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
天寶年間
林鴻福第一次帶著自己的兒子來到江湖人稱「一代劍俠」于陽的家中，于陽住在離廣陵城
不遠的小村落，而林鴻福則住在城內，兩人也因為地緣的關係而相識，義結金蘭，有意結
成了世交。于陽是以劍術橫亙整個江湖，尤其是一套成名以久的「火燄劍法」更是一絕。
林鴻福的流雲鏢局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氣，兩人見面就有一種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林鴻福作了個揖道：「大哥！大嫂！」
于陽道：「義弟別那麼客氣，這樣太過見外了。」站在于陽身旁的是他的髮妻陳紅雲，同
時也是他的師妹。在陳紅雲身後的是一個八歲大的小女娃，她一伸出她的頭，慧黠的眼睛
正瞪著與她年紀相仿林嘯風，林嘯風對她笑了笑，小女娃怕生的躲到她娘的身後。
陳紅雲道：「她是于彩妍，是我和我夫君的女兒。」
林鴻福笑著對著自己的兒子道：「嘯風！她比你小，要好好照顧她喔！」
林嘯風點頭道：「爹，我知道，那我和彩妍妹妹出去玩了。」嘯風主動上前拉著彩妍。林
鴻福的髮妻多年躺在病床上，前年便撒手人寰，這幾年來林嘯風也因此而封閉了該是他這
個年紀應該有的笑容，看到他許久未展的笑容獲得紓解，林鴻福心中著實感到欣慰。
嘯風拉著彩妍，兩個人的形影出現在城外的小市集中，兩個人東張西望地穿過大街，一有
吸引他們的事物便會讓他們多停留，不久便來到近郊的湖邊。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坐了下來
。正值夏末秋初的時令，湖邊的楓葉漸漸泛紅，湖光山色映入水面，柔陽照在水面反射瀲
灩湖光，于彩妍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吸引，許久不能忘懷。當她回過神來，發現林嘯風已經
不在她的身邊，自己一個人形單影隻地在湖邊，頓時感到恐懼，她四處找尋林嘯風的身影
，眼淚因害怕而滴下。
就在她感到無助徬徨的時候，林嘯風在她身後出現，「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林
嘯風正看著低頭不語的于彩妍，見她掉淚，頓時不知所措。
「嘯風哥哥！你去哪了？我好害怕你丟下我一個人。」于彩妍不自覺得靠在林嘯風的身上
，頓時間淚流不止。
等到彩妍激動的情緒稍微緩和後，只見林嘯風將自己手攤開在于彩妍的眼前，「彩妍妹妹
，這個送妳！」
「哇！好漂亮啊！」只見是用苧麻編成的手環，手工純樸，每一個尾巴的地方都有一個與
眾不同的結環，這數十個小結環所編織而成的麻環結讓于彩妍看了好喜歡，二話不說就將
它套在自己的左手腕上，之前難過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原來林嘯風看見在這湖邊旁有一
間農舍，正在曬苧麻，他順手抓了一把，編了這麻環結。
「似乎是大了些！」林嘯風有點自責自己沒考量到大小問題，想從彩妍妹妹手腕上取回，
重新再編一次，卻被彩妍妹妹回絕。
「哪有送人的東西還想要回去的！」彩妍妹妹嘟起嘴巴道。林嘯風看著彩妍的笑容，見她
高興，也不想掃她的興。兩個人就在這像畫一般的地方待到了天晚才回家。
* * *
幾個月後，有一隊人馬在于宅門前，季廣琛是永王璘幕府的人，此次前就是希望能說服于
陽能歸順永王李璘，一起奪下大唐江山。
「這已經是我這個月內第三次前來，古時劉備三顧茅廬才將諸葛先生請出山來，今天我不
敢自詡自己是劉備，只希望于大俠能與我一起為永王賣力，李璘看上你的「火燄劍法」舉
世無雙，定能封候將相的，我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就別再這麼固執，也好讓我能回
去好交待。」季廣琛好言相勸。
「承蒙永王錯愛，我于某何德何能，再說我已經退隱江湖多年，對做官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我只想平淡的過著無人聞問的生活，永王的好意，我心領了！請回吧！我就不送了。」
于陽已作出了送客的手示。
季廣琛離去時，回頭看著於宅，直嘆可惜，他知道永王不會就這樣罷休的。
* * *
某日三更時分，許多燃火的弓箭朝季宅的方向射了進來。于宅的家丁喊著：「著火了！快
救火啊！」只見一群人正忙著滅火，于陽發現了異狀要陳紅雲及于彩妍趕緊起來。不料沒
多久，外頭多名黑衣人提刀砍殺于宅的家丁。
于陽提著「赤烈劍」見黑衣人便殺，陳紅雲則跟在夫君身後，她保護著還年幼的彩妍。
只見黑衣人不斷地湧出，于陽與他的妻兒一直躲避不了黑衣人的窮追不捨，逃竄到在樹林
中。只見有一隊人馬正擋住了于陽他們的去路。
永王與他的兒子襄成王李瑒正在馬背上，幾名將軍除了季廣琛外，還有渾惟名、高仙奇等
，各各都是高手，于陽知道自己今天勢必無法輕易脫困，對著自己的妻子道：「紅雲，等
會兒快帶著彩妍離開這。」陳紅雲搖著頭道：「不！于陽！我不能離開你。」于陽加重語
氣道：「難道妳忘了還有彩妍嗎？」陳紅雲被于陽點醒，于陽笑著道：「紅雲！彩妍要妳
好好照顧了！」一完話提著劍，指向永王道：「看來我于某今天要重出江湖了。」
永王對他道：「于大俠，只要你肯為我賣命，我自然不會為難你。」
于陽仰天長嘯後，便道：「廢話少說，看劍！」一場殺戮在所難免。
陳紅雲帶著彩妍，沒走幾步路便擔心于陽，停下了腳步，低身蹲下與彩妍一般高道：「彩
妍！快點逃！知道嗎？這是火燄門的寶典，要好好保存，爹娘對不起妳，沒辦法在妳身邊
再照顧妳了。」說著陳紅雲便將「火燄經」塞到了于彩妍的衣服裡。
彩妍雖小卻也聽出了她娘的意思，「不！娘！我要跟你們在一塊！」
陳紅雲大聲斥道：「不聽娘的話了是嗎？快走！」說完含著淚，舉劍便往回走。彩妍落著
淚看著娘離去的身影。
于陽的火燄劍法確實了得，加上手上的「赤烈劍」更顯威力，幾名與他交過手的人衣服紛
紛的著了火，可是永王璘也是有準備的，只見兩旁有著裝載大木桶的木板車，裡頭裝滿了
水，一堆人忙著替衣服著了火的人滅火，這樣一來，這些人越戰越勇，于陽手中的劍會噴
火也不足為懼。永王除了大將季廣琛外，另有渾惟明、馮季康及高仙奇等高手，個個都身
懷絕技，讓于陽頓時間陷入苦戰。
這時渾惟明及高仙奇等人都圍了上去，高手過招，確實不是一時半刻所能知道結果，面對
人海戰術，于陽雖奮力一搏，也難以招架，肚子被踢了幾腳，節節往後退。陳紅雲已趕了
過來，替于陽助陣。
「紅雲！妳怎麼回來了？！我不是要妳帶著彩妍先走了嗎？！」
「于陽！我放心不下你！不管怎麼樣，我都不願離開你，我們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渾惟明是永王的將領中屬一屬二的好手，他笑道：「好感人的對話喔！可惜你們要到陰曹
地府去做夫妻了！」
于陽冷道：「哼！我跟你們無冤無仇的，想不到你們竟然要把我的一家人趕盡殺絕，好歹
毒的心！」
渾惟明又道：「這你可就不能怪我們了，永王璘看上你的才華，想不到你這般不領情，對
於不能效力於永王璘的最終下場只有一死，難道你沒聽說過「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一
句話嗎？」
陳紅雲看不過去道：「想不到還有強迫人中獎的道理，永王璘如此蠻不講理，我夫君不願
歸順是對的。」
渾惟明道：「廢話少說，納命來吧！」雙方又是一陣激戰。
而在永王身邊的季廣琛一直在他身邊替于陽求情，「王爺！于陽只是一時糊塗，讓我再對
他曉以大義，他會回心轉意的。」永王一時間確實愛才若渴，對於季廣琛的話有些猶豫，
但襄成王李瑒卻對季廣琛道：「季將軍！我看不必了，于大俠如此固執，多勸無益，我看
他的 「火燄劍法」也不過爾爾，幾桶水就將他的成名絕技搞得無用武之地，對於這般不
識時務的傢伙，只有斬草除根，永除後患。」話一說完便上陣加入戰局。
季廣琛很是擔心，連忙再向永王提議，這一次永王卻聽信了自己兒子李瑒的話，要季廣琛
不必再多言，並道：「季將軍，我們已經在這個人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就在永王話說
完，在他身後有一個女娃娃正大聲哭著，原來是他兒子李瑒剛出生不久的女兒，一時之間
連她的乳娘都不知如何是好。
永王見狀便回身對那名乳娘道：「奶娘！怎麼讓我的小孫女哭呢？！妳是怎麼照顧她的。
」
那名乳娘無辜的道：「王爺！我剛已經幫郡主餵了奶，可是她仍是哭個不停！奴婢不知該
如何是好！」
永王對她道：「來！讓我來抱她。」永王對他的小孫女是疼愛有佳，捨不得離開她，他細
心呵護著，可是小女娃的哭聲並未因此而轉歇，讓永王大傷腦筋。季廣琛見永王愁眉不展
，勢必聽不下他的勸言，便不想再多打擾，只是不免擔心于陽的情況。
面對的高手已經多如雨林，又加上李瑒，于陽頓時間難以招架，使出「火龍吐信」卻都被
在旁的士兵用水澆熄，確實如李瑒所而的，「火燄劍法」的神奇已經不存在，當于陽再想
奮力一搏時，他的身體已被李瑒等人的劍刺穿，陳紅雲看到自己夫君的慘狀，想連忙趕上
來救，就在這個時候自己的身子也被劍砍入，陳紅雲也倒地。她看著于陽死不瞑目的表情
，想拚著最後一口氣握住于陽的手，她綿力地在地上匍伏，最終還是沒能達到心願而斷氣
。
于彩妍蹲在草叢間看著自己的親人的慘狀，瞬時間，她眼神遲滯地呆住在那，她不敢相信
眼前的事實。
一群人正在于陽與陳紅雲身上搜索東西，只聽見李瑒喊著：「東西還沒搜到嗎？找到火燄
經了嗎？」一名官兵回道：「沒有！我們在他們身上都找過，並未看見有冊子之類的東西
。」李瑒心道：「難道是隨著那把火一起付之一炬了嗎？」眼尖的他，忽然看到草叢中的
于彩妍，便大聲喊道：「是他的女兒！一定在她身上！快把她抓回來！」幾名官兵也瞧見
了于彩妍的身影，都趕上前要抓住她。
彩妍見狀發足趕緊狂奔，被逼到無路可走的崖邊，只見一名官兵正對著她笑著道：「小妹
妹，快過來啊！我不會傷害妳的。」于彩妍無助地搖搖頭，身體不住地退後，一個不小心
便摔落崖谷，李瑒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僅抓住了于彩妍手腕上的麻環結，卻沒能將于彩妍拉
上來。
當這名官兵告知永王及襄成王于陽的女兒失足墜崖，襄成王覺得可惜，而官兵將小女孩手
腕上的麻環結交到李瑒手上，李瑒只覺得無趣，將它丟在一旁。
季廣琛將麻環結撿起，他聽李瑒的女兒哭泣聲未停，便將這手環套在她手腕上，說也奇怪
，小女娃竟然停止了哭聲，讓永王及乳娘都感到驚訝不已。
翌日清晨，黃九帶著她的女兒黃敏，像往常一樣，上山採拾藥材，黃敏天真地四處奔跑，
卻看見了一個女孩奄奄一息地躺在草叢中，便回頭大喊道：「爹！你看，那裡有一個跟我
一般大的女孩躺在那！」黃九聞訊趕緊提著藥箱過來，他放下了藥箱，替于彩妍診治，「
敏兒，快！將我的金創藥拿出來。」
「喔！」黃敏依父親之言將金創藥取出遞給她爹，便問道：「爹！她還有救嗎？」黃九沒
有多少把握，他眉頭一皺，便對著黃敏道：「敏兒！妳幫我提藥箱！」隨後他抱起了于彩
妍，父女二人趕緊回城內的藥莊。
林鴻福一早便來到于宅前，看著昔日的于宅，如今卻已便成了廢墟。當家丁告訴他昨日一
把祝融之災將季宅燒得面目全非，他不可置信，如今眼見為憑，不由得他不信。他心道：
「義兄！我還是來晚了一步了！」嘯風拉著林鴻福的手哭著問道：「爹！彩妍妹妹呢？！
她是不是死了！？」嘯風心情低落，流出眼淚。
林鴻福安慰道：「風兒！你先別激動，駱老他們不是在找了嗎？」他的憂心不比嘯風少，
義兄及大嫂的消息也是他所關切。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在他背後響徹雲霄，「老爺！在附
近不遠的林徑便道發現了季氏夫妻的屍首。」
「你說什麼！」這番惡耗讓林鴻福頓時間無法接受。
林嘯風忙著問他爹道：「那彩妍妹妹呢？！」
「對啊！駱老，有沒有看見年約四、五歲大的小女孩的屍首？！」只見駱老回道：「回老
爺！我們將這裡幾乎翻遍了，並未看見小女孩的屍首。」
城南對嘯風道：「風兒！或許她逃過一劫了！」
* * *
在黃氏藥舖裡，黃九為于彩妍做完接骨的動作後，總算治療告一個段落。赫然發現黃敏正
要取下于彩妍身上的玉珮，便怒道：「敏兒！不可以，那是她的東西，還給人家。」
「喔！」黃敏依言放下了玉珮。黃九為人敦厚，不與人計較，以致於他有華陀的醫術，卻
只能身在這祖先留下的小藥舖。加上這小女孩身上除了一本無字天書外，並無其他的東西
，但看她身著衣服的質料，肯定是來自環境不錯的家庭。心裡正為著這女娃的福薄感到可
惜。
于彩妍昏迷了三天三夜，終於醒了過來，她恍惚地睜開她的雙眼，看見了兩個陌生的臉孔
。
「爹！你快過來看！她好像醒了。」黃敏興奮地叫著。黃九到了她身旁問道：「小妹妹，
還有沒有哪不舒服的。」于彩妍睜開她水汪汪的大眼，她想起身，發現自己的腳被白布包
裹著，痛也從腳隱隱傳到全身，她痛苦地道：「我的腳好痛！我要找我的爹跟娘！」
黃九告訴她，「妳現在不能亂動喔！妳的雙腳骨折，需要一段時日休養才會好！至於妳要
找妳的爹娘，也得要等妳好後才能去找。」彩妍便依言靜靜的躺在床上，昨日的情景又一
一浮現在她的小腦袋瓜中。
幾天後，黃九帶她來到她所說的地方找她爹娘，彩妍看著那天夜晚的殺戮的地方，自己的
爹娘躺在這個地方，如今已見不到他們，她拄著拐杖尋找爹娘的身影，已然找不著。
三個月後，于彩妍已經能夠走動。這幾個月來索性有黃九師傅的照顧，她復原的情況一直
很順利。彩妍這幾個月來與黃氏父女相處，甚少交談，她有著同年齡女孩不一樣的深沈，
家逢劇變，不由得在她的內心深處中烙下不可抹滅的傷痕。
一天，當她一個人再度踏回於宅，人事物全非，無情的火苗讓于宅儼然成為廢墟一般。當
她走進殘破不堪的宅院，她發現一旁新立了兩座墓碑，于彩妍認出是她爹娘的陵墓，不禁
悲從中來，跪在墳前。
這時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腳步聲，彩妍驚覺便找了一處隱密處躲藏，只見是林鴻福及林嘯
風他們父子倆正進到這宅院中。事實這兩座陵墳正是林鴻福託人代立的，他不忍他的義兄
及其妻子橫死在荒郊野地中。就在林鴻福要祭拜的同時，嘯風看見了于彩妍探出的小腦袋
瓜，彩妍瞧見嘯風發現了她，連忙要躲，嘯風追了過去，卻找不到她的瘦小的身影，林鴻
福走過來問道：「怎麼了？！」
嘯風對他爹道：「爹！我剛才看到了彩妍妹妹。」
「你說什麼？！你說你看到了于陽的女兒。」林鴻福向他兒子確認，便四處望瞭望，並未
看見嘯風口中所說的人，便拍拍他的肩膀道：「也許是你看錯了，走吧！」林嘯風依言，
但不時還回頭望著于彩妍消失的方向。
這畢竟是彩妍從小生長的地方，她熟練地躲進一個廢棄的大水缸裡。雖然她不曉得自己為
什麼要躲林嘯風，或許是見到別人有自己的親人，讓她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自卑感作崇，
所以一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跑開。
當黃敏見于彩妍不發一語的回來，看見她活像個啞巴，便給了她「啞啞」的稱號。從此街
坊的鄰居都這樣叫她。
這段日子，她就待在黃敏身邊做她的丫鬟，白天沒事就跟在黃九身邊學著醫術，黃九也教
她看醫書，到了晚上夜闌人靜時，她便打開包袱，看著當初她娘塞著她衣服裡的「火燄經
」。
這本經書在旁人看來是一片空白，對她而言可是她親人的寶貝。只見她在火烤上了一刻鐘
的時間，原本白的部分出現了圖案及文字。她小小年紀，識字不深，好在火燄經前半部是
有關「火燄劍法」的部分，可依圖示演練，後半部是有關「火燄心法」的部分，對於才四
歲大的于彩妍而言，確實有難處。但她勤奮異常，為了有天能為爹娘報仇，在夜闌人靜時
，常會偷偷跑至空曠的地方找根樹枝就依樣畫葫蘆，就這樣至七歲那年，已將劍法演練熟
悉，而心法的部分，她跟在黃九身邊認識了不少的字，慢慢地對心法的內容有些許的瞭解
，但畢竟是自己苦學，沒有高人指點，心法的部分始終是一知半解，這也就是她無法像她
父親一樣能名揚天下的緣故。
* * *
又過了四個月，南方告急，永王的軍隊正與中央軍隔岸膠著。李璘知道自己的軍隊已經是
強弩之末。這一天，在永王大殿上，將季大人宣了過來。
永王道：「季大人，有件事想麻煩你。」
「王爺！有什麼事要吩咐在下的。」季大人正恭敬地等候差遣。
李璘看向一旁的李瑒。李瑒道：「季大人，一事相求，請你務必幫我，將我的女兒當作自
己的女兒一樣撫養長大吧！」
「這……」季廣琛對這令他大出他意料之外的吩吋有些不知所措，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
。
李璘見季廣琛有些猶豫，便對他說：「我會把我的孫女兒交給你，就是因為我信任你，我
已經跟招討使李銑溝通好了，他會讓你投降的，並且答應會給你一官半職的。另外，這把
「赤烈劍」對我來說也沒多大用處了，就送給你吧！接著。」
季廣琛依言接下了「赤烈劍」，聽到了永王的話覺得不可置信，便道：「王爺！小王爺！
我願追隨你們，就算死也無所謂，我不願投降。」
「季大人，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可是有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就算
不為自己想想，你也該為你的家眷著想。另外，這份錦囊要到船上才能打開，請你務必要
遵照上面的指示去做，否則我會死不瞑目的。」
「可是……」
「我知道你的忠心，去吧！你的部屬及你的妻兒都在等你了，好好照顧我的孫女兒。」
「王爺……」季廣琛拚命的吼著。
永王喊道：「來人啊！，將季大人拉上船去。」只見兩旁的侍衛正將季廣琛拖出了大堂，
但是季廣琛卻輕易的掙脫，一旁的高仙奇便硬是將季廣琛拖上了船，季廣琛道：「高兄，
你……。」
高仙奇道：「走吧！季將軍，兩位王爺由我保護著，請放心。」季廣琛對於高仙奇的忠心
聊表欽佩之意。
當船離岸邊漸行漸遠後，季廣琛的部屬們全都在等他的號令，幾乎所有將領具在，除了高
仙奇外。季廣琛依永王所言，打開了錦囊，裡頭留有了一張字條，他看完後，不禁起了猶
豫，不知該不該說，但永王言猶在耳，讓他好生為難。
渾惟明見他猶豫不決，便問：「大將軍，大家都在等你發號施令。」季廣琛看了軍隊的士
氣幾乎渙散，畢竟此刻群龍無首，不知為何而戰，中央軍在對岸群聚火焰，士氣正高昂，
他終於明白了永王的意思。
季廣琛雖心有所忌，但是已經答應了永王，不容他反悔，終於起身，到了發號臺上依著錦
囊中的支字片語高喊道：「我們追隨大王到這，天命始終沒有降臨，所有的努力全都失敗
，不如在兩軍交戰前，各奔前程，不然死在刀槍之下，將永成叛徒！」
在季廣琛率領他的部隊直奔廣陵，投奔李銑之後，渾惟明等將領都各自率領自己的部眾離
開季廣琛。
永王李璘與他兒子襄成王李瑒，就在于彩妍進入黃九的藥舖之後，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因
為反叛失敗而被殺，而當初擁戴永王李璘的人也都各奔前程，而高仙奇一直隨永王到最後
，也因敵眾我寡的關係而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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