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黑暗而寧靜的世界 作者／厚紙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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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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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驚得呆了，說道：「保…保存她的靈魂？」
幾造道：「是啊！人類的肉體總有死亡的一天，但是只要我們能將靈魂數位
化，就能夠以資料的方式永遠保存下來！不論經過幾萬年，只要資料不損毀，這
個人的靈魂便永遠不滅！」
「但…但這只是模擬了人類的反應而已啊…這怎麼能算是靈魂？」安娜道。
「所有反應的集合體，就是靈魂！」幾造以堅定的語氣道。
「這個人果然瘋了！」安娜在心中道：「人家說天才跟瘋子是一線之隔，但
是這個人卻是天才兼瘋子！」
幾造看安娜沈默不語，又道：「除了由美之外，我現在正在撰寫另一個人的
『人工智慧』程式，這些成果都放在隔壁棟的研究室中，妳想看的話，我可以帶
妳去瞧瞧！」
安娜想起來一件事，問道：「那為什麼你要讓『由美』的程式進入我朋友的
筆記型電腦之中？」
幾造道：「妳朋友？」
安娜道：「他叫做孝尹。是個台灣人。在網路上用『笨企鵝』這個筆名。」
幾造搖了搖頭道：「我沒聽過。不過我創造的人工智慧是很完美的，她會按
照自己的意志行動。或許妳那個朋友對由美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安娜道：「但…但是由美完全沒有任何記憶啊…」
「沒有記憶？」幾造露出疑惑的表情，道：「這不可能啊！『記憶』與『個
性』是靈魂的兩大要素，缺一不可！而且這兩者也是相輔相成，沒辦法獨自成立
。假如她真的失去了記憶，那她的個性也就不再是『由美』了。我想她不是真的
失去了記憶，或許只是因為某些意外狀況，讓她的『個性』與『記憶』暫時出現
無法順利連結的情況而已…」
幾造滔滔不絕地解釋下去，但是安娜到後來已經聽不見他在講什麼了。她站
在幾造的面前，腦筋一片空白。
結果，「由美」畢竟還是一個程式嗎？
安娜摸著口袋的手機，心情複雜萬分，這些日子以來她為了「由美」的事情
東奔西走，無形中已經將「由美」當作一位好朋友。如今發現這個好朋友竟然只
是個模擬人類感情的虛幻之物，叫她如何能接受？
「不存在的東西！」
剎那之間，安娜回想起了孝尹說過的那句話：「等妳真正有了這種體驗，或
許就會瞭解我所說的『不存在』是什麼意思了。」
當你好喜歡好喜歡一張紙上所畫的人物，然而翻到了背面，卻是空空如也，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當你好喜歡好喜歡一部漫畫裡面的世界，當你翻過了最後一頁，回到了現實
世界，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雖然說不管是靈魂或者是程式，「由美」就是「由美」，不會因此而有何改
變，但是人的心卻很難不受影響！夾在「生命」與「非生命」之間的矛盾，如何
能夠不讓人發狂？
突然之間，安娜似乎有點能夠體會，孝尹為何會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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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隨著婦人下了樓梯，來到了一樓客廳。這段期間，安娜一直沈默不語，
心情覺得很沈重。婦人看她魂不守舍，溫柔地道：「自從由美走後，這個家變得
好冷清，難得有客人上門。如果妳不嫌棄的話，不如在我們家住幾晚，陪伯母說
話解解悶。」安娜道：「不了。我在台灣還有工作，不能在日本多待。我得告辭
了。」婦人道：「是嗎，那我就不勉強了。」
婦人送安娜來到了大門口，安娜向婦人點頭鞠躬，說道：「謝謝您的招待。
」婦人道：「不客氣。」安娜轉身離開，走沒幾步，婦人突然喊道：「安娜小姐！」
安娜回過頭來，看著婦人。
婦人笑著說：「我姊夫腦筋有問題，他說的話當不得真。」
安娜道：「您的意思是…」
「他剛剛跟妳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婦人道。
「假的？」安娜詫異地問。
「是啊，都是假的。」婦人說道：「以前姊夫的確帶著由美做了那個『人工
智能』的研究，想在電腦中創造出一個『由美』，但是妳想想，這麼荒謬的研究
怎麼有可能成功呢，最後當然是以失敗收場了。我姊夫也因此大受打擊，腦筋糊
塗了，還以為他成功了呢！」
「但…但是…假如是假的，為什麼他對我所遇到的『由美』那麼清楚？」安
娜疑惑地問。
「傻孩子，那都是騙妳的。」婦人笑著說：「我姊夫雖然人是瘋了，腦袋到
底是聰明的，妳問他什麼問題，他都有辦法瞬間想出一篇文章，給妳解釋得頭頭
是道，其實呢，那都是瞎掰，妳別被他嚇倒了。」
安娜仔細一想，「由美」能夠在網路中來去自如，失去了記憶什麼的，都是
自己講出來的，幾造說出來的話好像沒有哪一點能夠證明幾造原本就很瞭解「由
美」的事。
婦人從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鑰匙，拆下了其中一枝，遞給安娜，說道：「哪！
這是隔壁棟研究室的鑰匙。我姊夫說他的研究成果都在隔壁棟的研究室裡，其實
那裡面從他當年的研究失敗之後就沒什麼人進去過，裡面亂成一團也不知道蒙了
多少灰塵，我怕他生氣也沒去整理，妳如果不信，可以自己去瞧瞧！」
安娜接過鑰匙，道：「可是…如果他說的是假的…那我遇到的『由美』到底
是什麼？」
婦人握住安娜的手，輕輕地說道：「他們日本人或許不怎麼相信有鬼魂，我
們中國人倒是挺信的。」
安娜看著婦人的臉，呆了半晌，心中實在不知道該相信誰才是。
這時婦人又道：「對了，妳剛剛有提到妳一個朋友叫做『笨企鵝』的，這我
倒是有印象。」
安娜眼睛張得大大的，興奮地說道：「您…您知道關於『笨企鵝』的事情？」
婦人道：「這個人我見是沒見過，不過這綽號我是見過的，因為實在是個很
可愛的綽號，讓我特別有印象。妳等我一下。」
說著婦人便走進了屋內，沒多久，捧了一本厚厚的硬皮冊子出來。
婦人說道：「由美從小就有寫日記的習慣，她過世了之後，我閒來無事，就
把她生前的日記翻出來看，『笨企鵝』的事就寫在這上面。」
說著，婦人便將日記本遞給安娜，說道：「如果妳想看的話，就借妳看一看
。不過看完可得還給我。」
安娜實在不知道到底由美的爸爸說的是真的，還是由美的阿姨說的是真的。
她看了看日記本，又看了看鑰匙，接著抬起頭來，望向隔壁棟的門口。
「一切的答案就在那裡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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