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群流氓果真沒再到家裡來，但是這並沒有讓關家二老鬆了一口氣，他們反而擔心流氓
不上門，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會不會兒子被抓到了？
關夏羚當然不能讓父母知道她跟對方談了條件，如果讓父母知道酒店的事，即使要他們
二老去跟親戚們磕頭借錢他們都肯。
欠錢已經夠丟臉了，怎麼還能夠受到恥辱。
電話裡流氓告訴關夏羚，老闆同意用這個方式來抵債，但是他們公司不是酒店，所以會跟
酒店業者談妥，之後的事就是關夏羚跟酒店之間的事，跟他們公司無關，如果再有人上門
討債，就是關夏羚的問題了。
意思是關夏羚還了討債公司的錢，日後若是跟酒店有什麼問題，關夏羚得自行負責，他
們不敢保證酒店的行事作風會跟討債公司一樣。
言下之意當然是要關夏羚如果能還錢那事情就能簡單一點。
簡單？誰不想讓事情簡單一點。
說的容易，結果還不是只有一條路能走。
酒店。
關夏羚不知道怎麼樣面對萬里揚。
瞞著他？跟他交往的同時又在酒店上班？
坦白？說了萬里揚只會跟康諾文一樣。
分手？沒風沒浪的，突然求分手？一次酒駕就夠了。
關夏羚真的沒輒。
盯著手上的戒指，該怎麼辦才好？
或許是漸漸的疏遠他，讓感情慢慢淡掉？
行嗎？當年才十六歲的他，默默的愛了她十二年。
如果能有小叮噹的百寶袋那就好了。
坐時光機回到國二那一年，阻止自己去認識萬里舒。
或是拿出什麼都能做的機器，印它個六百萬真鈔。
『妳最近是有什麼事，神秘兮兮的，黎芙芮說妳早離職了，問妳忙什麼她又說的亂七八
糟。』萬里舒嘴裡吃著外送披薩，手在電腦鍵盤上敲個不停，她好像認識了一個不錯的男
網友，正在計劃著見面。
「在家裡打電動。」
『我哥也是，神秘兮兮的，說了不載那女人上下班了，可是前幾天又跟她一起下班了。
』
「妳這樣鍵盤都油膩膩的了。」
『聽說康諾文去找妳啦，難得唷，終於見面了。』
「認不出是他了。」
『廢話，當年是小男孩現在是大男人了，搞不好小孩都生好幾個了。』
「……」
『不過我還真看不出來他喜歡妳欸，難不成是國三才開始的，怎樣，那天見到妳有沒有
大失所望，變成老女人了，哈哈哈──』
「妳好像跟我一樣大。」
『……』
「還好妳有錢買保養品。」
『不、好、笑。』
難得關夏羚還能苦中作樂，萬里舒卻不懂得欣賞。
萬里揚帶母親到花蓮跟台東去拜拜，所以這兩天關夏羚見不到萬里揚。
也好，見到心情反而沉重。
卻料想不到，真正沉重的居然會是萬里揚。
原來晴天霹靂是這種感覺。
「有事？」關夏羚看到眼前的萬里揚眉頭深鎖，在她面前從沒有過的樣子。
『如果我做了什麼傷害妳的事，那絕對是我身不由己。』
「江維純？」
『我說過不會再喝酒，但是我推不了……』
關夏羚不想打斷萬里揚將要說的一字一句。
『那一天，她母親到餐廳來找我，說是要謝謝我，要我絕對不能拒絕到他們家去做一次
客。隔天是她父親來，我心想去一次也無妨，以免她父母不肯罷休。
『正常家庭很少開紅酒的吧……可是那一天他們準備了紅酒。盛情難卻，我喝了，一兩
杯紅酒怎麼會醉呢？』萬里揚發出一聲訕笑，『等我醒來，是在江維純的床上……』
「……」
『很老套吧！電視劇老是出現的情節。』萬里揚嘴角上揚，卻不是笑，『我被設計了。
哼，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會這樣做？』
雙手覆蓋在臉上，那不只是痛苦，萬里揚已經流下眼淚。
『只是在床上能證明什麼事，我什麼都不知道，老天知道我做了什麼，可能我什麼都沒
有做，隨便他們怎麼說都行……』
「所以要你負責？劇情是這樣走的吧。」
雙方的沉默，讓空氣凍結成冰……
「我相信你。」
『她說她懷孕了──』
「你要當爸爸了。」
『小羚……』
關夏羚看了一眼萬里揚手上的戒指，之後在包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桌上，萬里揚一
看到眼淚更是止不住。
那是一個小盒子，當初那個裝著兩個戒指的精緻小盒子。
「我知道你會負責的，這才是你。」
拿掉了手上的戒指，把它放回到它當初躺著的地方，蓋上了盒子。
「也許我們的緣分就是只有這樣……」
第一次，關夏羚孤單的離開了咖啡館。
第一次，關夏羚買了萬里揚的單，也是最後一次。
「那就讓你的另一個緣份幸福吧。」
她明白萬里揚就算是辜負她，也不得不對江維純負責的那個心。
更明白萬里揚的心，是比她更要痛。
但終究人心是自私的，關夏羚不能不怪他。
不會不怨他。
至少不用擔心怎麼面對萬里揚，可以安心的到酒店去上班了。
這就是關夏羚最愛的基隆，又下雨了。
只要下雨，關夏羚的心情就會很好。
就會很好……
好的一滴眼淚都不想流。
是不想流淚嗎？還是流淚卻不自知？
雨水打在臉上。
也許……
也許淚水俏皮的趁著下雨，偷偷的跟著雨水落下，到地面上去玩了。
萬里揚真的痛。
很痛、非常痛、痛徹心扉。
庹善不敢相信萬里揚居然又把他找出來喝酒。
他知道萬里揚不會沒事說要喝酒，為了喝酒差點連命都沒了，一定又是什麼大事。
這陣子是怎麼了，大家都挑在這節骨眼兒找他麻煩。
本來是要帶著母親到加拿大姐姐家去過感恩節的，可偏偏被表弟給攔了下來去辦事，為
了這件事庹善可是被母親罵到臭頭：『啥事兒這麼重要得現在辦？你給我過完感恩節再辦
。』
最後還是表弟親自上門給姑姑請罪，才把庹善給留了下來；但是母親還是對庹善埋怨個
不停。
好不容易擺脫母親的聒噪，這會兒怎麼又有個人準備要碎碎唸個不停了。
為了表弟的事情南北奔波已經夠累了，這下又要苦了他的耳朵了。
「我拋棄了一個女孩子。」萬里揚已經拿酒當水喝了，「我拋棄她──」
『差點讓你去耶穌說哈囉的那一個？』
「嗯。」
『怎麼？追到手了反而不想要了？所以說物以稀為貴嘛，果然。』
「她不一樣。」
『每個人都說自己愛的不一樣。』
「你上次根本沒有聽我說話。」
『怎麼會沒有？我聽到你說她有多好了，那又如何，現在你還不是把她甩了？』
「我讓別的女人懷孕了。」
『什麼？我有沒有聽錯？這可是大事啊！』
聽萬里揚把事情經過又講了一遍，這每每讓他想到就恨不得撞牆一頭而死的事件。
『什麼時代了還設這種圈套？這不是仙人跳嗎？』
「他們不要錢。」
『可不是，留你下來慢慢剝，怎麼會一次就放過你。』
「……」
『真懷孕還是假懷孕你查清楚沒有？你別傻傻的任人宰割。』
「有醫生證明。」
『這也能做假的啊，買一張容易的很。』
「怎麼你就認為我真的沒有做？」
『倒也不是這麼說，只是覺得聽來事有蹊蹺。』
「我要負責……」
『不是要你不負責，事情總得搞清楚，你連有沒有做都不知道。』
「醉了怎麼知道？」
『什麼醉了？就二杯紅酒？傻瓜都知道怎麼回事。』
「是啊，我這個傻瓜，莫名奇妙躺到人家床上去的傻瓜。」
『你少喝一點，忘了上次的教訓啦？』
「死了也好。」
『為了一個女孩子說什麼死不死的。』
「十二年──我愛了她十二年，等她到我的身邊了，我卻是這樣傷害她。」
『我可以幫你解決。』
「怎麼解決？用黑道的方式？得了吧……我闖的禍，自己擔。」
『那就說到做到，甩了就甩了。』
庹善當然是想幫萬里揚把這件事解決掉，但是他知道萬里揚不會接受他的作法。
現在唯一能幫的，就是看著萬里揚借酒澆愁，然後把萬里揚平安的送回到家裡，他可不
敢再留下萬里揚一個人了。
這個經過上次酒駕，說再也不喝酒的傢伙……
看來，以後與酒為伍的日子會越來越多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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