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只能流宕在稀薄的窄縫裡，惶惶無措。
他反覆挑揀著愛情與同情的份量；他一手想鬆開，另一手想牢握，他需要分心
掂量。
倘若將他的心情詮釋成一曲樂章，就猶如附上了弱音器的第一小提琴奏著孱輕
的顫音，淒絕綿亙著。
『是不是，我們都僅只處在寂寞的過渡地帶？』他不解地低了頭，望著自己的
赤足，凝神而又出神。
立燈微暈的光線劃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像一片夕陽燒過的天空，泛著潮紅。
可是，悵惜的是，那並非幸福的淡彩。
很多繚糾的心情在那個當下是圍困著的，任何的掙揣都只是抽刀斷水。不過，
成長也就是迭次傷痕的累積。
雖然徹悟之前，需要勇敢承受清醒的觸痛。
『即使我們的心裡都還是懸宕著不踏實，我仍會繼續地追求等質的平衡…』他
起了身，他驀地驚覺是否不該再這般地重疊著彼此的人生。
但，他卻因此緬憶起兩人最初的那片曾經：『一如摺紙般的緣分，讓我們原本
兩只陌生的靈魂，相遇在故事的情節裡。』
而那則故事匱缺了歸屬，徒留浪跡，所以他毅然決定旅行。
『我將飛行，越過海洋的湛藍。當我置身北國時，遞次漸層的天氣卻是一只寄
不出換日線的明信片。或許，我會就此遺失，往後我們只剩下偶遇。』
他劃著零碎的腳步向著衣櫥走近，他的行李箱在那裡。
然後他明白，收拾過後，淺淺掠過的這個無聲的夜晚，也沒能收納其他故事角
色的存在。
※
星子淡漠在城市的光害裡，霓虹倏然繪成了上空的煙火。而他澄澈的眸子眨出
了一滴瑩亮的流螢，唯美地流轉閃爍。
沿著光點，Ｌ替那雙眼神縫了一道虛線。在那兩湖瞳仁裡，Ｌ摘錄了一枚精緻
的詩句。
「謝謝你，沒讓我的空白持續太久。」Ｌ愛憐地凝眄著他，「我很慶幸當初沒
就這麼放棄。」
即使這世界太洶湧，卻讓他們緊緊挨著一起。
Ｌ拉過了身邊的那個他，然後弓身橫過他的胸膛，採樣著他規律的心跳與揮發
的鼻息。
並肩走過了城市的繁華，Ｌ跟他之間透著雲淡風輕。他們在時光的波盪裡流淌
，在彼此的眼神裡印象。
於是，感情在他們青春的臉上停格，時間的質感滲得很深，他們在街角被框成
了一幅簡單的光景。
「我在想，愛情是否可以度量呢？」Ｌ側了頭，問了他一聲。然而，沒等他的
回答，Ｌ賡續地又說：
「那個人曾經對我說，『愛情一旦開始衡量尺度，就會質變了。』我反覆臆度
著他的這句話，然後懷疑，真的是這樣嗎？」
Ｌ的話語傾注了滿心殷切的想望；他的眼神沿著那道虛線，經由感情的摺疊，
體會著兩人之間的真切。
「後來我才懂，為了眷戀，我必須不停地斟酌著。」
Ｌ俯低了頭，靠倚了他，唇線輕輕裁剪著他的頰面，指尖細細地描摹著他裸出
的吋吋肌膚。
夜空下，上演的故事是如此溫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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