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慢慢恢復了知覺,他揉揉惺忪的雙眼,才知道自己身處一間竹屋中,從萬丈懸崖
掉下竟沒摔死他,連他自己都很意外自己還活著。這房間似乎是女孩子的臥房,環顧四周
後,並沒有人。鳴蜩與鶯鸝在仲夏初奏樂,窗外似乎翠綠的竹,竹葉婆娑,含沙射影,似
乎這間竹屋被竹包圍得密佈通風,林峰並不知道身處何處,雖是好奇,但畢竟是別人的屋
子,諸多叨擾已多時了,現在他現在身上的傷似乎也好得差不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何
被救,只記得自己跳下萬丈深淵。
此刻,皓陽劍正陪在他身旁,正好可以陪他以解孤獨寂寞,林峰向來獨來獨往,對陌
生的地方、人、事、物,皆漠不關心,他這一生只關心他的家人,關心汪若萍。
忽然,他聽到一曲笛聲,深深的吸引著林峰,笛聲悠揚飄逸,林峰並不懂宮商角徵羽
,旋律動不動人他聽不出來,他只知道好聽,甚至比風聲、蟬鳴聲、黃鸝叫聲好聽,他漸
漸閉目頃聽,被此悠悠的笛聲吸引住,忘記了他還沒救到他哥哥林之霄,也忘了自己正處
在這陌生的環境,忽然,他覺得他心中已無任何牽掛,有一股想要從此在這過這閒雲野鶴
的日子。
他的這些想法,全是由這笛聲所引起,也由這笛聲的停止而驚醒。此刻在他眼前出現
一位白衣女子手裡拿著玉笛,兩隻眼睛一直盯著他,林峰見這位比他略矮的女子,確實清
麗脫俗,一臉白晢,沒有任何庸脂俗粉,眉心間有一個紅點,似乎是守宮砂,雖然林峰被
看得起疙瘩,但林峰的眼睛也沒少瞧了她。
兩人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看著,林峰的酷加上這位女子的冷,的確很難打破這快冰,兩
人的沉默寡言算是世間少有,全都是被動的個性,很難想像兩人不知為何事而僵持,頓時
這間屋子的氣氛著實尷尬。
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盞茶的時間已過,林峰的雙眼已有些酸,但眼前有兩粒美到驚天
地、泣鬼神的雙眼盯著他瞧,使他不知為何要撐著。過了半個時辰,那位白衣女子忽然眼
神失焦,逕自回自己的房間,也沒多看林峰幾眼,留下尷尬的林峰在原地。
林峰本想叫她,但想不到此人如此冷陌,有些肝火中燒,要想去理論,但想想她是這
間屋子的主人,這條命多半是她救的,她之所以瞪著自己,有許是在下逐客令。林峰此時
正想一走了之,但也得先告知這屋子的主人,雖然有一股鳥氣,但林峰他再怎麼樣也不可
去恩將仇報,想來此地不宜久留,身上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便想告辭此地。
走不到二十步,空中就躍下一個人,手裡拿著玉笛,攔下他的去路,眼前不是白衣女
子是誰。林峰很是吶悶,她為何攔下他的去路?但林峰只是很酷的面對他,他一向行事如
此。
只見那為白衣女子指著門前的崁在殘木上的斧頭,似乎示意林峰要去拿此物。
「那柄斧頭?」林峰問。
只見那白衣女子點了點頭,並沒有出任何聲音。林峰走了過去,放下手中的皓陽劍,
雙手拿著這柄斧頭,用力拔起。拔起後,林峰見了這白衣女子將笛子指向那山上的樹林。
「要我砍材?!」林峰一臉不敢相信。林峰這才注意到,竹屋後面依傍著一座山丘,此三丘
並不很高,但樹木與萬竹林的竹相比,倒也茂密。
白衣女子又點了點頭。林峰將斧頭崁回原處,拿起皓陽劍,面無表情的要離開這片竹
林。忽然,又聽見笛聲,不過此笛聲似乎有殺傷力,與在竹屋中聽的不同,不再是柔和的
,換來的卻是一陣陣的魔音,林峰不自覺的放下自己手中的劍,趕忙摀起耳朵,但仍擋不
住魔音不斷往他的耳門送入。那位白衣女子看著他,似乎等他求饒,原來此音孕含了武學
的內力,與一般的樂曲不同。一般高手,會用內力來鎮住這笛聲,但林峰並沒有學過內功
,只有任她宰割。
林峰此刻痛苦至極,五臟六腑不停地翻動,眉頭深鎖,苦不堪言,白衣女子似乎警告
他乖乖的留在這萬竹林給她砍材、挑水,做她的奴僕,不然的話,魔音入腦,七孔流血。
此時林峰看著她,想不到這位美麗的女子既然會用此手段,他一生傲骨,不比林之霄
看得開,他固執的連死都不怕,白衣女子見他仍不妥協,便加重內力。
忽然,林峰已癱在地上,嘴角裡滲出血漬,昏死過去。白衣女子沒想到此人如此冥頑
不靈,既然死也不聽她的使喚,眼看她再不停止笛音,此人便要七孔流血而死了,便停下
口中的玉笛。 林峰再度醒來,五臟六腑像是被移了位似的,四肢痠麻,比當初摔下山崖
的傷還要嚴重,這一次外傷倒是一點也沒有,反而內傷嚴重,看來肯定得休息個半載。
林峰萬萬沒想到,外表這樣清伶可人的女子,想不到內心如蛇蠍,或許說毒了些,只
是要他留下來砍材挑水,沒什麼大不了,若是答應,搞不好賓主還相處甚歡。林峰向來天
生傲骨,脾氣拗的很,連他大哥林之霄也得讓他三分。何況是要他屈服在女孩子之下,那
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會兒白衣女子已不見蹤跡,林峰醒來了半刻,想起身,但似乎內傷過於沉重,胸口
似快要裂開似的,便放棄這樣的打算,眼下一時半刻倒像個活死人,眼皮忽然覺的沉重,
便沉沉的睡去。
此時林峰像作了夢,夢到那位白衣女子坐在床沿邊餵他吃藥,也依稀感覺藥很苦,雖
然她仍是面無表情,但看得出來她眼神中顯現出些微的歉意。
又過了半個月左右,林峰似乎好多了,可以下床了,他發現桌上有幾盤看似可口的菜
餚、一碗白飯及一雙筷子,像是為他準備的,林峰自從受傷以來便沒好好的吃過,便毫不
猶豫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嚥的吃起來,雖來全是素菜,倒也別有一番滋味,一下子便杯盤狼
藉。
就這樣,在萬竹林裡,林峰三餐都有人照應,林峰雖然偶爾與這位白衣女子照面,但
倆人的默契便是不發一語,就這樣過了二年又半載之久。
這些年來,林峰除了時常聽起這位姑娘吹起笛聲悠揚,雖然自己對音律不甚撩解,但
畢竟天資聰穎,對這曲調已記憶猶新。其實林峰時常懷疑她是個啞巴,雖然平日在也偶然
會一起用膳,但兩人也都並不交談,就這樣,兩個人過著不聞不問的日子,其實日子久了
,倒也圖個清閒,林峰自然司空見慣,只是唯一令林峰遺憾的,就是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這一天,萬竹林並不平靜,竹林內有不少人群穿梭,竹林內窸窣的聲音,已經引得白
衣女子發覺,林峰此刻正劈材,忽然見見白衣女子手拿玉笛,從屋內飛了出來,那輕盈的
身法,令人讚嘆,足見有上乘的內力,落在屋頂上,開始吹奏笛聲。此刻,林峰又開始覺
得不舒服了。
此時,萬竹林外頭集聚了許多人,白衣女子也停止吹奏,只見似乎所有的人都到齊了
,兩旁小嘍囉舉著紅旗及灰旗,中間的人舉著黑血門的旗號。原來黑血門是最近在江湖上
新興起的勢力,不亞於六大門派,與少林武當可說是並駕其軀,但與名門正派卻勢不兩立
,因此在江湖上可說是壞事做盡,令人聞其名而喪膽。這時只見一個灰衣老者首先發號施
令。
「在下是為了請妳跟我們回黑血門而來,自從掌門見到妳之後,已決定讓妳成為掌門夫人
,請玉笛觀音跟在下回去,好讓我們回去交差,請姑娘不要再為難我們。」一個灰衣老者
喊著。林峰聽其口氣,似乎這位白衣女子與黑血門早以糾纏,不知道一年以前是何情況。
只見白衣女子並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臉上的表情仍是平淡。冷到令人有點不寒而
慄。
「堂主,我瞧她根本就是個啞巴,我們已來了好幾次了,每一回都不見她回話。」
紅髮的道姑答腔。灰衣老者也點頭稱是。 「玉笛觀音,老身已在這萬竹林中奔波多時
,今天請無論如何都要賞臉,請妳去黑血門一趟,是妳玉笛觀音前世修來的福氣,掌門夫
人妳是做定了。」灰衣老者又說話了,
說著說著便飛上屋頂便要擒她,忽然間,一把斧頭便往這灰衣老者方向飛去。
「臭小子,你是什麼人,竟敢在此搗亂,看我收拾你。」紅衣道姑揮起拂塵便揮向林峰,
林峰赤手空拳與她周旋。林峰功夫平平,不到五招,便招架不住,胸口中掌,從口中吐出
鮮血。
只見白衣女子縱身飛上後山的一塊嶙石,開始使出魔音穿腦,只聽笛聲由慢至快,由
遠而近,抑揚頓挫,頓時黑血門的人東倒西歪,全都摀住耳朵。
就在此時,萬竹林又多了一個人,此人身法極速,對玉笛觀音的笛聲不為所動,但矇
著臉,只露出兩個眼珠子,那白衣女子見狀覺得驚訝,知道此人內力奇高,又停止吹奏。
只見那一群黑血門的人,都忍著傷痛跪在此矇面人的前面, 「參見白護法!」
只見那稱白護法的回頭看向白衣女子,對她說:「玉笛觀音果真名不虛傳。」只見玉笛
觀音縱身落在林峰身旁,扶他起來,並沒有多言。
白護法突然間近身到玉笛觀音的身旁,玉笛觀音連忙以笛擋開,
「好功夫!」白護法稱贊對方。玉笛觀音除了笛音絕佳外,外家功夫也有一定的火侯。林峰
見狀,連忙放開了玉笛觀音的攙扶,進屋去把在床上的皓陽劍拔出,便要相助玉笛觀音。
此時見到白護法以一敵二,便險象環生,光一個玉笛觀音就與他旗鼓相當,又多了個
林峰在旁攪局,忽然,白護法左手被林峰的皓陽劍劃出一道傷口。白護法向後退了一步,
只見他右手袖裡似有乾坤,忽然一道白煙飛向林峰,玉笛觀音便挺身抵擋,玉笛觀音的眼
睛便遭受波及,林峰見狀左手抱住玉笛觀音,往竹屋裡去,並掩門。白護法那裡肯放過機
會,便跟了過去,卻見竹屋裡出現一大串火苗,一轉眼間,竹屋便燒了起來,白護法見狀
跳開火苗,便停止追擊。原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玉笛觀音指向她臥房,林峰依示意進
去,只見玉笛觀音拉了一根繩子,便整個人落下了地窖中,其他情況便是一把火燒竹屋。
林峰帶著玉笛觀音來到了這間密室,這間密室是玄真派祖師牌位房,堂上插了幾支香,及
一個牌位,上面寫的「恩師秦念如」,牆壁上掛著一幅美女圖,林峰想此人必是玉笛觀音
的師父吧!
只見玉笛觀音運起功,一會兒,她臉上一青一紅一紫地,雙掌齊發,頓時石棒斷個粉
碎,背後出現個通道,玉笛觀音打破了此石棒後,整個人便昏了過去。林峰馬上抱起素素
往此通道而去,不一會兒,石門便掩上。
「妳的傷不要緊吧!喂!喂!」林峰關心的問,卻不見玉笛觀音有所反應。
林峰見她臉色很是蒼白,嘴唇泛紫,知道此毒甚是據烈,非常著急她的傷勢,忽然瞧
見眼前有光線,便繼續走去,發現原來前方有出口,此時已傍晚時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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