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黑暗而寧靜的世界 作者／厚紙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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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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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圍裙的婦人帶著安娜穿過花圃，進入了客廳，招呼安娜在大廳的沙發上
坐下。
「請問您是由美的母親嗎？」安娜想起由美的母親是個大陸人。
「不，我是由美的母親的妹妹，也就是她的阿姨。」婦人停了一下，又道：
「我姊姊在八年前已經去世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安娜忙著道歉。
「沒關係。」婦人笑著說。
婦人轉身入內，不一會兒，端了兩杯紅茶出來，在安娜面前放了一杯。安娜
說了聲「謝謝」。
「我跟我姊姊都嫁給了日本人，所以都住在日本…但是我丈夫很早就去世了
，而我跟我丈夫之間又沒有孩子，我姊姊看我一個人孤單，就把我叫來一起住，
沒想到八年前，她也得了癌症去世。」婦人一邊說，一邊拿起旁邊書架上立著的
一張照片，遞給安娜，說道：「由美這孩子從小就很愛她媽媽，她媽媽過世的時
候，由美哭了好幾個月呢…」
安娜看那照片，那是一張三個人的全家福合照，中間的小女孩看起來大約十
歲年紀，兩頰豐勻，綁了兩條辮子，看起來很可愛。兩旁站著一男一女，想來應
該就是由美的父母。安娜心想：「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由美的照片呢！」
「由美的中文都是跟他媽媽學的，說得跟中國人一樣好。她爸爸雖然也跟她
一起學中文，但可沒她說得好。」婦人頓了一下，接著道：「由美上大學的時候
會選擇中國語科，想來也是為了懷念母親吧。以她的中文程度，在班上可沒人比
得上她。」
「請問…由美的父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安娜問。
婦人皺了下眉頭，說道：「她的父親啊…」停了一下，啜了一口紅茶，壓低
了聲音道：「唉，本來也是挺好的，在大學當教授，風風光光的。可後來在研究
上遇到了瓶頸，心裡就一直悶著，書也不教了。過沒幾年，由美的媽媽去世，對
他又是一個打擊，從那時候起腦袋就不太清楚了…」婦人說完，朝通往二樓的樓
梯看了一眼。
「他現在也住在這裡嗎？」安娜問。
「是啊，但是自從由美去世，他的腦袋好像又更加糊塗了，整天把自己關在
二樓的房間裡，除了我之外，一個月也見不到一個人。」婦人說。
「能不能讓我跟由美的父親見一面？」安娜問。
婦人道：「妳這次來，就是為了見由美她爸爸嗎？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安娜道：「有些關於由美的事情，我想跟由美的父親談一談。」
婦人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先上去跟他說一聲。」
於是婦人便上了樓，隔了約一分鐘，下來對著安娜說：「姊夫請妳上來。」
安娜隨著婦人上了二樓，轉過轉角，走向盡頭的一個房間，婦人打開了門。
房內是兩排的大書架，架上放滿了書，想來是書房。中間最深處靠牆一張書
桌，書桌前一張木椅，由美的爸爸就坐在木椅上。他穿著黑色的長褲與灰色的襯
衫，頭半禿，臉上皺紋不少，看來已年過半百，但是兩眼炯炯有神，瞧上去似乎
不像是個有精神病的人。
「我是由美的爸爸杉谷幾造。妳是由美的朋友？」由美的爸爸向安娜詢問。
聲音非常低沈。雖然中文的腔調聽起來有點怪，但是跟林田或神山比起來是好得
多了。
「是的，伯父您好。」安娜道。
「這女人，」幾造指著那婦人道：「可能會告訴妳我有神經病，但是妳別信
她的！我絕對是個神智清醒的人，只是她無法體會我的深澳理論，所以才會說我
有神經病！」
安娜說了一聲「是」，往婦人看了一眼，婦人笑著跟她搖搖頭。安娜心中充
滿了疑惑。
「妳來找我有什麼事？」幾造問。
「我想請教您一些有關您的研究的事…」安娜道。
幾造聽到安娜這麼說，兩眼突然精光大盛，接著嘴角微微一笑，說道：「我
知道了，妳是為了我製造的人工智慧程式『由美』的事來的。」
安娜聽幾造馬上就講到了問題的核心，嚇了一跳，心裡遲疑不定，隔了一會
兒才問：「由美…真的是您設計出來的程式？」
幾造說：「哪裡還有假的？妳應該已經見到『由美』了吧？」
安娜道：「是…」
幾造道：我的『由美』很完美吧？」
安娜道：「可…可是…她實在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程式啊…」
「那還用說，不然怎麼能叫完美？」幾造停了一下，又道：「妳可知道，我
在這個程式上花了多少年的時光？整整二十年！」
「…………」安娜說不出話來。
幾造又道：「要不然妳以為那是什麼？難道是由美的幽靈嗎？」說完便哈哈
大笑。
「她真的…真的是一個程式？」安娜不死心地問。
「妳要我說幾次！她是一個程式，是我的心血結晶！」幾造道。
「可…可是…您是怎麼讓『由美』這個程式能夠在網路上自由來去，完全不
被發現的？」安娜如同在進行最後的反抗似的問道。
「小妹妹…」幾造嘆了一口氣道：「對於一個高明的駭客來說，進入他人的
電腦而不被發現，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啊…這些技術跟『由美』的人工智慧比
起來，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安娜呆了片刻，問道：「您…您設計出這樣的程式，是為了什麼目的？」
幾造道：「有什麼目的？當然是為了保存人類的靈魂！」
安娜驚道：「什…什麼？」
「我這二十年來，以我女兒來做實驗，暗中研究她的一舉一動，觀察她的喜
怒哀樂，記錄她的所有反應，歸納她的所有想法，累積無數的數字與資料，花了
我無數的心血，將她遇到任何問題時的所有可能反應，都融入在一條一條的程式
語言之中！二十年！我花了二十年才成功！」幾造顯得相當興奮，眼中佈滿血絲
，吼道：「我的目的，就是為了保存下來她的靈魂！」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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