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過幾天就是農曆新年，過年莊晉捷一定會回台灣跟家人吃團圓飯，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像
往常一樣希望關夏羚能和他見面。
反而是關夏羚覺得見面的時候到了，都已經兩年了，她打算等莊晉捷一開口，就要他立
刻到高雄來，要她去宜蘭也行，她沒有去過宜蘭，不過對那裡的羅東夜市非常有興趣。
莊晉捷已經回台灣好幾天了，但是關夏羚卻沒有接到他任何一通電話。
關夏羚決定打電話給他，因為她開始有點擔心了，莊晉捷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形。
在打了一整個下午還有晚上，已經不記得是幾十、幾百通電話仍然沒有人接聽之後，一
股不安的情緒湧上關夏羚的心頭。
她開始擔憂他可能出了什麼事情。
她在電話留言給他，也上網到即時通裡傳了訊息給他。
兩天過去了，還是沒有回音，電話依舊是沒人接。
她想起了摩亞，打電話去問問摩亞。
「摩亞，我是小蛋妹。」
『恭喜發財呀。』
「你有見過晉捷嗎？我一直聯絡不到他。」
『是喔，沒有耶，他回台灣了嗎？』
「回來很多天了啊，你不知道嗎？我打了很多通電話他都沒有接。」
『那……我打看看好了，不然再到他家去看看。』
「麻煩你了，找到他請叫他打電話給我，謝謝。」
又過了兩天，仍舊是沒有消息。
關夏羚只好再撥電話。
『喂。』總算接了，莊晉捷的語氣很平淡，平淡到不行。
「你怎麼了，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幾通電話給你？」
『我現在不方便說話，晚一點打給妳，掰掰。』
沒等關夏羚回答，電話就被掛上了。
那一晚，莊晉捷並沒有像他說的，晚一點打給妳。
就連隔天關夏羚也一直等到了晚上，才又忍不住的打電話過去，她想弄清楚現在究竟是
什麼情況，莊晉捷在搞什麼東西。
『喂。』同樣是平淡到不行的口氣，只是這次好像多了一份冷淡。
「不是說會打？摩亞有沒有找你？」
『有，但是不方便打。』
「什麼事情讓你幾乎任何時間都不方便，電話也不能接？」
『……』
「那現在方便嗎？」
『不能講太久。』
「到底是什麼事情，你變得很奇怪。」
『唉……』莊晉捷嘆了一口很長的氣之後接著說：『有一個女生一直跟著我。』
「你爸媽朋友的女兒？」關夏羚知道前不久莊晉捷提過父母跟友人有意促合兩個年輕人
，「跟著你做什麼？」
『不做什麼，就是不管到哪都著跟我。』
「不管到哪邊？」
『嗯。』
「連睡覺？」
『只差沒爬到我床上來。』
「……」關夏羚覺得無奈，無奈的覺得好笑，這是什麼情形。
『不管我說什麼她就是要跟，知道我有女朋友還是一樣要跟，我真的拿她沒辦法，就不
想管她了。』
「所以不接我電話就是因為她在你身邊？」
『嗯。』
「為了她你不接我電話，連跟女朋友說話都不行？」關夏羚真的是覺得很可笑了。
『對不起。』
「那麼現在她人呢？」
『跟我媽在樓下說話。』
「所以你不能和我講太久是因為她隨時會來？」
『嗯……』
莊晉捷這不知道究竟是帶著無奈還是帶著不耐煩的亦或是有著其他涵義的一聲「嗯」，
聽起來很刺耳。
「那就這樣吧，掰掰。」
關夏羚心中有一種莊晉捷的那一聲無奈、不耐煩、其它涵義是衝著自己來的感覺；一種
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的感覺。
『我再打給妳──』掛掉電話前莊晉捷說。
這一個農曆年，這一個關夏羚以為終於能和莊晉捷來個熱情的擁抱的農曆年。和莊晉捷
還會有下一個農曆年嗎？
農曆年過後，關夏羚的家裡突然來了幾個凶神惡煞，說跟關夏羚的哥哥約好要談判，談
如何還清她哥哥欠的兩百多萬。
但是哥哥早就不見蹤影，甚至也沒跟家裡提起這一件事，突然的面對一群流氓，讓關家
三老不知道要怎麼辦。
之後那群人三天兩頭就往家裡來，每次都說跟她哥哥約好，但是就是不見她哥哥的出現
，後來流氓轉而向關家三老要脅，說不還錢就要三老小心一點、顧好身體。
關爸爸退休後多數的退休金拿去貸款買了新房子，剩餘的錢給了一部份讓關夏羚的哥哥
做生意，但是哥哥卻嫌不夠，還把家裡的房子拿去銀行借二胎，貸款沒清反而欠上更多。
拿了那麼多錢，去做家人都不曉得什麼生意的事情不說，現在居然還讓人討債討到家裡
來，更可惡的是避不見面，只會讓三個老的去應付這一切。
關夏羚被媽媽要求那段時間暫時住到姑姑家去，免得流氓看到她又節外生枝。
『你怎麼幫他把事情解決掉呢？這麼多錢，他又躲起來……』
關夏羚一回家就聽到姑姑在講電話，聽起來應該是關爸爸打來的，她想說先回房間換個
衣服，等會兒再出來聽姑姑怎麼說。
「我爸打來的？」姑姑剛掛上電話，關夏羚馬上就問。
『是啊，他說他去找朋友借錢，把錢給那些討債的了。』
「借錢來還？應該讓我哥自己去想辦法啊，他做的事自己要負責。」
『我也是這麼跟妳爸說的，結果他在電話裡哭著說，不然要怎麼辦，那些人動不動就來
，妳媽跟妳奶奶怎麼受的了他們的恐嚇。』
「我爸哭了？」從她出生以來，沒見父親留過眼淚。
『唉，他真的也是受不了了──』姑姑已經流下兩行淚了。
她這個好高鶩遠的哥哥，整天只想著哪邊有缺現成的大老闆，或是只要一做就能馬上賺
進大把大把鈔票的好生意。
關夏羚只記得哥哥在當兵之前，曾經到關爸爸友人介紹的報關行去上了兩三個月的班，
之後她跟家人就再也不知道哥哥是在從事什麼樣的工作了，只知道哥哥一天到晚都是說在
做生意，問他做什麼生意卻都不肯透露。
一個讓父母永遠都擔心、受怕的兒子；不知道哪一天又會突然捅出個漏子的兒子；就連
當兵也不安分、要出動憲兵隊全省地毯式搜索的「逃兵」兒子。
就在關夏羚哥哥的事情處理完後不久，關奶奶那八十五歲高齡的身體也出現了狀況，本
來奶奶一直都是很健康硬朗的，但是卻因為一次剪腳趾甲不小心弄了一個傷口，之後身子
就開始不舒服。
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奶奶剪腳趾甲受傷的事，所以以為可能是她年紀大了，所以身體有
小狀況並沒有太在意，畢竟奶奶自己也說好像沒什麼事。
後來奶奶不舒服的次數開始變多，加上腳趾甲的傷口一直沒有好並且開始腫了起來，大
家才發現到應該是傷口引起的。
醫生診斷奶奶是糖尿病，腳腫吃個藥就好，認為跟傷口沒有關係。
雖然家人對糖尿病這一點抱持著疑惑，因為奶奶沒有這一樣病史，怎麼突然有了糖尿病
，但是醫生說檢查報告確是如此，大家也就接受了。
一直到吃了幾星期的藥奶奶身體還是沒有好轉之後，家人注意到事態不妙，趕緊將奶奶
送到另一間醫院去，診斷是蜂窩性組織炎而且已經嚴重到需要馬上做截肢以求保住性命的
地步。
關爸爸並不想要讓奶奶截肢，他希望讓奶奶身體是完整的，他希望將來奶奶走的時候，
身體是完整的，他是這麼想也這麼希望的。
就在當天，奶奶被送進加護病房，而隔天，奶奶就走了。
從關奶奶生病到生命結束，整個過程只有三個月。
關夏羚跟哥哥姊姊一樣，從小是被奶奶帶長大的，是比跟父母還要親的奶奶，奶奶的過
世讓關夏羚難過到不能自己。
在等候奶奶出殯的這段時間裡，關夏羚同時接到了一個讓她更為震驚的消息。
『我哥出車禍了，他酒後駕駛，昏迷不醒了啦──』電話的那一頭，萬里舒大哭的喊著
。
「酒後駕車？怎麼可能，萬里揚向來滴酒不沾，就算有時候實在抵擋不了朋友的盛情邀
請，他也一定會安分的坐上計程車絕不亂來。」
關夏羚知道這一點。
雖然萬里舒老是喜歡沒事亂開玩笑，嚇死人不償命，但是這一次，關夏羚知道萬里舒不
會在她奶奶過世的這種節骨眼上還說這種不好玩的話。
真的出事了。
又不是演連續劇，怎麼會有這種事，奶奶過世已經讓關夏羚夠傷心了，怎麼還來個可能
又要生離死別的戲碼……
就連莊晉捷也要來插一腳湊熱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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