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就是明天了。
到酒店去的日子，就是明天。
關夏羚告訴爸媽，她有一個非常信任她的朋友，願意把房子借給關夏羚當做擔保去向銀
行貸款借錢來還債，要爸媽不需要再擔心受怕。
他們半信半疑，卻也由不得不信，因為討債的真的不再到家裡來了。
關夏羚還跟媽媽說她找了一個晚班的工作，薪水會比較多。
關媽媽也說要跟關爸爸出去找工作。
「你們都幾歲了？沒人要用你們啦。」關夏羚說的是實話，當然也不想父母年紀一大把
了，還要出去上班賺錢。
怎麼哥哥就這麼不會想？
酒店業者那邊是一個女人跟關夏羚做聯絡的。
她要關夏羚明天晚上直接到酒店去，什麼東西都不用帶，服裝隨便，只要人到就好，也
不忘警告關夏羚不要想逃跑。
逃？關夏羚不想逃。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一到酒店關夏羚就被帶到了一個房間，一個女人走過來，『以後妳就跟著我，叫我柔姐
，這套衣服拿去換上，然後出來化妝，化妝會吧？』
「我不會。」
『不會學一下就行了，去換衣服。對了，妳的小名叫做羚兒，記住啊。』
關夏羚看到這房間裡的女孩子穿的都是同一套衣服，進酒店的時候，看到別的女孩子穿
的是不一樣的衣服，但都是一群一種制服，有很多群。
她聽過有一種叫制服酒店，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吧。
關夏羚拿的這一套，是類似海軍水手服的樣式。
剛換上真的很不習慣，裙子跟衣服都是短到不像話。
換好衣服之後她被一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女孩子拉到一個化妝檯前，她看到其它的女孩
子都只是隨便地方坐著就化起妝來。
拉她過來的女孩子開始動手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妳真的不會化妝喔？怎麼可能？難怪皮膚這麼好，這年頭國中生就開始學化妝了說。
』女孩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沒關係，我會教妳，不過化妝品妳要自己準備喔。』
「嗯。」
『放輕鬆一點啦，妳看大家不是都很輕鬆。』
的確，房間裡的其它女孩子看起來都很愉快，一點都不像是身不由己的樣子。
「你們是自願來的嗎？」關夏羚不懂。
『不然呢？現在很少有人是逼良為娼了啦！等妳賺到錢妳就知道這行有多好了，難道妳
不是自願的嗎？』
化好了妝，關夏羚被柔姐帶到一個像是吧檯的地方。
『妳今天就先待在這裡，這樣可以讓很多客人都看到妳，明天我才會安排妳去坐檯，看
看大家，學著點啊，笑容也多一點──。』
關夏羚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動物園裡讓遊客欣賞的動物一樣，很多男人都用一種令人很不
舒服的眼神盯著她看。
『羚兒，不錯唷，已經有幾個客人指定妳明天的檯了，明天早一點到，以後上班的時間
就是那樣了。』
還沒開始呢……
回家的路上關夏羚安慰自己：「明天……死不了的，看那些女孩子，笑呵呵的數著錢。
」
今天還是昨天那個女孩子幫關夏羚化的妝，她叫做小萌。
『我看這樣好了，過兩天我陪妳去買化妝品，我想妳應該也不會買，我帶妳去。不能一
直用我的化妝品，我們膚質不同，不能害妳的臉爛掉，我們最重要的就是臉，毀了就沒戲
唱囉。』
「嗯。」
『笑一個啦，剛開始是會不習慣，很快就能適應啦。』
關夏羚只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在這裡，她真的笑不出來。
柔姐來把她帶到了一個包廂，裡面已經有幾個男人和幾個小姐。
『林總──羚兒來了，她是第一次，你可要多多包含，多多照顧人家呀──』
關夏羚被推到那個叫林總的男人身邊去坐著，那是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
『羚兒是嗎？來──敬妳一杯，別怕，我是好人，哈哈哈──』
「我……還不會喝酒。」
『不會喝？好、好，一口一口練習啊，不會喝那怎麼行，來──一口一張。』
林總把手裡的鈔票拿到關夏羚眼前晃著。
關夏羚知道在酒店不喝酒是不行的，她只能硬著頭皮拿起酒杯……
喝就喝吧！
才剛喝了一小口，酒還沒到喉嚨，包廂的門被打開了。
燈光昏暗，關夏羚沒有去注意站在門口的是些什麼人。
『哎唷──林總──不好意思啦，羚兒要離開一下，我先幫你換個更好的小姐啦──』
柔姐說著就準備把關夏羚給拉走。
『我昨天就點了檯了，說什麼她都不能轉──』林總按著關夏羚不給走。
『哎唷──別這樣啦，林總──給個面子，不是轉檯，是有小事要處理一下啦──你看
，我幫你找了我們的小紅牌唷──』柔姐拉著關夏羚就要往門外走，還要不停按捺板著臉
孔的林總。
到了門口，關夏羚才看清楚是兩個男人站在門口，其中一個竟然是……
康諾文！
關夏羚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走。』關夏羚被柔姐帶去了一間房間，裡面有一張辦公桌跟幾張沙發，像是辦公室，
但是沒有別人。
康諾文跟另一個男人隨後也跟了進來。
『妳的衣服，制服換了隨便放椅子上就好了。』柔姐把關夏羚穿來的便服拿給她之後就
直接離開房間，留下關夏羚跟兩個男人。
關夏羚不明究理，看著康諾文。
『先換衣服，我們在外面等妳。』康諾文一臉的嚴肅以及不悅。
「怎麼回事？」離開酒店一直到了一間居酒屋，關夏羚才忍不住開口問，這一路上康諾
文都不說話。
『我幫妳把債務清掉了。』
「我不是說了不用幫我，你又怎麼會知道這間酒店？」
『這位是我表哥，姓庹，單名善，叫庹善，這件事是他幫忙處理的。』
「庹善？」好像聽過……是在哪邊聽的？
『是。我是妥當的弟弟，妥善，呵呵──』
妥當？妥善？庹善哥？萬里舒提過的，這……
有那麼巧？
算了。
「你把六百萬還掉了？」關夏羚把眼光轉回到康諾文的臉上。
『不是六百萬，是三百萬。』庹善替康諾文接話：『欠地下錢莊的錢最可怕的是利息，
總之，錢已經還清了，以後如果再有人到妳家找麻煩，就馬上打電話給我──當然，如果
是後來又借的就不能算囉！』
庹善遞給關夏羚一張自己的名片。
康諾文的表哥，庹善。
庹善的父親，也就是康諾文的姑丈，以前曾經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娶了庹善的母親之
後就從良了。
但是金盆洗手還是不減他在黑道上的份量。
因為關夏羚不肯接受幫忙，康諾文只好轉而向庹善求助。
庹善於是只能用康諾文問來的關夏羚哥哥的名子還有關家的地址，這一點資訊請一些黑
道人士去打聽究竟是哪家地下錢莊經手這件事，好進行談判。
這可讓庹善忙了好幾天，因為要趕在關夏羚到酒店去之前事情給解決，無奈還是晚了一
點，只能趕緊到酒店去把人給帶回來。
「我說過我還不了。」
『我也說過我不會催妳。』
「也許要很久，但是我一定會還完，你放心。」
『妳可別又到酒店去上班。』
「……」
『開玩笑啦。』康諾文臉上露出了笑容。
「我可以寫借據給你。」
『寫什麼借據，妳只要跟在我身邊做事就行了。』
「跟在你身邊？」
『不然呢？我怎麼知道妳會不會為了還我錢，去找些有的沒的工作。或是一天兼兩、三
個差，把自己弄到過勞死。』
「……」
『就跟著我上班抵債吧。』
康諾文的父親很早就因病過世，留下很多遺產。
後來母親開了一間日本料理店，因為生意太好，現在已經是很多家連鎖店的老闆娘了。
康諾文並沒有在自家的日本料理店工作，而是在姑丈的貨運公司學習經營生意。
康諾文的姑姑跟姑丈有意要庹善跟康諾文兩兄弟把公司接手下來，共同打拼。
而他們夫婦倆則可以退休，也移民到加拿大去享清福。
康諾文清掉了債務，關夏羚就暫時沒有後顧之憂了。
知會康諾文之後，關夏羚立刻著手搬家，繼續跟哥哥在同一個戶籍裡，不知道哪天又會
出事。
所以她要求爸媽要搬家遷戶籍，把哥哥的戶籍留在本來的房子裡，這樣一來，以後有事
也是他自己承擔。
關爸爸還登報表示跟兒子斷絕關係，當然，親子關係怎麼斷的了，只是為了留點後路著
想。
關夏羚把所有的電話全部都給換掉，包括自己的，完完全全徹底更新，也要求康諾文不
得把她的任何訊息跟聯繫方式透露給黎芙芮知道。
她要斷的一乾二淨。
連同萬里舒跟萬里揚……什麼都不留。
如果可以，她甚至是想搬離這個城市。
就在關夏羚搬走後的幾天，萬里揚來到了高雄。
從關夏羚不接他的電話到電話變成空號。
從萬里舒問遍同學也完全找尋不到關夏羚的下落。
從關夏羚姑姑家到希望落空。
從現在站在關夏羚家的門前到鄰居說已經搬走。
什麼樣的事要讓妳完全消失？
是我嗎？
是我。
是你嗎？
是我希望幸福的你嗎？
是我拋棄一切想割捨的你嗎？
是愛了我十二年卻讓我烙印我心中一輩子的你嗎？
是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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