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午一到，學校的福利社便人滿為患，易蓉及易茗拿著自己要吃的東西，揀了個人煙
稀少的樓梯口吃起她們的便當。
易蓉夾起一顆滷蛋到易茗的便當裡道：「這個給妳吃，看妳最近越來越瘦，營養不良
的模樣，真 的是該好好的補一補。」
易茗不認同，的回道：「姊！妳是考生啊！妳才是該好好的補一補。」說著就易蓉的
便當，想將滷蛋還給她，易蓉見狀制止道：「就是因為我是考生，都沒有運動的關係，最
近發福了不少。」
「不會啦！姊妳是越來越豐腴，那不是發胖啦！」女孩子總是最在意自己的身裁。
「瞧妳這張小嘴，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易蓉笑著看著自己心愛的妹妹。
「姊！有件事情不曉得該不該說。」易茗顯得有些難為情。
「說啊！我們姊妹倆還有什話不能說的？！」易蓉一邊吃便當，一邊洗耳恭聽。
易茗猶豫了一會兒，不過還是說了，「最近我去圖書館，我發現有一個無聊男子一直
沒事盯著我看。」
「呵！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勒！原來妳是要張揚妳的桃花啊！妳啊就是長得太可愛了，所以
惹得四周的男仕們都禁不起誘惑！說！是哪一所學校的？」
「姊，他應該不是高中生，是個中年男子。」
易蓉聽完一陣狼嗆，手裡的便當險些打翻，易茗關心道：「姊！妳還好吧！」
「我沒事！妳說什麼？！中年男子，那是肚子大大的，還是禿頭那一型的，我跟妳說，十
個禿頭九個富，想不到我妹妹的魅力這麼強，連中年男子都勾搭上，我看熟男殺手非我妹
莫屬。」
「瞧妳說成這樣的，我在跟妳說正經的，唉喔！我不跟妳說了。」易茗嘟起小嘴，故作生
氣狀。
「好了好了！不跟妳開玩笑了，不如今天我陪妳去圖書館。」
「可是妳不是在準備甄試的東西嗎？何況今晚妳也要補習？」
「唉喔！什麼事情會比得上我親生妹妹的安全來得重要呢？！現在的男生A片看得越來越
多，越來越變態，我當然擔心妳的安危啦！」
「姊！妳對我真好！妳真是我的偶像。」易茗放下便當，感激地將易蓉抱個滿懷。
易蓉卻還是想著剛才的事，神情仍是氣憤，右手一邊使勁，一邊斥道：「要是他敢對
我妹妹怎樣，我一定把他搞得雞毛鴨血！」
「姊！妳在做啥？！妳怎麼把妳的雞腿搞成這副德性啊！？」只見易蓉的一雙筷子插起便
當裡的雞腿，狀似稀巴爛，易蓉這才回過神來，「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來！我的好妹子
，這塊「雞腿」跟妳的排骨換一下。」易蓉不好意思地道，硬塞雞腿至易茗的便當裡，順
手牽「豬」到她的便當。
易茗眼球白色面積劇增，低喃道：「我就知道人不能誇。」即便如此，她仍是慶幸自
己有個暴力姊姊，在她的依偎下讓她感受到無比的安全感。
當號角響起時，英勇的國軍們每個人都是枕戈待旦，精神抖擻；當鐘聲響起時，易茗
跟在她姊姊易蓉後面，看著易蓉如臨大敵，面色凝重，到了圖書館附近的路程，更是步步
為艱，把這幾近平常的路途，走得卻是危機伺伏，如履薄冰。
易蓉和易茗把圖書館整個巡視一圈，徹底地環顧四周，之後便走到她們的「老位子
」，放下她們的書包，易蓉看看易茗，只見易茗搖了搖頭，示意沒有發現，倆人便坐著電
梯下樓，易茗心忖道：「那個男的可能知道我姊姊會來，所以避之惟恐不急，落荒而逃吧
！」電梯門口一開，一個人影正站在門口，要伺機進來，讓易茗大吃一驚，牛彥儒見到了
易茗，隨即心跳加速，一時半刻腦中一片空白，易蓉喊道：「妳怎麼還不出來啊！？」易
茗這時才鎮定，理了理頭緒，出了電梯。電梯門此時關上，獨剩彥儒一人。
易蓉問道：「妳剛才是怎麼了？！在發什麼呆啊！」
易茗臉色慘白地道：「出現了，他出現了！」
易蓉驚道：「妳說剛才進電梯那個男的？！」
易茗猛點頭如搗蒜，易蓉接著道：「呵！雖然我還沒看清楚，不過還好啦！我還以為
會是個腦滿肥腸的中年人。」
「唉喔！姊！難道妳沒看到我害怕的模樣嗎？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
「放心吧！我們先去吃個東西，回來我會好好盯著那個人的，看他到底是不是居心不良。
」易蓉並沒有忘記今天來的目的。
在黯淡的街燈下，易蓉及易茗正在回家的路上，易茗問道：「姊！到底怎樣？！我說
得沒錯吧！」
「放心啦！依據我敏銳地觀察力，我發現他比我還要害羞，他是在看妳沒錯！不過我看他
也沒什麼惡意，我想他也不敢對妳怎樣，這種人啊！典型是個色大膽小的人，妳放心吧！
」易蓉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她的感覺。
「不會吧！姊！妳竟然用妳自己的標準來衡量，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這樣的基調讓
易茗不敢苟同。
「怎麼會呢？我可是以最公正、客觀的態度去評判的啊！況且一般來說，我們女生比男生
要來的衿持，所以我有九成九的把握向妳保證，這個男的只是個敢看不敢做的男人，不用
擔心啦！」易蓉自覺得無庸置疑。
「可是這樣我還是有些膽怯。」易茗不想反駁自己親愛的姊姊。
「妳不用這樣杞人憂天，眼下我所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易茗覺得奇怪，易蓉擔心的不是自己所在意的事情，狐疑地問道：「另一件事情？！
姊！什麼事啊！？」
易蓉打開天窗說亮話，「妳跟齊強現在的關係到底怎樣了？！妳跟他是不是走得很近
？！」
「姊，妳想到哪去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我們平常是有透過E-mail聯絡，不過，這
也只是老同學間的互相關心。姊，我不懂，妳怎麼會然談到齊強啊！？」
「喔！沒什麼，只是想了解一下妳的交友狀況罷了。」易蓉聽到易茗如此道來，著實安心
不少，兩姊妹就這樣有說有笑地踏上回程。
牛彥儒就像往常習慣性地來到圖書館，時間早已過了那女孩該來的時段，他失落地看
了看掛在牆柱上的時鐘，心有一種她不會來的預感。
閉館後，彥儒依循回頭路，拖著意外沈重的腳步，漫不經心的走著，正在等著過馬路
的同時，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易茗與齊強剛看完了電，齊強正護送著易茗，從對街朝著彥儒的方向前進。易茗的眼
裡滿是齊強，並不知曉與彥儒擦肩而過，彥儒停在馬路中央，回首看著正甜蜜的易茗，一
顆心伸入幽壑，此時後頭一台車子的喇叭聲正急促著，但對彥儒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須
臾間，他的心碎成千古爛泥，面無轉向地朝著河堤疾足，他瘋了，他徹底了瘋了，霎那間
，他整個人也被擊垮了。
他登上了河堤，居高臨下，他敞開他的雙臂，心中有一股壓抑許久的情緒，就在那一
瞬間，他完整的爆發出來。他對著黑色的對岸盡情鬼吼鬼叫，鬼哭神號間，發洩他莫明的
失情化意，激動處他還落下男兒淚，不管男兒膝下有沒有黃金，他脆下了，此情此景，真
的是「驚」天地、「泣」鬼神。
「喂！臭小子！你在搞什麼東西啊！你以為現在是幾點了，鬼叫什麼啊！」後頭的住家有
人受不了這樣的嘶喊，有如五子哭墓，哭父哭母外加吃飽哭餓，還有人丟起了空罐子，不
爽的手邊能丟的全無浪費，大家發揮了「物盡其用，廢物利用」的精神，對著牛彥儒抗議
著，而彥儒全然聽不見，他天人合一，吼叫到渾然忘我的境界，也引來了另一種人造聲音
。
彥儒此時正坐在派出所牆邊的一個位子上，剛剛做完筆錄的他，兩眼無神呈呆滯狀，
沒有思想，只有絕望。
牛爸及牛媽在接到電話後，便第一時間趕到派出所，他們想瞭解整個狀況，正聽一名
警員描述道：「你們的兒子剛才在河堤邊大吼大叫，擾亂居家安寧，本來我們是打算將他
送到精神療養院的，後來做舢錄時他沈穩的對答，現在也很安份，不過我們念在他是初犯
，事後也頗有悔意，所以才通知你們來，請你們把他帶回去。」
牛母很感激地道：「謝謝你們！」
牛爸財不爽地到彥儒的身旁，「你這個不知上進的不孝子，既然給我鬧出這個笑話來
，人要臉樹要皮，你不要臉我們還想要面子，喜歡叫是不是，回去我讓你叫個夠！」一記
巴掌呼了過來，彥儒的臉頰頓時間紅腫不堪，一旁的員警即時拉住過激的牛爸。
彥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位子，撫著自己受傷的臉龐，離開了派出所，牛爸則在後頭吼
著：「臭小子，有種你就永遠不要給我回來！」心裡早已是千瘡百孔，滿是傷痕的牛彥儒
是任何字句都聽不進去。
駱冠宇正狐疑這麼晚了會是誰，一打開大門便見到牛彥儒，「彥儒？！怎麼是你？！
」
牛彥儒看見冠宇，而身後是麗琴，便對著他道：「我現在沒地方可以去了，不曉得今
晚能不能在你這叨擾一晚？！」
冠宇道：「快進來吧！」彥儒很感激地看著他，與麗琴示意後便進了冠宇偌大的廳房
。
冠宇帶著他到客房，見他東西一放，便躺下，便不想打擾他，與麗琴兩人安靜地在
一旁面面相覷，隨後便步出客房，而他們從電視上終於對這疑團有了些許的頭緒。
翌日，當麗琴想叫彥儒起來吃早點，卻發現客房的床上是淨空的，便叫醒冠宇。
冠宇來到河堤，見到彥儒一個人坐在河堤邊上，便朝他走近。
冠宇鬆了一口氣道：「呵！原來你跑到這！」
「你怎麼找到這？！有事嗎？」彥儒無力地回道。
「倒底發生了什麼事，看你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冠宇關心地問道。
彥儒乞求地道：「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別來煩我了！」
「然後看著你跳河，再看你今天也成為社會版的頭條？！你到底要這樣蕭條到什麼時候？
！是為了那個不知名的女孩子嗎？對吧！」冠宇心中早有了譜，彥儒並不回答，而冠宇卻
早已看透他的心思，便接著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更何況對方還只
是個高中生，你以為你會與她有什麼未來。」
「你不要再說了！你永遠不會懂我現在心裡的感受，在我眼中，她不是高中生，她是我現
在喜歡的人。」彥儒反駁他道。
「對啊！我是不懂，不懂你為什麼會這麼固執，固執到令我驚訝？對方還未成年，你到底
喜歡她什麼？！」冠宇很是擔心他，又接著道：「你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啊！？你去圖書館
就是為了看那個女孩子？！你把那個神聖不可侵犯的殿堂當作什麼了？？！」冠宇露出一
副不可理解的模樣。
彥儒激動地道：「夠了！可以了吧！請你不要再說了，我知道是我自己一個人自作多
情，自己要讓自己陷入這樣的無法自拔，我愚蠢、我糊塗，這樣可以了吧！如果你要數落
我的不是，那你就別再管我了。」
「要我不管你？！難道就讓我當做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嗎？若是你真的愛對方愛得這樣的
深，好吧！那就拋開年齡上的問題，你就大膽地告訴她啊！你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該
要跟別人表白的時候都臨陣退縮，想不到現在已經到了二十一世紀了，還有像你這樣的男
人，我看你這樣的男人已經快絕種了。難道你不知道，愛與恐懼是不能共存的嗎？竟然你
害怕表白，就不應該愛上她，竟然你愛上她，就不應該隱藏在心裡，否則這將永遠不會是
愛情，而是永無止盡的暗戀，你就永遠躲在暗處，偷偷的喜歡她，看到她身邊有了護花使
者，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然後你就會一個人的痛不欲生，你想要一直反覆做著以前同樣
在做的事，永遠就只能這樣，你的愛情永遠就見不得光…。」
「夠了夠了，請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就算是我痛苦也是我自己的事，這件事跟你一點
關係都沒有！」彥儒見冠宇滔滔不絕的講下去，他起身想離開，卻被冠宇用身體擋住去路
。彥儒看著高他一個頭的冠宇道：「走開！你不覺得你這樣的關心是不是太多了。」
冠宇忽然抱緊了彥儒，將他的頭埋進他的胸膛深情地道：「我當然關心你，因為我喜
歡你，因為我從以前到現在都一直愛著你！」
彥儒聽見他的心跳，大吃一驚，「你放開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亂語什麼？！」他想
掙脫這樣無法理解的束縛。只聽冠宇又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而去追麗琴的，就是要
打消你繼續愛麗琴，因為你的眼裡只有她，永遠看不到我，你曉不曉得我的感受。」
彥儒趁他不注意，總算跳開了他的身子，對他斥道：「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知道你
在說什麼？！你把麗琴當做什麼了？！當初麗琴毫不猶豫地奔向你身邊，你現在說的這是
什麼話？！你要麗琴難過的哭死嗎？」
冠宇依舊深情地道：「我才不管她的感受，我在乎的只有你啊！為了你，我可以追到
所有你喜歡的人，包括你現在喜歡的高中生…」
彥儒不可置信地看著冠宇，「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瘋了，想不到你也跟著我發瘋，今
天你所說的話我會當作你什麼都沒說過，本來我還想在暫時投宿你那，現在我必需改變主
意了。」他提起他輕便的包袱，轉身離去。
冠宇在他身後吼道：「彥儒！你不要走啊！你願意的話，我那裡你可以當作你另一個
家啊！」
彥儒停下腳步道：「謝謝你的好意！希望你能好好善待麗琴，否則我們將不再是朋友
。」語畢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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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0.85.46.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