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蝕骨,雪花在我頰上融化呵,
──站在十二月荒野上的,是那頭寒狼…」
這簡短的句子,是一首歌的段落、是我對母親的回憶。
那歌,是迥異於灶上炊煙、補釘髮絲的另外一種回憶。
──就我記憶所及,十五歲開始我就一個人生活了。
打開破陋的門,眼前是一片白色的荒涼。
圍繞著白色荒涼的,是不盡的遠山以及森林。
「在遠遠暗暗,山脈的另一端…」
母親唱著歌,那天夜裡天空呈現不自然的絢麗。
在我童稚的印象中,從茅草屋的氣窗子縫看出去,深黑色的天空彷彿流動著什麼。
我已經記不清天空究竟有著什麼,我只記得草屋中的火,將母親的臉頰照出強烈的
白……
「有著明亮的天空──十二月的風呵,削落了我的耳…」
「那人顫抖的唇,紫的像乾死水蛭,而我的唇,滿是齒痕…」
有的時候,我也會唱上一兩句,然而在唱歌的時候,我常常會想起母親的身影。
母親的長相我已經不清楚了,只有那天晚上的蒼白讓我記憶深刻──母親也許根本
沒有五官?
母親的樣貌在我的腦中被火燃燒,燒成灰燼。
我只能記得,唱歌的母親,她的聲音好柔和…她應該是一個溫柔的人吧?
「美麗的齒痕終究沒了呵,我那兩瓣唇,躺在白色的柔軟中──」
「邁開步伐呀,聞到的冰涼刺激了頭頂,在大風雪的平原上…」
那時,母親捧起她略為扁塌的乳房,示意我前去。
──還有一些乳汁。
在我這麼想的同時,一旁的火已經溫暖的催我入眠。
等我再醒來,這間茅草屋第一次剩下一個人。
我在驚惶中來回亂竄,在大平原中尋找初乳的香氣,然後倒下,差點死去。
「邁開步伐呀,甜甜的香氣已經尋不回,旅人的鼻子還在不在──」
「我會越過這山脈呀,如果十二月的雪憐憫我的雙腳…」
於是我憑著過往跟隨母親採食的記憶,到森林中採果、獵食些小動物。
然而,只有在每一年都會來的溫暖天氣,我才能到附近小湖去提水、存水。
──我就在這一座蒼白中,跟風與雪一起度過。
至今已經度過了多久?我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因為我住這裡。
「我會越過這山脈呀,如果十二月的風忽視我的雙手──」
「遠離那座荒原呵、遠離、遠離,可是風雪將我吹回……」
我走過最遠的地方…大概也只是正對著我這間茅草屋的那座山吧。
要越過茅草屋前的積雪大平原,然後才能夠到那座山的山腳。
──那時,正是我追逐著母親雪上的足印,一路蹣跚地奔跑到了山腳下…
──那時,沒有風雪,天空的顏色很怪,不是黑也不是藍…母親說那叫做靛藍跟
墨綠。
──那時,我到了山腳下,母親憑空消失了…在我的面前,只剩下兩個腳印。
「我在雪中打滾喲,從山上到山下,我的雙手和雙腳呢?被遺留在山上喲…」
我以一個被母親遺棄的姿態,存活在這裡。
而我也漸漸的忘卻了母親的容貌──儘管我還記得灶上的煙味、儘管我還記得
乳房的香味…
母親的輪廓若有若無,我彷彿記得她立在灶前的背影,又彷彿只記得她在火旁
只是一團白色光芒…
「清澈的蝕骨,雪花在我頰上融化呵,皮膚也融化呵…………天空啊,灰茫茫
像雪一般的天空啊,你正不留情的吞噬著我啊──當我從世界上消失,請你
千萬不要吝惜,讓我成為一頭狼──這樣我可以自由的在十二月的雪地中,
留下我的足跡、越過無數山頭,而且不會消失喲──這樣我就不是人,不會
被遺棄喲──終於我的眼睛還能看得見喲,站在十二月的荒野上,是那頭寒
狼,那是我、那是我呀────── 」
我跟著記憶的追逐,打開了被風雪拍打的木門。白色的雪一股腦兒的衝了進來
,眼前是瑩白的,天空沈澱著灰黑色。
──隨著雪的衝擊,乳房的香味似乎沖上了我的鼻尖。
我聽見灰黑色的遠方傳來狼嚎。
──是母親…吧?
我想去看看,於是我掩上了門。木門跟茅草房撞擊,碰的一聲,撢落一些積在
屋簷的雪──而停留在屋內的那些白雪,大概就是這房子曾經住過人的證據吧──
我踏出一步,深深陷了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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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遺囑,謝絕鮮花、裝飾花及鳥類贈送。
-P_RAIG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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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61-30-170-13.static.tfn.net.tw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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