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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老伯邊嚼著檳榔,把公車開進了村裡。 流鼻涕的小孩騎著不搭身高的腳踏車, 高樓大廈變成了矮房,綠色樹林也多了, 卻不是正統的綠,是好些乾枯的綠, 敝人想,也許是不下雨的關係。 抱歉,請問下公車後,署立朴子醫院怎走? 身旁是戴著厚眼鏡的老太婆, 乾癟癟,比乾樹還要不良。 她開口,是臺語,最難以聽明白的語言。 她問敝人去那家醫院做什麼? 那醫院幾乎改成了養老院。 敝人原本聽不懂她的意思, 臺語真是個難懂的東西! 比敝人打工處,熱賣的不良垃圾食物還要令人難懂。 事後敝人才明白,B所在的醫院已經不能說是醫院了, 會有誰還想在那兒被醫呢? 通常就只有些瀕臨死亡的人才住那兒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B很年輕,他已經在養老。 敝人太早下公車。 天氣在二月分裡,寒得不得了。 敝人僅穿了件薄外套,梳好的油頭已經散了, 菊花更是從腰際被折成兩段,敝人走在柏油之上, 有了錯覺,有風,從海邊來的, 也許距離朴子再更遠的地方吹來,從東港而來, 不,再更遠的海邊,尚未聞到海的鹹味,卻有海的寒氣。 眼前盡是一片荒蕪的景色,說不出的荒蕪, 並不是真正的無,而是絕望的無。 敝人不清楚走了多遠,幸好路上有說國語的大嬸們, 挾帶著臺灣國語,敝人依照她們的指示, 一步一步走向目的地,大大小小的車規規矩矩地停放在格內, 敝人帶著花束愣愣站在大門口,正門是緊閉的, 此時唯有急診室的門才是開放的,門裡的掛號口, 一個女人坐鎮,燈光不足,像是為了省電而生。 敝人打了通電話給B,B並沒有接, 敝人用手重新調整了髮絲的位置, 人看起來好多了,才踏入醫院內。 請問某某某在幾號病房裡? B號同敝人總是用虛名存活在這世上,人世間的人名, 虛無飄渺,多年後它將讓給下一個恰好選中此名之人所使用。 女護士人很好,她告訴敝人,往通道直走, 左轉再右轉,病房門號七二二。 七樓二十二號。 很好找的。 敝人道了聲謝,踏上女護士所指的方向。 -- http://www.streetvoice.com/atsuchen 臣小鳥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29.162.79 ※ 編輯: smtohyde 來自: 220.129.162.79 (07/01 2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