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會是什麼風景呢？』
自從十一月成了他房裡的裝飾品之後，便未曾離開過窗台。它的視野緊緊地挨
著街景，只能原地起降，就像從穹空裡一躍而下的日光或月光的沉積。
風遲遲不來，風車無法輪動。這樣的沉寂或許波及了一場飛翔。十一月的心裡
忽然回憶起，那個下午他來到店裡，在一桶風車群裡揀選的表情。
甚至，還有他鼓著腮頰，嘟嘴吹著風車的孩子氣。
記憶是一道縫線，細細密密地縫合著不同的時間點。倏地，它很想他。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起飛了，我會偷偷地縛一束思念的脈搏在他的翼上。」十
一月很堅定，思念流淌，漸層了整個房間。
突然，緩緩地，小小的世界開始律動了，因為起風了。
※
春天的末梢，天氣很有Ｋ的味道。跟他牽著手，彷彿就能感受這個季節。
隨著日子蔓延，很多事被時光刪減了或拼貼。Ｋ的感情生活攤成了一方畫布，
沾了水的畫刷一筆帶過，將上頭的色彩暈淡了開。
他跟Ｌ漸行漸遠。
原因被上了鎖，塵封在城市的某一隅。只是，Ｌ時而逡巡在那些可能有跡可循
的角落，捕捉著稀疏的曾經。
「我想挑一件背心。」Ｋ眨了眨眼，小小的身影盪著，繪成了街上最細緻的一
景，他回過頭向著我：「幫我找一件剪裁細膩的，顏色舒適的，你喜歡的。」
語畢，他望著我笑。微揚的唇角勾勒了一枚我胸口裡走急了的心跳。
「你喜歡有線條橫紋的樣式嗎？」
「還不賴呀，呵呵。」沿著我的視線，Ｋ在架上看到了一件滿滿搭載了初夏氣
息的背心，藍的、綠的、白的、黃的，色彩錯綜成濃濃的青春寫意。
他著急地取下了衣架上的背心，拿在胸前比對著，「你覺得這樣好看嗎？合身
嗎？」
我替他把背心攤開，以指尖與視覺度量著他的身形。當觸覺落在他裸出的皮膚
時，他的體溫遞了過來。
他的體溫是飽沛的，偷渡在我的指掌之間，我能感覺我的體內有些元素揮發了
，輾轉在Ｋ跟我的廝磨之間。
我點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很適合你，很有陽光的質感。」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我們說好要一起陽光的唷。」Ｋ開心地將背心收在
心口，伸出空著的那一隻手，敲了敲我的頭。
「嗯嗯，當然記得。」
結帳後，我們出了店家，在街上走走停停。路上我們經過了一間禮品店，店的
櫥窗裡擺了一隻棕色小熊娃娃。小熊睜著茶色的眼，視線透出玻璃窗，凝視著來往
的行人。
「是小熊耶！」當Ｋ瞥見小熊娃娃時，欣喜地伸手拉了我奔了過去。「我房裡
也有一隻小熊唷，我會抱著牠睡覺。」
然後我在心裡描繪著Ｋ摟著小熊寶寶，沉沉安穩地入眠的畫面。
「那一定很可愛。」
Ｋ調皮地笑著問，「是小熊可愛，還是我？」他的口氣很輕柔，有點撒嬌。頓
時我好像被弄縐了，依隨著他而擺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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