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這一個月來把杭州城翻遍了,也未見著秦玲瓏的身影。
此刻正在北京城外的一個驛棧歇角,叫了一些茶點及一壺茶,簡單的解決了一餐,這
一個倒也算餐風露宿,有時握著秦玲瓏的玉笛,睹物思佳人,他曾想過,當初若承認自己
喜歡她,今天她也不會離開,至今不見人影。而她留下的「玄琴神譜」,他自然也翻閱過
,只不過這歌譜他確實是看不懂啊!倒是裡頭所寫的天干與地支看得懂,卻不知何用。
到了晚上,便到附近的破廟借宿一宿,眼前確實雜草叢生,飛蠅蚊蚋的確不少,林峰
靠在牆壁上休息,放下配劍,正想要睡時,聽到破舊的石像後面似乎有人,便輕聲的過去
瞧,只見此人臉被黑布覆蓋,只露出眼睛,全身都是黑衣黑褲,看來受傷實為嚴重,除此
之外,腰際上被刺的傷口似乎相當嚴重。便想掏出自己身邊的金創藥替他療傷。
林峰不想多說什麼,直接替他擦了藥,頓時讓這黑衣人莫可奈何,他知道自己的傷非
治不可,否則小命不保。林峰本來不想多事,但又不能見死不救,替他擦完藥,便把金創
藥給了他,自己便睡在離她最遠的距離。
天一亮,林峰便想離開,才走了幾步,便又不安心,沒辦法,林峰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明明是很想幫忙,卻又不敢直接表露無遺,他回到破廟,發覺他全身顫抖,林峰以手摸
其額頭,這才知道他全身體溫異常,若把他放在破廟不管,明天就得替他收屍了。
忽然聽到她微微的說道:「能不能送我回我師父那裡!」
林峰急忙問道:「你師父是誰?現在在何處?」
那黑衣人道:「到武夷山的山腰上,有一個草房,在那找一位名叫莫梧的莫師父。」
林峰心想:「天啊!武夷山,離這有好幾里的路程啊!」此刻也不管那麼多,抱著她便
要到客棧為他請個大夫。
本來想要近城裡,忽然城外有一大堆侍衛的檢查哨,每一個進誠的都得先接受檢查,
林峰心想不妙,此人全身黑衣,鐵定做了件驚心動魄的事,便沒有貿然的進城。向城外的
馬夫買了匹馬,便趕往武夷山。
林峰怕她中途支持不住,但又不可以進城看大夫,只得不停催促馬兒快跑,就這樣折
了兩匹馬,趕了兩天的路程,總算到了武夷山山腰,在哪果然有一間草房,林峰便扶著黑
衣人進屋內,見到一個老者,年約四五十歲,與其父母年紀相近,莫梧道:「雲兒,你怎
麼弄成這副德行呢?快讓師父瞧瞧。」
那黑衣人道:「孩兒不孝,讓爹操心了。」
莫梧道:「快別說了,我來替你療傷吧!」便運起功為你療傷。
林峰既然將人安全送到,便想自行離開,但聽到此人用千里傳音與他說話,「好漢先
別走,請給我一份薄面。容我替我徒兒療完傷,再好好地謝謝你。」便把林峰本想走的念
頭便打消了。林峰想起秦玲瓏也會千里傳音,不過她真的不會說話,而且很少使用,因為
會耗損內力,而這位莫前輩竟然可以一邊替別人療傷,一邊使用千里傳音,足見他功力深
不可測。
翌日,林峰起了個大早,在草屋外看著這武夷山山腰的美景,此刻雖以入冬了,但山
野仍是茂密,而且一點都感受不到冬天的氣息。
這時莫梧也已起來了,他不斷地打量林峰,莫梧道:
「你可是姓林!」
「前輩,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姓,在下姓林單名一個鋒。」林峰記得他從未對他提起。
莫梧道:「你手中這把皓陽劍是我一位故人所擁有,前些日子聽說已與世長辭了!」莫
梧顯得有些寂寞。
林峰道:「前輩認識家父?!」林峰甚是驚訝。
莫梧又道:「想不到當年的俠盜三傑,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說完便又仰天長嘯,
回憶起當年的不可一世。
林峰自然不知所云,他從不知道父親原來與這位前輩認識,便向前輩問起,前輩也將
當年的英勇事蹟說了出來。
莫梧看到故人之子甚為親切,自己也沒有子嗣,而莫雲林並非自己的親生,因此告訴
林峰很希望收他做乾兒子,自己好把畢身絕學都傳授給林峰,林峰本來不斷推辭,但看前
輩盛情,便欣然答應。
莫梧道:「想不到雲林他還是失敗了!」
林峰道:「她是你的兒子嗎?怎麼做起刺客來?」
莫梧便把他怎麼收他做自己的義子都告訴了林峰,原來他本姓張,是張居正的孫子,
十五年前明神宗下令殺他的全家,誅滅他們九族,我本來是可以不倘這個混水的,但見他
一個三歲大的小孩子,不忍見他一個人孤伶伶的,便把他帶回來,本想過著閒雲野鶴的生
活,不料不知怎麼的,他卻知道了他的身世,此後老想著要報仇,莫梧也不便阻止他。
朱常洵回宮便往他父皇的御書房走去,見到明神宗一個人正在批閱奏章。
朱常洵道:「孩兒拜見父皇,祝父皇龍體安康。」
明神宗見到朱常洵,便知道朱常洵是為何而來。
明神宗道:「洵兒,你可是為我立太子的事情而來。」
朱常洵道:「父皇英明,孩兒的心思逃不過父皇。」
明神宗道:「我知道我這決定是對你不公平,但是本朝歷代皆是立長子為太子,我不能
特此先例,廢長立幼,這樣本朝文武百官又會對我臣請,引來更大的衝擊。」
朱常洵道:「父皇,難道你就不能堅持你的想法,讓我成為太子嗎?我知道我剛出生不
久,你本來就有意立我為太子,但為什麼都不肯實現這個承諾,你現在立大哥常洛為太子
,他何德何能?整天只知道待在自己的寢宮,父皇出了什麼事,朝中出了什麼事,他都不
曾盡過絲毫的心力,你說我怎麼會服氣呢?」
明神宗道:「你給我住口,朕說的話你都不聽了是嗎?他好歹也是你的兄長,你怎麼會
有這樣有悖倫常的想法,朕不想再說了,你下去吧!」
「父皇,……」
「下去!下去!」
朱常洵被明神宗從御書房內趕了出來,便想去坤寧宮找他的親額娘--鄭貴妃。
「額娘,我是您親生的兒子,父皇這麼寵愛妳,為什麼在立太子之時,不幫我勸勸他,
要他改變心意,或者拖延等我回來呢?」
鄭貴妃道:「洵兒啊!這件事我也跟你父皇提過,不過畢竟你父皇還是要顧全大局,
你父皇必需要平息滿朝文武百官的壓力,而且你知道你父皇一直中意的太子人選是你啊
!」
朱常洵道:「那太子為何是大哥呢?我自認我樣樣都比他強啊!」
鄭貴妃道:「錯就錯在你不是長子,本朝最看重的是禮義倫常,尤其是你父皇更是如
此,我相信你父皇已告訴你,他在你剛出生時就有意要立你為太子了,是不是?」
朱常洵道:「那為何父皇不當機立斷,他到底在猶豫什麼啊!」
鄭貴妃道:「當時朝臣中有一個叫顧憲成的文臣,他極言反對,兩百名文官也是跟著反
對,顧憲成為了此事,還罷了官回鄉,你父皇怕朝中議論過大,影響朝綱,甚而動搖國本
,所以才暫緩。」
「洵兒,做不成太子,你父皇仍是會封你為王爺,其實我們已經要滿足了,不應該再這樣
苛求,這太子之位本來就是朱常洛,他額娘王恭妃,也就是你前皇后,因為此事被你父皇
放在冷宮,所以洵兒,這件事真的不要再跟你父皇提了,莫再惹腦他了。」
朱常洵出了坤寧宮,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他的意氣風發,他的傲漫也隨著他父皇
的一道聖旨而抹去。
林之霄本以為被皇上封了個將軍便可在紫禁城內威風八面,但萬萬沒想到這「大漢將
軍」之位,光在紫禁城內,便有兩百多個都是居此位,難怪他威風不起來。在錦繡宮裡還
得面對個大麻煩榮祥公主,此時林之霄正坐在庭院的臺階上發呆,而宮女們正隨著榮祥公
主的身後走了過來。
榮祥公主道:「林大將軍,怎麼坐在此處,在想何事?需不需要我幫你開導開導。」
林之霄見是榮祥公主,便沒好氣的,林之霄道:「榮祥公主,別調侃我了,我這大將軍
做得好窩囊。」
榮祥公主看了看身後的宮女便道:「你們下去吧!」宮女們應了聲後便轉身離去。
榮祥公主道:「以後在我面前別再叫我公主,我的名字是朱常露,以後你叫我常露就好
了。」
林之霄道:「我不習慣啦!還是叫你榮祥公主好了,我已托妳的鴻福,從「小太監」變
成「大漢將軍」了,這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榮祥公主道:「前無古人這倒是,後無來者我可就不敢說了,難保以後的朝代的公主
不會像我一樣癡情。」榮祥公主已經講的很明白,林之霄自然也知道榮祥公主的意思。
林之霄道:「天天待在皇宮裡,我快不悶死才怪。」
榮祥公主道:「想不道林大哥看起來聰明,原來是個草包。」
林之霄道:「這話怎麼說?」
榮祥公主道:「你難道不知道你這個職位是可以出宮的嗎?只要你將你的令牌出示給
守城的士兵,他們自然會放你出宮。」
林之霄開心的道:「妳說得可是真的,妳是說我可以自由的進出紫禁城。」
榮祥公主道:「瞧你樂不思蜀的模樣,想出宮到這種地步,好像是我虐待你了。」
林之霄道:「我林之霄就在此謝過,我一辦好事便會馬上回宮的。」
榮祥公主道:「好了好了,你也別跟我客套了,記得要快點回來啊!久了我可是會把你
想瘋的,知道嗎?」林之霄也點頭答應。
林之霄終於離開了紫禁城,在紫禁城有兩個月的光景,好久沒回杭州了,便想回陳府
與林峰一聚。正穿梭在北京城的街道上,忽然見到熟悉的身影,正往京城最大最老字號的
客棧悅來客棧走去,林之霄便一時好奇的跟了過去。
只見他與兩個看似錦衣衛的人說話,說完便上了樓上的上房。林之霄見狀便跟掌櫃要
了左邊的房間。而林之霄想回杭州的行程就這樣又給耽擱了。
到了晚上,林之霄翻上了悅來客棧屋頂,以不算絕頂的輕功在這屋瓦上躡手躡腳的,
到了那間上房的正上方,林之霄就將屋瓦翻起窺視,見到房裡有一男一女,而男的便是引
起他興趣的人朱常洵,但令林之霄驚訝的是這個女的,她不是應該在他二弟的身邊,怎麼
會在朱常洵的手上。
只聽見朱常洵喃喃自語的,手邊還有一壺酒,邊喝邊道:「妳怎麼都不說話呢?我已經
失去了這一生最想要的東西,難道妳就不能陪陪我說說話,安慰安慰我嗎?我好歹也是妳
的救命恩人啊!」只見朱常洵激動的抓著秦玲瓏的肩頭,似乎弄痛了秦玲瓏。
朱常洵又道:「我不知道妳是真啞還是假啞,只是我現在已經不可能是皇太子了,以後
更不可能是皇上,這座江山將歸我大哥所有,妳知道嗎?」朱常洵搖搖晃晃,看是醉得厲
害。
朱常洵將酒瓶摔在地上,又道:「江山美人是男人一生最需要的兩樣東西,雖然我失去
了江山,不過上天還給了我一個漂亮的美人,今晚我就要與妳一起共赴雲雨之歡。」說著
說著便要霸王硬上,強拉著秦玲瓏一起風月。
林之霄見狀覺得大事不妙,此時若不救秦玲瓏他二弟必會後悔一輩子,便破了窗與朱
常洵對戰,朱常洵見到林之霄,覺得此人非常熟悉。
朱常洵道:「好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上次你在宮裡行刺,讓你給跑了,今天你送上
門來,我也不跟你客氣。」
林之霄道:「好說好說,二皇子,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人稱「天王老子都怕,
地藏王菩薩都尊」的林之霄是也。你貴為皇親國戚,竟然要強拉良家父女與你做苟且之
事。今天我要替你父皇好好教訓你這紈褲子弟。」
朱常洵道:「呸!你是個什麼東西,敢教訓本皇子,手下敗將焉能放屁,我等會兒打得
你連屁都不敢放。」說著說著兩人便在屋內動起手來。
兩名朱常洵的貼身侍衛也跟上來保護三皇子,幾個人便從屋內打到屋外,林之霄光一
個朱常洵便都有些打不過,更何況是又加了兩個好手,沒幾招便東奔西跑的四處逃竄,忽
然朱常洵又使出「黑天罡氣」,一掌又打到林之霄的肩頭,林之霄又被打得吐血,倒在地
上。
朱常洵道:「怎麼了,剛才不是挺英武的嗎?怎麼這回像隻小貓似的。」林之霄只能雙
眼直瞪著朱常洵,一邊往後挪移自己的身子。
就在此時,只見一個黃衣女子朝朱常洵等人射出了幾個暗器,朱常洵等人連忙躲避,
等到要看是何許人也,人已不知去向了。
「屬下無能,請三皇子饒命!」兩個朱常洵的貼身侍衛異口同聲。
「想不道這刺客還有同黨,那位姑娘呢?」
「屬下剛才只拼命保護三皇子,倒沒注意。」
「糟了!」朱常洵想想不大對勁。
三個人一回到客棧上房,哪還有秦玲瓏的影子。
朱常洵道;「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之計了。你們還不給我去找找。」
「屬下遵命!」
林之霄雖被打傷,傷得並不輕,但意識卻仍很清楚,只知道他現在被一個女子背在身
上,而她身上的味道似乎似曾相識,雖然暫時不知道是誰,不過他心裡已有了譜。此刻他
被帶到城外的一間小祠堂內,這祠堂內還坐了一個人。
楊霜雪道:「爹,快救救他吧!」
楊青雲道:「丫頭,妳又瞞著爹去救人了!」楊青雲才看了楊霜雪所救之人,便道:
「是他?!哼!我才不救勒!」
楊霜雪道:「爹爹呀!求求你快救救他吧!林大哥要是死了,我也不想獨活了。」
楊青雲道:「妳這什麼話,爹說得話妳不聽了是不是!這小子把我的百劍谷弄得天翻地
覆,像廢墟一樣,最重要的,他是我仇人的傳人,妳說我還會不會救他。」
楊霜雪道:「爹爹!我求求你好不好,我是您的女兒啊!您女兒的心上人你若不救,我終
身不認你這個爹!」
楊青雲道:「丫頭,妳竟敢為了他而威脅我,妳…我真是會被妳給氣死。」楊青雲撇過
頭去,不發一語。
林之霄見到他們父女二人為了他爭得面紅耳赤,心中卓然過意不去,他很感激楊霜雪
的厚愛,但他不願意楊霜雪為了救他而跟自己的父親鬧翻,便道:「楊姑娘,別說了,妳
父親他有他的無奈,妳就別在這樣子對他了,他始終都是妳父親。」他說完便走往祠堂
的出口走去。
楊霜雪道:「林大哥……。」
楊青雲道:「等一下!」楊青雲見他還算有骨氣便,很欣賞林之霄,便飛身倚到林之霄
的身旁,拍了他的右膀子,林之霄頓時便被一鼓力量拉了回去,按坐在地上,楊青雲又運
起「萬象百轉功」的內功,開始替林之霄療傷。
約莫三個時辰,林之霄吐出口中的污血,氣便回順,此時他身上的傷已無大礙,但若
要痊癒仍須幾日的光景。
楊青雲道:「小子,我既救了你,你該怎麼樣報答我啊!」楊青雲攆著鬍子,老謀深算
的模樣。
林之霄道:「楊前輩的救命之恩,晚輩日後一定會報答。」
楊青雲道:「什麼楊前輩,該叫我岳父大人。」
林之霄眼睛瞪著好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而一旁的楊霜雪則一臉紅通通,看著林
之霄,林之霄此時尷尬不已。
林之霄雙手作揖,便道:「楊前輩的好意在下心領,但我實在不好高攀了令嬡。」
楊青雲道:「什麼高攀不高攀,一句話,答不答應。」
林之霄心中猶豫不決,他也不是不喜歡楊霜雪,但此時心中榮祥公主的影子也略過心
頭,不管作何決定,都會對不住另一個。
林之霄道:「前輩,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
楊青雲道:「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我女兒雖不是傾國傾城,倒也閉月羞花,難道你
心裡還有別人不成。」說到此雙手拍了供桌一下,頓時木屑紛飛。
林之霄並不趕急下斷語,因為隨時都有可能命不保夕,此刻一時情急之下又牽扯到內
傷,頓時胸口疼痛難耐,楊霜雪見狀趕忙扶起林之霄。
楊霜雪道:「爹,你別逼他了好不好,這件事你又沒斟酌一下我的意見,也不知道我
願不願意。」
楊青雲道:「好好!我不逼他,這樣總行了吧!」他向來寵女兒寵慣了,也就沒再說什麼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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