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並不是不喜歡貓,只不過有過敏的症狀罷了,
因此,對貓兒們敬謝不敏,
女孩兒其實並不清楚貓有幾隻腳趾頭,
也不清楚貓兒洗不洗熱水澡,
在路邊要是遇見了貓兒,
那也不過是遇見了另一種過街的生物,僅只如此而已,
那一天,
當黑夜仍舊如此一般的暗沉,
像是臥病在床的老人,透著一絲又一絲的冰寒的氣息,
女孩兒的肺部好似沉積了不少髒物,
冰冷的風一旦吸食進入柔軟的胸口裡,
便咳個不停,
她不喜歡看醫生,
醫生不過也是個人類,說穿了也是用同一款藥治他人的病痛,
感冒,一顆普通的藥丸就可以了,
女孩兒總是這麼想著,
這麼活著,
對周遭一點也不想關心,
女孩兒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跟別人打交道,
不喜歡吃飯,也不愛外出,
當然,她更不喜歡躲在家裡,
女孩兒甚麼事都不想做,甚至甚麼事也做不來,
她也向來如此毀滅性的存活著,
她搓了搓冷冰冰的雙手,向空中吐出冰冷的白霧,
最後一班公車,
圍巾緊縛著脖子,呼吸不到任何的空氣,
很悶,就算吸到了微薄的空氣,
卻好像是混雜著晨間所有搭過公車的人的氣息,
比火鍋還要雜的味道,
噁心、酸臭。
僅只如此而已,她靠著車窗子,
盯著窗外閃過的燈光,
公車的速度越快,那道光線便連成了一條線,
把所有視線佔據,
女孩兒看呆了,
腦袋放空,到底還是要用這種手段忘記公車上的臭味,
她這麼想著。
車子已經到了站牌,
她下了車,雙手插在口袋裡,往小巷子裡躦了進去,
女孩兒回家的必經之路,也是一條捷徑,
小巷子嚴格說起來不能稱為巷子,
它已經窄得只有貓和瘦子才能進入,
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有時會懷疑這條路到底通往哪兒呢?女孩兒這麼想著。
手不自覺得就觸摸了一旁的牆壁,粗糙的磚頭塊,
她嘆了一口氣,
這條路真難走,
眼前只能見到某戶人家開了一盞微弱的黃燈,
她看見了一扇小小的鐵窗子,那是一間小廚房,
女孩兒還看見了桌上用網子蓋起的晚飯,
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尚未吃晚飯,
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想著,算了吧,
反正她一直都沒吃飯,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可以吃飯,
女孩兒走了幾步,又走進了黑暗當中。
「喂,妳唱一首歌給我聽好嗎?黑暗中有人這麼說著。
那是一個歐吉桑的聲音,
女孩驚恐的左看右看,
該不會是公車上的怪伯伯吧?!
一路跟了來,想謀財害命?!
她轉過頭,瞪大眼睛,看著黑暗,
黑暗裡的聲音沒有因此而散去,「喂,小女孩,唱一首歌給我聽好不好?
聲音在女孩兒的頭頂,
女孩一直以來都是以最糟糕的打算當作人生,
她以為是鬼,閉上眼睛,沉穩的吸了一口氣,
也不管胸口是否疼痛,
她抬起頭來,撐開眼,
看見一隻咧嘴微笑的黑紋貓,
在高聳的圍牆上笑著,
好可憐哦,好可憐……牠這麼說著。
女孩突然覺得氣憤,那不過是隻貓而已,「你說什麼?」
好可憐,好可憐,牠說得好像女孩兒什麼都沒有似的。
「你是幻覺吧?」女孩兒緊握著包包的背帶,抓得筋都浮了出來,
貓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不是的唷,不是幻覺,」
那你是什麼?
我是妳唷。牠笑著,一抹充滿神秘的微笑。
光是聽到一隻貓能說話就已經很不得了了,
女孩子嗤之以鼻,「你亂說,我怎麼可能是你?我才不會有歐吉桑的聲音咧。」
「真的啦,」貓兒伸伸懶腰,身子弓了起來,嘴裡的牙兒,清晰可見,
尤其牠那雙圓滾滾的大眼珠子,透著綠色的光芒,
彷彿黑暗對牠來說是件小事,
牠看得見任何來來去去的過街老鼠與蟑螂。
「我一直以來都住在這排老舊住宅的圍牆上,」
「我不喜歡太新的房子,太高也太緊密了,」
「餓了就趁幾戶人家砂窗沒關上,偷溜進去他們的廚房裡吃點小魚,」
「偶爾會抓幾隻老鼠或小鳥來吃,」
「我總是來來回回的在這兒走著,累了就睡了,」
黑紋貓伸出手掌,掌中是柔軟的肉墊,
優雅地踩在屋頂上,輕悄悄的,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妳就是我,」
「我只不過是想著當人類會不會有趣一些。」
「僅只如此而已。」
女孩兒打了個?涕,
夜裡的風陣陣吹來,
狹窄的黑色小路,
聽不見任何人的腳步聲,
僅只三兩聲的貓叫,
如此而已。
甚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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