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４年３月２日的凌晨一點整。
午夜時分，醫院的寂靜充滿了肅殺的氣氛，病房裏面只剩下滴滴的儀器聲，還有
輔助呼吸器的氣聲，在場的每個人都沒有任何的交談，每個人的臉上都很明白的寫
著：拜託，請妳一定要撐過來！
這天午夜，我們全都來了，除了斌傑沒到之外，鴻志、文宏以及惠汝都來了，「雨
涵姐，妳要好起來啊，不然我哭給妳看喔！」惠汝坐在床邊緊緊握著雨涵的手，「雨
涵……」小舞站在惠汝旁邊。
原本身體狀況已經穩定下來的雨涵，在昨天中午突然又急轉直下，惠汝的急電，
讓我緊急的向老闆告假火速北上，儀翎也是，莉萍和文宏也是，鴻志則是下班後才搭
飛機飛往台北，當然，他也向公司告假了。至於為甚麼惠汝會在台北？這得回朔到情
人節那天，也就是雨涵第一次陷入重度昏迷又奇蹟似甦醒的那一天……
２００４年２月１４日……
「甚麼？你們已經在台北了？」手機那頭是惠汝幾近尖叫的聲音，在莉萍走進病
房後沒多久，惠汝就來電了，也因為這通電話，我得到了許多雙白眼的關注……提醒
大家，醫院禁用大哥大喔，就算要用也請記得關靜音，還有躲去沒人看見的角落小聲
的講。
「大新聞啊，雨涵姐重度昏迷了！」惠汝的語氣很急。
『呃──，雨涵她已經醒來了。』「你又知道了？」
『因為我正在台北，儀翎和莉萍也來了。』
「甚麼？你們已經在台北了？」我可以理解電話那頭惠汝驚訝的情緒，「你們要
去雨涵姐那兒也不跟人家說……」
『我們又不是來台北觀光，是擔心雨涵才來的欸。』
「人家也會擔心啊！」電話那頭傳來唏唏疏疏的聲音，『妳那兒怎麼有點吵啊？』
「我在整理行李啦。」『幹嘛整理行李？』
「你們等我，我待會兒就到，別走喔。」
大致的情形就是這樣，惠汝在那天晚上就飛來了台北，因為是寒假，所以惠汝就
留在台北代替我們陪著雨涵，我在當天晚上就連夜開車回高雄，莉萍和儀翎則在台北
多待了一天才回高雄，之後雨涵的狀況都是由惠汝告訴我們。
從我回來高雄之後的每一天，雨涵的簡訊沒有一天中斷過，我知道雨涵要我放
心，只是我不知道這樣的放心能維持多久？說到這裡，我開始痛恨自己的胡思亂想，
沒事想這麼多幹嘛？在我的”不知道”過後沒幾天，惠汝就來電告急了。
時間拉回幾個小時前的昨天：２００４年３月１日。
當鴻志趕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以後的事了，雨涵被送進了加護病房，
在加護病房內，除了林媽媽以外的人就只剩下我們和小舞而已。雖然鴻志和雨涵的交
集並不多，可是鴻志還是在下班之後立即飛來台北，相形之下，斌傑的缺席就顯得很
突出，「是我沒有通知他的，反正就算說了他也不見得會來。」惠汝的語氣很冷峻，
冷峻的讓我會打冷顫，不過我也沒有試圖解開疑問，眼前該關心的不是缺席的斌傑，
而是已經需要加裝輔助呼吸器才能繼續呼吸的雨涵。
「雨涵的狀況怎麼樣？」鴻志問道。
『醫生說，今晚如果撐不過去，可能就得節哀順便了……』我頭低了下來。
「怎麼會這麼轉變的這麼快？」鴻志驚訝的瞪大了眼。
『如果我能夠早點跟雨涵重逢的話，也許她就不會這麼嚴重了，至少不會這麼痛
苦！』我開始自責了起來。
「這不是你能控制的，對吧？」鴻志拍拍我的肩膀，「就像我出事的那年一樣，
如果我能開慢一點的話，也許就能避開車禍，可是這都是發生在無可挽救之後的想
法。」鴻志聳聳肩笑了一笑，「要是都能早知道，那我們何必這麼辛苦？」
時間再拉回現在：３月２日凌晨兩點整，小舞和惠汝已經累的在一旁的椅子上睡
著了，雨涵還繼續在跟死神拔河當中，我坐在床邊看著雨涵憔悴消瘦的臉龐，天啊，
這樣的改變只是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小時候我們從未見面，也許今天妳就
不會這麼痛苦，我也不必承受這樣的煎熬。』我握著雨涵纖細的小手，「喂，你這樣
說很自私喔。」儀翎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身旁。
「雨涵是因為你才能撐到現在的，你應該要好好回應她的心情，不是嗎？」儀翎
看著雨涵。
『回應？』我抬起頭看著儀翎，『我沒資格，也不能！即使現在雨涵面臨生死交
關的時刻。』
「你還在猶豫些甚麼？是我嗎？」儀翎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還是曉芳……」
『儀翎，我……』我回答不出來，我該給甚麼答案？
時間依然無情的消逝著，我和儀翎彷彿是對峙一般的對望著，「雨涵在等你，一
直都在等你，跟她比起來，我的等待實在是微不足道。」儀翎說完便起身走出了病房，
我很想追出去，可是心裡又放不下雨涵，「紹…紹華……」一陣氣如游絲的聲音傳來，
再加上一陣冰冷了觸感握住我的手，「你的手好溫暖喔，嘻──。」我回頭確認我的
感覺，我幾乎快大聲的驚呼出來。
「噓──！」雨涵吃力的用食指抿住我的嘴，「不……不要…不要驚動大家，把
我的床升起來好嗎？」雨涵說完便拔下了輔助呼吸器的面罩。
『雨涵，別拔下面罩啊。』我趕忙阻止，「不……不要緊的，我可以的。」
雨涵還是拔下了面罩，我無法阻止她，只好由她去了。我升起病床，並且再加墊
了一個枕頭在雨涵背後，好讓雨涵能舒服的靠背，「嗯，這樣舒服多了。」雨涵還故
意大力的靠了幾下。
「我又昏迷多久啦？」
『還沒超過二十四小時，妳看！』我指著已經睡著的所有人，『大家都很擔心妳。』
「我想我上輩子一定是陰德積的夠多。」雨涵環視了四週，「能有你們這群朋友，
我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笨蛋！不准妳這麼晦氣！』我握起了雨涵的手，『這一路不是都撐過來了嗎？
妳要加油啊！』
「如果我能繼續堅持，你會照顧我一輩子嗎？」雨涵賊兮兮的笑了笑，「呵呵，
要認真且真心的回答喔。」
『我……我希望妳能撐過來，但是我卻不知道我是否有能力照顧妳一輩子……』
「你連騙我哄我一下都捨不得呀？嘻──。」雨涵羞怯的笑了笑，「我是個就快
踏進棺材的人了，不能夠自私帶走你的心，還有人會需要的。」
『呸呸呸！甚麼棺材啊？不吉利！』我白了雨涵一眼，『只要妳撐過來，我一定
讓妳知道我的答案，所以妳一定要好起來，好不好？答應我。』
「嗯，我答應妳。」雨涵點點頭，「這是我們的約定，第三個約定。」
「紹華，你知道嗎？」雨涵抬頭看著天花板，「住院的這段時間裡，我都一直能
感覺到小腿上，有著冰涼海水的感覺。」雨涵把視線又移來我這兒，「我好想回去故
鄉，我好想念那個冰涼的感覺，你會帶我回去嗎？」
『我一定會帶妳回去故鄉的海邊，有我們共同回憶的地方。』這是第四個約定，
當時在雨涵說完之後，我非常肯定的許下這段承諾，雨涵燦爛的笑著：「到時候人家
還要吃烤小捲喔，而且要站在攤子旁邊吃，好不好？」雨涵興奮的直抓著我的手，我
點點頭笑笑說：『妳不怕狗仔隊啊？』「管他們要怎麼寫，隨便啦！」
雨涵不知道是怎麼了？我感覺她越來越有精神，好像都不會覺得累似的，我們聊
了好久，從小時候聊起，一路聊到各自在學生時代的趣事，聊著聊著，雨涵突然沉默
了下來，『怎麼啦？是不是感到不舒服？』我擔心的問道，只見雨涵做出清嗓門的動
作：「這首歌是為我們小時候寫的喔，嘻──。」
接著，雨涵開始緩緩唱起了歌，這首歌先前櫻姐有給我聽過，是雨涵第二張專輯
的主打歌”那年我們有個約”，雖然是病痛纏身，雨涵的聲音依然飽滿，甜美的音色
也沒有因為虛弱而走調，寂靜的病房裡，歌聲讓已經睡著的所有人都醒了過來，「誰
在半夜唱歌啊？會吵到……雨涵？妳醒來了？」儀翎聞聲也開門跑了進來，儀翎的下
巴差點就要攻擊地球表面了，「我是不是還在作夢啊？」
雨涵輕輕柔柔的清唱這首歌，在場的人都沒有試圖阻止，或是去叫醫生過來，因
為我們心裡面都已經有了譜，但是我卻希望這不要是心裡面所想像的狀況，希望不要
是……雨涵握著我的手，她的眼神是滿足幸福的。
蔚藍的天，湛藍的海，有你也有我。
你還記得嗎？天真的笑顏，童稚的歡樂，我們共同的夏天。
蔚藍的天，故鄉的海，有我也有你。
你會記得嗎？分手的碼頭，含淚的送別，我們約定要再見！
那年我們有個約，烙在心頭不曾遺忘！
永遠難忘，是你的笑臉！
永難忘懷，是你的溫柔！
那年我們有個約，留在腦海永遠記得！
即使無緣再見面，就算用盡我生命，
我依然執著不悔！
感謝上蒼讓我遇見你……我已別無所求！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嗚──嗚嗚嗚、嗚、嗚嗚──
抱緊我，請別放開我。
雨涵唱完之後就緊緊抱住我，雨涵的身體在顫抖著，「你要守約定喔，人…人家
一定會好給你看的。」『嗯，我一定會的，就像當年那張八開的圖畫紙。』我緊緊的
擁住了雨涵，我的身體也在顫抖著，「過去的我都不在乎，未來我也不想知道，因為
那是個奢侈的冀望，我好想再踩踩故鄉冰涼的海水，回到那個有你的海邊……」雨涵
激動顫抖的身體情緒，在說完之後慢慢的回復平靜，平靜的不再起伏……
「紹華，人家好累，我想睡了……」雨涵又摟的更緊了，「我可以這樣抱著你直
到我睡著嗎？嘻──。」
『嗯，可以啊，讓大姊頭快樂，是做小弟的責任。』我笑著說道。
當雨涵放心閉上眼睛之後的沒多久，我的眼淚馬上決堤崩潰……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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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喜歡跳PARAPARA的男生，所以我叫paraboy。
過往的傷痛讓我難忘，因此我叫憶芳。。。
我喜歡沉醉的感覺，於字裡行間陶醉。。。
我只是個愛作夢的人！ 憶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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