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害羞的女子呢。看著華子快步遠去的身影，他微
微笑，重新將注意力轉回街上。
他一身黑衣，踏著閒適的步伐走在四條大橋上，手裡
拿著清甜微冰的飲品啜飲，一張漂亮俊雅的臉滿帶好奇的
四處張望，看來竟像個觀光客。
雖然他生長於此，可自他十八歲起，就時常飛到世界
各地辦理義父交待給他的工作，多少年頭沒回來。這趟回
平安京處理任務，他再也認不得本該熟悉的古都路。
於是乎，他特地撿選一天天氣不冷不熱的日子出外走走
，也省得今晚辦事的時候在這兒迷路，那可要笑掉人們的大
牙了。
飲盡手中的酸梅汁最後一口，他看也不看便抬手一拋，
唰的一聲，神準的將手中的紙杯扔進了垃圾桶──
位在三十公尺以外的垃圾桶裡。
聽到遠方如期中的聲響，他毫不意外的微微一笑，挺拔
瘦長的身影沒入人群，繼續自己今日的行程。
風輕輕吹著，來回行走的路人皆沒注意到這件奇特的事
。
＊＊＊
「終讓我等著妳們！還不快些上來？妳們怎麼遲了？有
希姐姐念了老久了！」
兩人甫一進門，便看到了氣急敗壞的友子跪在門口昂首
盼看，看來等候她們兩人已有一段時間了。
「可有什麼法子？」百葉微微嘟唇，脫了新買的青花帶
屐子回身擺放整齊後便踏上褟褟米，一臉無辜的回了友子：
「我那剛買的屐子在我走來的途中要斷不斷的，我只好揀了
家店先買雙應應急！要不然我怎能走來？」
「要斷不斷的？」友子先是愣了愣，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這麼不經用？花了妳三萬塊的不是？」
一雙三萬塊的屐子在她們藝妓之間已算是上等東西，怎
麼那麼不經用？
「別再提那不耐用的東西！」百葉又是咬牙，本就塗上
胭脂的紅唇更是顯的嬌豔欲滴，看起來份外誘人。「越說我
越心疼，氣的我方才挑了雙便宜貨，又硬又粗，走沒幾步路
腳便發酸了！」
「省那錢要做什麼？」華子也拖了屐子上了褟褟米，一
臉無奈的輕嘆。「貴的東西自有它的價值。」
「──除了我那雙貴的要命的屐子！」百葉撇撇唇，「
得了，得了！再提下去我便要落淚，化好的妝也要糊了！」
華子和友子聽了，只是相看一眼，輕聲一笑，唇邊勾
起的是相同的弧度──既無奈又好笑的笑顏。
百葉在藝妓裡也該算是島原太夫（註）了。先不提她
姣美秀巧的容顏，光是她那柔軟魅人的身段，就足以讓人
又嫉又羨。
當年她們皆是舞子。舞子在獻舞的時候本該是面無表
情的，她們只能藉由舞蹈動作來表現該支舞的意含。
百葉是做到了這點。當年她在跳舞的時候總是把一張
紅唇抿的緊緊，一絲絲的笑意也沒有露出，她就像是個被
ꐊ 人操縱在手的瓷偶──
若她的雙眼沒有那股勾人豔媚的氣息的話。
她們怎樣也想不透，當年的百葉不過才十多歲，為何
那雙眼就如同黑洞，隨時皆能將眾人的靈魂給吸奪過去？
若非舞子在世人眼中還算是個讓人尊敬的職業──雖
然比不上藝妓那般的崇高，百葉早就被無數心癢的客人給
奪去了。
不過，百葉雖然是那般的美麗動人，可她的個性也是
同她的臉蛋那樣的出名──
直率豪爽的讓人跌破眼鏡！
百葉向來是有什麼便說什麼，她從不玩陰險耍心機那
套，她像張紙，單是端詳表面便能懂她在思尋什麼。
也因為這種個性，百葉不論去哪都能得到眾人的喜愛
。
華子幽幽輕嘆，心臟就像是有人拿針在戳刺似的，隱
隱生疼。
她是既羨慕又嫉妒百葉的。她羨慕百葉有話直言的勇
氣，也羨慕她的外貌身段、和人對談的能耐。
她是如何也做不來的呀，她向來懂的。
她的性子太柔順、也不夠姣巧，且她向來不善於和不
熟的人進退應對，也因此，她在藝妓之中一直不是最受人
注目的那個。
要她──要她也能同百葉一般，該有多好？
「華子？妳怎麼了？」百葉注意到了她的沉默，一臉
憂心的輕問。「可是身子還不舒服？方才的冷風可凍著了
妳？」
看著百葉淺顯易見的擔心，她只覺得溫暖。
百葉依然是那般的細心呀，總是處處關心別人的一舉
一動……
「沒事的。」華子最後這般的回答，「咱們快些準備
吧，客人也該來了不是？」
「啊！」百葉吐吐舌頭，「不說都要忘了！」
兩人迅速準備，在客人就座後，她們也隨即出現在紙
門後，露出了美麗溫馴的笑靨，開始了她們的工作。
（註）島原太夫：花魁之意。
‧待續‧By Eva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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