，暗自則
開始回想著我跟Ｋ原本日浹往來頻繁的互動，試圖找出片段的蛛絲馬跡。
於是，漸漸地在我眼簾前綻出了Ｋ的模樣。他的五官和臉龐越來越清晰，可是
隨同而來的，卻是我的目不忍睹。
原來這幾天的索寞，竟讓我變得如此怯弱。
※
低氣壓持續了幾天。
雙人床上的棕色小熊疏懶地躺著，牠遠望著那爿少了風車的窗台。四周是如此
的闃寂無聲，沉重的不禁讓牠想要大聲泣涕。
不過牠卻無法。牠只能傷懷，不能淌淚。
這幾天以來，大夥兒們被框鎖在一具無形的囹圄裡，啞咽地，連求救都失了聲
。它們只是癱倒著，蜷伏成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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