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
下不停的雨。
Philipp在七點半前到達TAM THOUNG 37送我上車。他說因為我是他第一位客人。
我很想去廁所把剛剛吃下的早餐挖出來,但我沒有時間了。
車上已經有一對夫妻,男的光頭有刺青看起來像是美國電影閃靈殺手的那個人,女的
黑色長卷髮有一對超級大眼睛。
我想到在HUE搭夜車時,有個全身刺青的金髮人上車,我問藍白拖鞋他身上有沒有刺青
,他說沒有。
Why? I saw everyone with tattoo? 他問我有沒有刺青,我也沒有。他拿原子筆在手
指上畫了個太陽說It’s my tattoo.
藍白拖鞋比了比那個全身刺青的金髮人要我去問他Why you have many tattoo?
我才不敢,那個人的臉色很差,他一直要司機停車讓他去上廁所大概在拉肚子。
我裝作很有精神的和車上的人說早安。因為藍白拖鞋也這麼做,其實幾乎所有金髮人
都這樣做,然後很快的就能拉近點距離。
閃靈殺手馬上轉過來問我Miss, where are you come from?
I’m from TAIWAN.
TAIWAN?! Good!
我笑笑,也不知道接什麼好。還好他沒問我那個笨問題,台灣和中國是不是一樣的。
大約搭了三小時的車才到HALONG BAY。天氣已經好轉了些。
我一直試圖投入大家的話題,但總是忽然之間就恍惚起來。
一個男生拿起吉他在旁邊彈了起來。我不能理解到海上來帶吉他要做什麼。只是後來
才發現他帶的對。
Mary是加拿大人,我一直以為那麼菜市場的名字只有在國中課本裡有。她問我住那裡
以後,很高興的跟我說她曾經在台中沙鹿住了兩年。Wow~沙鹿耶。我還以為金髮人都只
知道台北。
Mary和她朋友對我特別友善。這一團將近二十個人裡莫名其妙的只有五個人是單獨旅
行。而我,英文又很破爛。
我和Mary一樣都是用CANON A620的相機,她很喜歡我把相機加工後用ROXY的帶子掛在
脖子上的點子。
三天兩夜的HALONG BAY tour有一晚是住在船上,一晚是住在CAT BA。在越南,ba是島
的意思。
船在出太陽時停止了,就像藍白拖鞋所說過的,NIHNBIHN和HOLONG BAY很像,只是一
個在湖中,一個在海中。而,現在陽朔的天氣好不好?
我想做點事情衝破這樣的情緒。
腳上擦彩色指甲油的澳洲人說他住在BANGKOK自己有間小公司,他很熱情的歡迎大家到
BANGKOK的話可以去找他。但我想,這一整船的人幾乎都是從泰國過境的吧。
泰國是亞洲和歐洲之間最大的轉運站。什麼時候我的航班能越過泰國領空?
導遊宣布可以下水之後,一個個的都從船上消失了。
我們互相詢問過價錢。雖然我不玩獨木舟,但扣掉獨木舟那兩美金之後我的行程還是
買到最便宜的。感謝Philipp對第一筆生意那麼大方。我想到藍白拖鞋說他來到HOLONG BAY
時想玩獨木舟而船上沒有提供。
澳洲人很快的從甲板上跳下去。游的很遠,游到在一旁水上人家的家裡去。爬上他們的
甲板後遠遠的跟我們打招呼。
男生都是穿短褲或四角褲,那時藍白拖鞋是穿白色短褲還是黃色四角褲嗎?
我不會駕獨木舟,而其他駕獨木舟的人,又是一對對的情侶。
那個英文很好的越南觀光客躺到我旁邊曬太陽,我問他英文怎麼那麼好,他說他之前
在芝加哥念書,現在在美國工作,放假回越南玩。
澳洲人又回到船上,準備再次跳水時把我拉起來。他很快地濺起一片水花,在海中吆
喝我快點下去。
我沒有看到其他女生跳水,但是大家漸漸的聚集過來起哄。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跳水的經驗是在NHATRANG,船頂的甲板比現在矮了一半。我很
害怕。
Mary, please help me if I lose my bikini!! 我跟海中的加拿大女生大喊。她跟我
比了大姆指。
反正不會死。Tina常常要我這樣想,在面對恐懼的時候,如果我沒有勇氣繼續往前時。
這一路上我常常這樣想。在臨上往越南的飛機時,在MUINE失去勇氣時,在HOIAN的郊
外迷路時,在LAOCAI把錢包弄丟還沒被好心人撿回來時,在HANOI再一次和藍白拖鞋失散
時。
好啦,如果我掛掉的話我娘可以領到四五千萬的保險金是確定的。
I’m coming… 我在男生的歡呼和女生的尖叫中從兩層樓高的甲板跳下去。
我的bikini沒有不見,Mary和她朋友被我逼上甲板一起跳。
我一直重覆地往下墜。墜落的過程,在進入海中之前腦袋是一片空白的。
我希望能夠一直保持這樣的空白。
我用各種不同的姿態往下墜,直到我筋疲力盡再也游不動地讓彈吉他的那個男生拉到
船邊。
我完全分不清楚對那個人是什麼樣的感情。我想我是很喜歡他的,只是那是什麼樣的
喜歡?
我知道小雞剛出生時會把看到的第一眼當做是媽媽,即使那個媽媽是一隻豬。
我想我只是害怕一個人。
夜晚沒有星星,天氣不好,雲很多。我教過藍白拖鞋寫雲這個字,上面是雨下面是云
,因為有雨飄在天空中還沒落下所以變成雲。我是這樣說的。
夏天的海上北越還是有點涼意。我想到在南越的DALAT和北越的SAPA都是在山上,我總
是很像老媽子一樣要藍白拖鞋記得帶外套出門。
晚餐後,除了閃靈殺手夫妻之外,其他都是年輕人聚集到船頂的甲板聊天。啤酒一瓶
一瓶的開。一條條的白帶魚加兩條金線魚排排躺著。那個帶吉他的男生又開始彈了起來。
如果我是在上禮拜天氣很好時和藍白拖鞋一起來到HALONG BAY的話呢?
Mary和她朋友下船住到CAT BA上。船上零散的剩下十多個人。我這兩晚的室友是個以
色列女生。
她也啃她的指甲,那個動作讓我覺得好親切。雖然在藍白拖鞋之前我一直覺得那是未
成年神經質的美國青少年才會做的事。
她一直在擔心她的行李留在HANOI會淪落到那裡去,一直張著眼睡不著。
而我,跳了很多次水加上在鐘乳石洞因為拖鞋底磨平了滑倒兩次,累到一沾上床就昏
死。我希望我腦袋能這樣一直空白下去。
在SAPA藍白拖鞋看到我常常差點滑倒後就叫我去買雙新拖鞋,可是我找不到他穿的那
雙亮橘子色拖鞋的款式,我不想問他在那裡買,我想買草綠色的。
隔天Mary和她朋友沒再上船,才知道所有住到CAT BA的人隔天會換艘船,和其他兩天
一夜的人一起回去HANOI。
CAT BA在下雨,原本要去國家公園健行的去不了。導遊也幾乎忘了我們的存在。我和
新室友、閃靈殺手夫妻、和彈吉他男。五個人是僅有的參加三天兩夜的行程。
吉他男在房裡彈吉他,閃靈殺手夫妻也關在房裡,我和新室友冒著大雨出去走走。我
背著背包穿上藍色的雨衣,背包鼓在背後很大一個讓我很吃力的自己扣起扣子。
室友被其他以色列女生認出來,像藍白拖鞋說的看走路的姿勢。我問她為什麼你們都
能分辨出自己國家的人。她說以色列人是個特別的民族。
我在飯店門口會漏雨的棚子下看了一下午的書,關於之後到泰國一個人的行程。
室友對於導遊把我們忘記感到很生氣,很無奈的看著我說Now you know everything...
閃靈殺手穿著一件上面有TIBET字的背心,他也只穿著這樣一件牛仔背心。他太太是墨
西哥人,那對眼睛讓我稱讚了好久她很開心。
他終於問我台灣和中國是不是不同的。但他的口氣像是肯定句。
五個人之中只有我去過SAPA,我把寫在筆記本上藍白拖鞋告訴我買車票的地點抄給他
們。我要室友不要弄丟,她到SAPA後會找的到的。
因為她是以色列人,而這是以色列人告訴我的。
閃靈殺手和室友知道我將要去泰國後而考慮到寮國後,攤開地圖很熱心的告訴我從那
裡搭船要花多少錢,因為我很害怕不知道要怎麼做。對於全是英文的LP和LG,我感覺很
無力。
我很努力的買東西,在CAT BA的夜市裡。很努力的買,每一攤都買,像是當初生病時
那樣的買。室友看到後也去買,只是兩手空空的回來。
我想發洩些什麼,我不知道要怎麼做。
我在陰天的傍晚回到HANOI。
目不斜視的走進巷子,我不敢也不想看到TAM THOUNG 10,我知道我不會再看到那個熟
悉的臉孔,在HANOI。
Philipp站在門口迎接他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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