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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彥儒與易茗的分身聊了將近至零晨四點,才因為體力不繼而睡去。翌日早上八點多, 彥儒才在矇矓間清醒過來,發覺易茗並沒有在他的身旁,對於昨晚又當做是一場夢。 忽然一陣香氣撲鼻而來,讓他不自覺的走出房間,看到易茗正在瓦斯爐前忙著,而桌 子上已經陳列出不少美食,對於這夢的延續又增添了幾分真實性。 易茗見到彥儒起床了,便道:「你餓了吧!冰箱裡沒什麼東西,所以隨便煮了些東西。」 彥儒看著眼前的食物,光是外觀上新穎就很可觀,豎起了大拇指道:「隨便?!不 會啊!比起我餐餐吃泡麵要好得太多了,想不到妳才高中生就已經是個標準的廚娘了,別 忙了,菜已經夠多了,我一個人吃也怪不好意思的,妳也找一個位子坐下吧!」彥儒忽然 有一種家的感覺,沉溺在從前就昐望的幸福生活中。 「我不用吃飯的,我們做人家靈魂的是不需要吃飯的,我的身軀才需要做這些人間雜事。 」她口中道出,手裡卻沒閒著。 彥儒倒沒閒功夫閒著,人生最快樂的事,莫過於是吃了,他早已拿起筷子挾了火腿起 士蛋放進嘴巴中,開始嚼得起勁,漸漸表情有些凝重,最後稀奇古怪的表情讓易茗覺得 不妥,雖然她仍維持一號表情,但還是問道:「難吃嗎?」 「不會啦!很特別!在口中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不錯的冷熱適中!」彥儒把剛才建築在 她身上的美麗夢想全然地徹出腦海。 易茗興高采烈地道:「真的嗎?!這其實是我第一次下廚勒!想不到會這麼成功。」 彥儒瞧著易茗如此高興,不想掃她的興,事實上這火腿起士蛋只有起士還算能吃,但 是蛋煎得太老,背面已經讓鍋底背書,蛋白的部份透出黃顏色的焦面,而蛋黃的部份焦黑 的不敢指教;最神奇的是火腿還是冷得,雖然火腿本來就是熟的,但是冰火腿倒是彥儒生 平頭一次吃到。 不僅是這盤火腿起士蛋失敗,彥儒對那碗稀得不平凡的稀飯也是畏懼三分,雖然上頭 冒著充足的熱氣,可是上頭浮著不熟的米粒,像是個厲害的浮游生物。最慘的是炒青菜吧 !有生的、半生的、半熟的、以及全熟的,一盤同樣的菜色竟然炒得五顏六色,果然是非 人類所能達到的境界。 「看你吃得這般津津有味,那我天天都弄早餐給你吃好了。」 彥儒聽了幾乎欲絕,「喔!不用麻煩了,家裡瓦斯還是少開為妙,經濟拮据,而且我 還得響應我們大台北地區的節約能源政策,好好愛護我們只有一個的地球,讓我們的後代 子孫能生長在好的環境。」彥儒開始了憂國憂民,講了一番老調牙的大道理,易茗也感同 身受,兩人前後呼應。 雖然這份突如新奇的早餐是失敗了,但是彥儒還是感激她為他做了這麼多,起身想從 o的背後抱緊她,卻撲了空,她彷彿是無實體,抽象的站在他面前。 易茗她回過身來,見彥儒靠得如此的近而感到驚訝,「怎麼了?!」 「為什麼我會碰不到妳?!」 「我只是個靈魂,沒有了軀殼,當然你摸不著我,只有我能碰觸你。」說著說著,易茗伸 出了右手,輕觸著彥儒的面頰,在接觸的一剎那,彥儒彷彿觸電般的抽慉,讓他感受她確 實的存在。 彥儒雖然無法主動地接觸到她,有些遺憾,但畢竟真正的易茗現在正在療養院裡孤立 無援,只有找到能夠開啟她的鑰匙,就能救贖她,喚回她。對於易茗有著極大的歉疚、 責任、憐惜,和微不足道愛意的彥儒來說,讓易茗能夠重回青春和歡樂的權利,是他的 義務,也是他的使命。 他思索到這,毅然決然地進了房間,換好了衣服,準備出發去看易茗,不料易茗的靈 魂在他背後問道:「你要去哪?」 彥儒趁著她的發問的同時,扣上衣領上未結的鈕扣道:「我要去看易…,不應該說, 我要去看妳的主人。」 易茗一聽有了行動,她沒什麼表情,只是陰沈地走到了大門邊。 彥儒看著她不聲不響地走到門邊,笑著問道:「妳要幫我開門啊!?」 就這樣等著易茗的靈魂為他開啟那扇門,乾等了幾秒鐘,卻未見到她有那個意思。彥 儒驚奇地看著她,「易茗,我要出去那啊!?妳不開門那我自己開好了。」說著便要去扭 轉門把,卻發現易茗雙手也緊握著門,只不過她扭轉的方向與他恰恰相反,正反衝擊著這 扇門,開不了,卻打開了彥儒與易茗的靈魂之間的另一個話題。 「怎麼了?!妳似乎不想讓我去見妳的主人?!」彥儒不解她無何如此做為。 易茗冷然地道:「她才不是我的主人勒!我才是易茗的主人,她的靈魂是我,思想 是我,行動能力也是我,主宰她所有的人也是我,你似乎把主僕關係易了位了。我好不容 易能甩開那個身軀,做個自由自在的靈魂了,為何還要我再回去?!」 彥儒聽得很懷疑,「是嗎?真的是這樣嗎?!竟然妳是她的主人,那妳為什麼不讓我 去見她?!難道妳就這樣不想回去那個身體裡嗎?難道妳不想看清楚我嗎?難道妳想永遠 只看到了我的靈魂,只有妳能主動碰我,而不能被動地等人接觸妳、呵護妳、憐惜妳嗎? !易茗,我希望妳是完整的,這樣被一分為二的兩個世界,痛苦仍在,這樣的生活模式, 或許對我來說是很愉快,但對於妳來說卻是莫大的不公平啊!我不希望妳處處牽就我過 日子,妳有妳自己的人生要過。」 易茗加重口吻地道:「我不在乎!?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會在乎的。只 要能跟你的靈魂永遠相遇,片刻不離,就算只能迴蕩在過去的鴻溝中也無所謂,至少你我 兩個人是密不可分的。你碰不到我也無所謂,只要我能接觸到你就可以了。」 「原來這就是妳現在心中的想法,原來這所有的原因始終就是因我而起,是我把妳的世界 分裂成兩半,就讓我替妳縫起這條裂縫,找回妳完整的人生吧!」 易茗搖著頭吼道:「我不需要!彥儒,答應我,永遠也不要找她,永遠也不要!」易 茗話一道足,便向前抱住了彥儒,絲毫不要他離開,彥儒臣服在她的擁抱中,心中所有的 感梢神經正劇烈地跳躍而無答案。 易蓉花了不少天的時間打探,才在這間名聞遐耳的速食店中找到了許久不見的齊強。 自從上次斷然與易茗分手後,齊強瘋狂地打工,他想忘掉與易茗之間不愉快的煩惱。 他一見到易茗的姊姊,有些唐突,他沒有想到易蓉會親自找他。 「妳好!這位小姐!請問妳需要點些什麼?!」齊強以老練地口吻對待易蓉,純脆只是把 她當顧客。 易蓉勉強自己硬是收起自己的脾氣,擠出了一丁點的笑容,「齊強,我今天來是要找 你的,不是來點餐的,你什麼時候可以下班,我要些話想跟你說。」 「小姐,請問妳要點些什麼?!」齊強依舊樣樣回道,對於易蓉的話他視為耳邊風。 易蓉已經清楚明白他的態度,「齊強!?我跟你說真格的,請你不要用這種態度 對我。」 「不點餐的麻煩請借過,好嗎!後面的請上來,這邊可以點餐。」齊強完全裝做不認識 易蓉,讓易蓉很是尷尬。 易蓉氣他裝作不認識,但為了易茗,她希望齊強能去看她,或許因為齊強的出現可以 喚回易茗的清醒。 「我不在意你這樣對我,但是如果你的心裡曾有對我妹妹一絲一毫的眷戀的話,就請你別 再這樣對我。」 齊強仍是不理會易蓉,對於他來說,易茗是他拚了命想要遺忘的人,易蓉對他還是抱 持著希望,對他吼著道:「齊強!我妹妹她出事了,現在在精神療養院,如果你還把她當 作是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來見她。」並把寫好的住址放在他的面前。 齊強接過了易蓉寫在紙條上的地址,再看著易蓉傷心的離去,心裡對於易茗還是有太 多的回憶。 彥儒與易茗的精神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已過了第二天,面對這樣的易茗,雖然沒有 實體,但可以感受她確實存在的,彥儒對她自然也是呵護倍至。 彥儒這一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就在他身邊的易茗是如此地靠近,雖然身體的每一 寸肌膚不管如何地貼近她都不會有任何感覺,但畢竟面對著如同幻境般的形體,感受到她 存在的逼真,讓他血脈賁張地快要抓狂。 他刻意靠著另一端的床緣,背對著易茗,心裡不斷地默念佛言佛語,但蠢蠢欲動的心 卻絲毫沒有一絲停歇。他做了一個痛苦的決定,起身到櫃子邊拾地輕便的棉被,逕自走到 了客廳,隨地一躺便近入夢鄉。 早晨,一陣清亮的門鈴聲,吵醒了一心想補眠的彥儒,他不情願地開了門,心中早已 預料到常不請自來的駱冠宇。 冠宇本以為那天帶著彥儒去看易茗待的精神療養院後,會讓彥儒三不五時地往療養 院跑。不料卻都大出他料之外,特來數落他幾句,見他黑眼圈圍得像隻熊貓一般,看得著 實不忍心,以為他是太過思念易茗而導致神經衰弱,便打消了原先的念頭。 「駱先生你請自便啊!我還要再睡一會兒!」彥儒交待完後,便又躺了回去。 「哇塞!你什麼時候養成這種外習慣,放著空房間不去睡!?跑來這裡打地舖!?莫非… 」冠宇覺得奇怪,而彥儒卻沒回應。便逕自去他的房間一探究竟,床上空蕩蕩,也沒見到 有什麼異狀,他怪自己想太多了。 冠宇回到了客廳,忽然感受到他一向狗窩般的屋子,變得正經八百,怪不能適應的。 只聽到躺在地上的彥儒大聲回應道:「喔!是冠宇啦!」 沒幾秒又接著道:「就是那個跟屁成仙的傢伙。」 冠宇聽不出個所以然,發覺彥儒一個人獨自對話像是瘋言瘋語,看來易茗的事情對他 的打擊很大。 「彥儒,我看我先回去了,你要多休息,別想太多了。」 「喔!好!記得把門帶上。」彥儒回的有氣無力。 冠宇到了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了彥儒一眼,不禁搖搖頭,想不透愛情為什麼會讓人兩 敗俱傷。 下午,彥儒與易茗來到之前的地方與她舊地重遊,彥儒再度重溫了與易茗第一次約會 的地方。 他們進入了一家冰品店,端飲料的老闆覺得很奇怪,彥儒明明是一個人,偏偏點了兩 杯飲料,而其中一杯還刻意地放在他的對面,然後就是有意無意地對著這杯飲料傻笑,真 乃神經病也。 就這樣,彥儒幾乎忘了有旁人存在一般,逕自與易茗快樂地逛著。逛到曾經替易茗抓 小白兔的遊戲機,讓他感觸良多。 「怎麼了?!為什麼停下來啊!?」易茗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到之前為妳抓娃娃的情景,有些感慨。」 易茗提高音調問道:「抓娃娃?!為什麼我沒有印象啊!?」,既然你會抓,那走啊 !為我抓一隻可愛的布偶!」 對於她的回答有些驚訝,但還是在她的拉扯下來到這個遊戲機前。經過那次的洗禮, 彥儒現在幾乎是有求必應,替易茗抓了好多的布偶,「哇!有這麼多啊!好棒喔!幫我 拿著,不然別人會嚇到的。」 「別人?!喔!」彥儒總算意識到這個問題,這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的,他一直不以為意 ,因為他與易茗在一起活得很快樂,只是這份幸福還能維持多久??? 「怎麼了?!彥儒,你好像挺不高興的?!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這不是妳的問題…」 「不!你一定有心事,有話你就直說,不要把心事悶在心裡。」她依然挽著彥儒的臂膀, 頭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彥儒突然鬆開了她情意綿綿的熱情,事實上,他很不捨。 易茗驚訝他的行徑,「彥儒你!?」 彥儒向前走了幾步路,回身對著陪著他多日的靈魂,「夠了夠了!真的夠了!易茗, 我想去見妳,妳讓我見「她」好不好!」 「你要見「她」!?我不就在你面前嗎?!」易茗吃味地道著。 彥儒體會出她的不悅,「我今天真的很高興我們能夠再一次的約會,即便我看不到妳 臉上的任何表情,但是我仍然可以用心體會到妳的感覺。」 「然後呢?彥儒?!你到底要表達什麼呢?要表達什麼?!既然你已經有半個我了,為什 麼還不能夠全心全意地愛著我?!為什麼還要去想「她」?!」 彥儒痛苦地道:「易茗,妳是知道的,我不會去在意別人的眼光,沒錯,即便別人別 把我當作是神經病,可是我仍是想告訴你我很愛妳。」 「是嗎?你真的不在意嗎?你並不是真的感覺不到我,我還是能接觸到你的不是嗎?這樣 難道還不夠嗎?!」 彥儒坦然地道:「即便是跟妳的靈魂在一起,我仍是無法主動地回應妳,只要有妳單 向的給予我的觸感,我們之間只剩下這份微弱的訊息傳著。這跟我們之間始終就像命運的 輪迴一般,宿命要我們沒有交集。我知道我好貪心,對妳的愛永遠無法感到滿足,但是我 不要我們的關係只是個極度邊緣化的或然,我要的是那塊用斜線區塊所圍成且的葉面,那 裡佈滿了我對妳的絲絲入扣植物神經,用來傳遞著我對妳的源源不絕的愛的養份。白天和 妳在炙熱陽光下行光合作用,讓我們永不缺氧,晚上和妳在祥和月老陪伴下行呼吸作用, 讓我們感受窒息無比的愛。」 「交集?!我不就在你身邊嗎?難道只有我給你的愛還不夠嗎?!人的感受不是只有觸覺 的不是嗎?為什麼你一定非得一定要能接觸到我才算愛我?!只要你愛的是我,就算是相 隔的距離再遙遠,我都能夠感受到的。」 「只能看、只能想而不能行動,呵!這是上天給我的懲罰嗎?不!或者應該說是即便我行 動了也不能適應我自己的行動。我很感謝妳施捨給我的愛,但是我是個完整的人,我的靈 魂是配合著妳,但我的身體卻感受不到極近完美的妳。只有妳的靈魂,一個看不到妳臉上 表情的靈魂,一個只能用心靈交流而忽略人身上其他所有的感官神經的靈魂,就像是音樂 播放時只有背景音樂,而沒有人的聲音是一樣顯得單調。我自認自己不是個曲高和寡的人 ,也沒有高風亮節的情操,我始終是個平凡人,要的是完整的妳,要的是能夠讓我不時想 擁抱而能觸摸的感受,一個主被動可以易位,一個可以讓愛情受到基本的修飾,可以讓人 的生活充滿多變趣味,這就是人生最大的慾念,複雜到使人心煩,也使人有了分層的格調 。分化只是讓妳我做著互換角色的遊戲,妳扮演我,我扮演妳,我們之間依然各自痛苦, 得不到任何的解脫。我想要喚醒原本的妳,妳知道嗎?!別阻止我想要送妳回去原本就屬 於她的地方,我不想妳只能像個鬼魅般飄浮在人世間,永遠感受不到人與人之間可以互動 的交流的,妳懂嗎?」 「不!你明知道的,如果你執意要這樣做,我將會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你面前,我不要!」 「消失?!不會的,易茗,妳依然是我深愛的易茗,妳只是借殼上市重新扮演好妳該去扮 演的角色。誰是本尊,誰是分身,這件事情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去做妳原本的易茗 這才是我最最在乎的事!」 「不!我不許你去找我,這樣你會永遠都看不到我也無所謂嗎?」易茗幾近哀求,想求他 斷了這個念頭。 「不會的,看不到妳的靈魂我可以用感受的,因為我知道妳確實存在,如果我不去,和妳 自私地在一起,這樣妳的家人怎麼辦?!他們也是對妳付出全部的愛,不是嗎!不要忘記 在妳身邊還有這麼多關心妳的親朋好友,兄弟姊妹啊!」 「你以為你現在發表一篇候選人的戰前演說我就會讓步嗎?不可能!!我不要失去你。」 「我本來就不求妳會諒解我,我只想告訴妳,等妳清醒後,妳要過妳想要過的人生,徹底 忘了我這個從不存在的人!」彥儒完一說完,便轉過身來往精神療院的方向前去。 自從齊強知道易茗的情況後,打工的地方也不去了,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全心全意地 待在易茗的身旁陪伴著她。 醫生說易茗最近的情況似乎有了些好轉,易蓉對於這個莫大的好消息感到雀躍,心忖 :「看來齊強在易茗心中還是有著一定的份量。」 彥儒悄悄地來到這裡看易茗,恰巧碰上要出來的主治醫生。就在醫師要離開時,便向 他詢問易茗的狀況,醫師對他道:「自從那位叫齊強的小男生來看他後,現在她的病情逐 漸好轉,動作上已經會回應別人,這表示她的知覺已經慢慢在恢復中,是個好現象。」當 他對醫師道完謝後,他透過門上的窗子見到易茗的姊姊及一名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齊強正 在裡頭,知道此刻進去是會造成很大的誤會,便在外頭的角落等待他們的離去。只是這一 等便是等到了探病時間的結束,他確定易蓉及齊強的離去後,再已簡短的時間在門外觀看 易茗,她依舊發呆的神情,讓他的心劇烈地拉扯著。 回到了住所,彥儒發現易茗的靈魂已經不在這裡,她沒有留下任何的隻字片語就這樣 默默地離開。而他為她所抓到的這些布偶卻還沒交給她。而這間屋子,回到了屬於它之前 的孤獨,讓彥儒無限悵然。 他一想到醫師在走廊上告訴他的這一番話,心裡的痛就如潮水般翻騰不斷地湧現。他 也終於體認到現實的殘酷,原來能夠打開易茗心中的鎖鍊的人是齊強,不是他。 黑夜降臨,也降臨在彥儒複雜的思緒,這一夜,他的屋子不曾讓燈點亮他黑暗的角落 。 翌日午後,齊強已經來到了易茗的病房,雖然醫師對於易茗的病情改善漸漸樂觀,但 是看著她仍是呆若木雞的模樣,還是無法讓齊強有絲毫的喜悅之情。 齊強此時出了病房去上廁所,就在他離去不久後,另一端的牛彥儒已經出現在這迴 廊中。他提著易茗之前與她吃過的那家鍋貼,來到了易茗的病房。 這是她熟悉的味道,他細心地替她除去了鍋貼煎面焦黑的部份,便夾到易茗的嘴邊 ,「來!易茗!我來看妳了,還記得我們吃過這家店的鍋貼嗎?妳雖然覺得好吃,但還是 塞不到五個妳就吃飽了,今天特地與妳一起再一次重溫這個味道。」 在彥儒的心裡面,他並不給予任何的期昐,只是衷心地將這每一個處理好的鍋貼送進 易茗的口中,易茗也很合作地吃了起來,而且一個接著一個,這讓彥儒有些驚訝,午飯不 是剛過不到一個鐘頭,他記得易茗那天了不起也只勉強算吃了五個。可是現在的她胃口 大開,一口接著一口,轉眼間已經把彥儒帶過來的整盒鍋貼全部吃下肚,他很驚訝,就在 這驚訝之餘,他發現了易茗的眼眶中泛著微微的潮濕,讓彥儒對她的反應再度震憾不已, 興奮地按下按鈕找醫生。就在他回身等待醫生到來的同時,他與齊強再度地不期而遇,這 病房瞬間瀰漫著詭譎的氣氛。 醫師一進門,便查探了易茗的情況,之後轉而對著彥儒和齊強這個好消息,「現在病 人一天比一天進步,我想過不了多久,病人將會回復到從前一樣,過著跟我們正常人一樣 的生活。」 齊強暫時忘掉了彥儒,問醫生道:「真的嗎?!這真的是太好了。」他打從心裡高興 ,醫師也點了點頭後,便出了病房。 彥儒收拾好他的東西,便想跟著出去,卻被齊強擋住道:「這位老伯請你等一下!? 我們見過面嗎?因為我覺得你很眼熟!你跟易茗是什麼關係?!」 彥儒只想著自己曾經與齊強打過照面,卻忘了自己早已是頭髮斑白的糟老頭的模樣, 心中的忐忑不安暫時擱下,裝了一副老態龍鍾的口氣道:「喔!我們應該沒見過,這位小 女孩常去我的鍋貼攤上光顧,有好一陣子沒看見她了,後來聽街坊道聽塗說她生病了在 此處,便來試試,沒想到真的就在這裡見到她。」胡謅一篇破綻百出的故事,加上手裡還 舉著易茗剛吃完的鍋貼,香氣十足,希望能過齊強這一關。 「喔!原來是這樣,老伯!不妨您先坐下,我來替你沏壺茶水。」沒想到齊強信以為真, 還敬老尊賢起來。 「喔!不用客氣了!我還有事得先去忙,不打擾你們了。」說著急忙出了房門,還不忘鬆 了一口氣,並與剛來到療養院的易蓉擦肩而過。 易蓉進了易茗的房門,便見到齊強,便問道:「剛才的那位是什麼人?!」 「喔!妳說剛才那位老伯嗎?!他是賣鍋貼的老闆,說易茗之前常去他那消費,特地來 看易茗的。」 「喔!?是嗎?!」對於自己妹妹交友廣闊還真的是摸不著頭緒。 一連好幾天的好消息不斷,讓易蓉放寬心了不少,原本她還擔心易茗學校快要開學, 現在比照現在的情勢,相信易茗可以趕得及在學校開學之前康復,就可以像一般的高中生 一樣過著高中生的生活。 在一個黯淡無光的黑夜,易茗踏入了她自己的病房。看著自己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手 上還抱著小白兔布偶在懷中,她不想再讓她天真下去,她要替代她成為主角。 易茗的情況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膠著,醫師看診完後也是直搖頭。 原本漸入佳境的易茗,就像著了魔般突如其來的被不明異物所砸傷,整個人又陷入昏 迷狀態。 易蓉及齊強面色凝重,而在一旁的彥儒心情也大受影響。 易蓉激動地問醫生道:「醫師!我妹妹現在到底情況怎樣了?!」 醫師回她:「經過輸血袋輸血後,總算撿回她一條小命,額頭上縫了好十七針才把傷 口的血止住。等病人明天清醒後,還要觀察是否有腦震盪的情況。」 在場的人一聽到易茗傷得如此嚴重都為之愕然,易蓉激動的情緒一時之間難以撫平, 齊強連忙過去安撫著。 牛彥儒對於易茗忽然的受傷也感到不解,但也不再多想,只希望她的傷勢能趕快好 起來。 就在他要回眸端視這一切的愁雲慘霧,驀然間他見到易茗的靈魂要閃他的眼間的窺視 。他飛身追了上去,要去探個究竟,預料知道這整件順利的事情突然間的大轉折。 他一把想握住準備要離去的易茗,卻忘了自己是無法觸摸到她,旋即加快腳步,來到 她的面前,要她正視現在的情況。 「是妳吧!?是妳做的對吧!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妳曾經說過妳只是易茗的 靈魂,只能遊蕩在她之前曾經去過的地方,那理應妳不能來到這?!現在妳要作何解 釋?!」一切的不確定的答案似乎又化為肯定,但他確實不希望這是事實。看著她的靈魂 ,發現她也憔悴不少,她整個人似乎就快要褪色般變的透明。 易茗她知道瞞不了彥儒,對他吼道:「對!是我騙了你,我騙了你說我不能來到這間 精神療養院,說穿了,我就是不願再回到這個軀殼,讓你一次又一次的逃避我,讓我再也 看不到你!我這麼做一切都是為了你,因為你是全世界碩果僅存的「一二三木頭人」。」 他看見她生氣的模樣並不訝異,因為此時他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慢慢地又接近 了她,「妳怎麼了?!我似乎快要看不到妳了?!」 易茗略有深意地笑著,「被你發現了!現在你滿意了吧!沒想到你還知道關心我,我 以為你快要把我給忘了,我就快要消失在你面前了。」 「我當然關心妳啊!因為妳也是易茗的一部份啊!」 「是嗎!搞了半天你還是把我當成易茗的附屬品,原來你跟別人沒什麼兩樣,外在的形體 才是你最在乎的。」 「易茗,妳們兩個我都在乎,我都不想失去啊!我說過我愛的是完整的你啊!」彥儒見到 她陰沉中帶有一絲哀怨,又一陣的憐憫之情表露無疑,他看見她成哭泣狀也為她心疼,只 是有些事情他還是要糾正她因而接著道:「不管怎麼樣,妳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 做出對自己傷害的事情?!那是妳自己的身體啊!?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呢?!」 易茗神情變得豐富了,臉上豐足地充滿了喜怒哀樂,彥儒這才直覺得驚訝,但他並不 說破。接著又聽著她道:「我就是不想離開你,要你回到我身邊才出此下策的,與其永遠 見不到你,不如就維持現狀能看得著你,至少,你會不離不棄。」 彥儒對她動之以情地道:「天啊!這就是妳傷害妳自己的理由?!為什麼妳要把我這 個妳人生裡一個過客看得這麼重要?!妳忘了嗎?!還有一個深愛妳如自己生命一樣的齊 強嗎?」 「齊強!?」易茗震憾了,又是一個令她傷心欲絕的名字。 見到了易茗為了這個名字怔了怔,他知道齊強在她心裡仍是有絕佳的地位。 「我看得出來妳還是對他有情的,對吧!」 易茗頓了頓道:「我不想聽你鬼扯一堆無關緊要的話,你到底要她還是要我。」 彥儒走近她,看著她懂得表情語言,便問道:「易茗,妳變了,我一直以為在妳的靈 魂下是看不到妳的神情,但現在我終於又如獲至寶了。」 「是嗎?!這代表著我回去那身體的時間又近了許多。既然我有了你最想看到的多重表情 ,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嗎?!」 「我一直就不曾離開過妳啊!其實妳一直隱瞞我一件事情吧!」彥儒對她苦口婆心地勸道 。易茗一聽,當場愣住,她的確有事情瞞著他,但她故意裝傻,「有嗎?」 彥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始終尊重她的決擇,至少,那是她的權利。 彥儒心裡早已做了盤算,最後的決定並不唐兀,因為那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也是他 贖罪的機會。 一大清早,彥儒便帶著牛布偶去見易茗。當療養院開啟後,彥儒已經逕自進去。 見到了頭上包紮的傷口的易茗,她臉上全無血色,令他好心疼。他將他這一路上帶來 的牛布偶放進易茗的懷中,跟著便在她僅存的空間的額頭上烙下一個吻,對著她喃喃地道 :「對不起!沒經過妳的允許擅自親了妳,請原諒我的情不自禁。」 眷眷地看著她孩子般安睡的模樣,彥儒感到無比的滿足,這就是易茗的魅力,吸引著 他的靈魂想傾盡一生的照顧她。 離開了療養院,彥儒來到不遠的人行道上,看著這馬路上的車水馬龍,他早已經漫步 地向前跨越。 彥儒用他最明亮的心聲,望著藍天,對著白雲朵朵,對著一切的不可能的中間尋找新 的奇蹟,對著遙遠的稀薄空氣呼喊著:「老天爺!我受到了你的眷顧,奇蹟般的而能與易 茗相識,我內心除了感謝外還是感謝。但是我知道我終究是配不上她,我想把她還給她原 本的自己,願我們回到那想遇的時刻,從回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讓她把我在她腦海中的所 有記憶徹底抹滅,做回原來的她。我願意把我的命生奉上,希望老天也夠像善待我一樣地 善待她,能給她一個奇蹟!」 當他做完了這些最深沉而無理的懇求後,便踏出了人行道,看著一輛即將接近的車子 ,要做出他對老天唯一可以奉獻的東西。 就在車子即將要撞上牛彥儒血肉的身軀時,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股力量正拉著他 倒向反方向而倒退,就這樣他被這股力量傾倒在人行道上。 他回眸看見了那個人是易茗,當他起身要看看她的同時,只見她一個飛快的巴掌往他 臉上摑去。 易茗生氣地道:「你不要命了嗎?!你以為你這樣就能上天堂了嗎?你害得我還不夠 ,還要讓我為你傷心難過嗎?!!你以為只要把你的命給了老天爺我就能回到以前一樣嗎 ?叫你不要看「第八號當x」你就偏不聽,還看重播!」 彥儒撫著臉頰看著易茗,他無話可語。只見易茗接著又道:「說穿了不就是要我回到 那個軀殼不是嗎!這樣所有的事才能結束,對吧!既然你這麼想要我回去,我會回去的, 成全你對我所做的種種傻事,不過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彥儒凝視著已經妥協的易茗,他早已明白易茗的靈魂是自由的,是她自己不想回去 罷了。只是忽然的答應令他有些不敢深信,但還是順著道:「什麼事?!」 「我要我清醒的第一眼見到的人是你,這樣的要求不算過份吧!你能答應我這個要求吧! 」易茗提出她這份微不足道的要求。 彥儒他猶豫了一會兒,就對她點了點頭。易茗見他答應,興奮地衝向彥儒,一個吻就 精準無比地貼在彥儒的唇上,那是他的初吻,卻讓彥儒來不及享受就結束了。 易茗看著彥儒,又耳提面命了一番,「這是回敬你剛才偷親我的,我可不希望這是我們之 間的吻別喔!」 易茗對有些尷尬的他笑著,回身要往療養院的方向,忽然又折了回來對著他道:「對 了!我忘了告訴你,其實我已經要升高三了。」 彥儒神情驚訝,旋即對她行了九十度的深深一鞠躬道:「對不起!妳美得讓我眼花 撩亂,所以我分不清楚。」 這一鞠躬久久未起身,彥儒想等易茗回應,她卻早已不見蹤影,她已經要完成剛才答 應彥儒做的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0.85.46.36 ※ 編輯: robertchen 來自: 210.85.46.36 (10/29 2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