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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揭開阿傑的性向疑雲後，心渝不再像從前那樣活躍，有很多時候，她只
是一個人靜靜的待在位子上發呆。
那天阿傑告訴心渝，他對她是有好感的，只是他分不清是哪種喜歡，在他沒
釐清自己的感覺之前不敢貿然行動，怕會傷害了心渝。
其實現在回頭想想，這件事並非沒有蛛絲馬跡可循，阿傑長得帥人緣又好，
很難想像大學三年沒有交過任何女朋友，到底是事實太難以想像還是愛太令人盲
目呢？或許兩者都有吧！
阿傑說，感情方面他尚在摸索的階段，但是長久以來他一直認為自己對女孩
子沒感覺，直到認識心渝，才讓他有了重新檢視自己的機會，我告訴心渝，這段
感情仍有契機。
她只是苦笑著搖頭說：「我難過其實不是因為告白的結果，是沒想到自己對
喜歡的人竟然這麼無知，也許我高估了自己對阿傑的感覺，如果我真的這麼喜歡
他，怎麼會連他喜歡男生還是女生都不知道？現在害他也跟著我一起痛苦，我現
在根本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心渝，一時的挫折在所難免，但是不要抹煞了這麼久以來妳付出的感情，
妳沒有錯，只是上天給這段感情多了一個考驗，阿傑只是需要多一點時間，妳應
該坦然面對他，否則他會因此感到內疚。」
「嗯，讓時間解答吧！」心渝釋然地一笑。
慢慢的，他們恢復了原有的互動，我放心不少，後來他們愈來愈常約我和柏
彥一起出去，四個人的約會熱鬧許多。
升上大四，大家都忙著趕論文，柏彥還要準備研究所考試，我們見面的機會
更少了，我偶爾會發發牢騷，他還是一貫的安撫我，我也很容易因此滿足，兩人
都有空時，會偷閒一起去郊外走走，重溫熱戀時的感覺，日子雖過得很平凡，卻
是誰也無法剝奪的幸福。
柏彥最喜歡帶我去學校附近一家位居小巷裡的義大利餐館，他第一次帶我去
時問我喜歡吃那種蛋糕，我不加思索就說起司蛋糕，而他自己點了一份提拉米
蘇，吃著嘴裡的起司蛋糕，我總覺得好像沒那麼好吃了，想想自己其實都是在心
情很沮喪的時候想吃起司蛋糕，所以在幸福的時刻吃感覺怪怪的，我好奇地望著
他盤裡那黑黑的，長得一點也不漂亮的蛋糕，看到他好滿足的表情。
「吶，吃一口。」他挖了一塊就往我嘴裡送。
「咦？」我有點詫異它的口感和味道。
「怎麼樣？」柏彥對於我的反應有點好笑。
「跟我想像中不一樣，我以為會有很苦的巧克力味，可是，它在嘴裡溶化的
感覺，有幸福的味道。」我偏著頭，咀嚼著我嚐了一次就愛上的蛋糕，柏彥只是
敲敲我的腦袋瓜，然後把蛋糕分一半給我。
「那，以後覺得幸福的時候就吃提拉米蘇，覺得不幸福也要吃提拉米蘇，因
為吃了就會覺得幸福。」他幫我做了結論。
「嗯，說得好，說得妙，說得瓜瓜叫。」我對著他開心地鬧。
他又敲敲我的腦袋瓜，「笨蛋，嘴巴要張大一點，吃得嘴唇都沾了可可粉。」
他拿著面紙擦擦我的嘴，我只是瞇著眼衝著他笑。
後來，柏彥的研究所考試成績不夠理想，他曾說過沒考上國立的學校就不唸
了，所以他已經準備好畢業後隨時入伍從軍，報效國家。
快畢業的那段日子，我莫名其妙地惶恐了起來，對於未知的前途充滿不安，
我即將要脫離當學生的單純生活，在弱肉強食的職場生存。
以前總聽別人說，職場如戰場，人心的險惡和人性的黑暗會把太過單純善良
的新鮮人生吞活剝。
出了社會之後將會發現潛藏的危機真是百百種，就像在叢林裡有可能遇上生
禽猛獸，也可能遇到原以為是朋友後來卻發現是食人族的陰險小人，當然也有可
能幸運躲過這些危機，卻在尋找出路時迷失了自己，在掙扎求生的過程中不斷進
化，直到我們為了保護自己也跟著成為那樣的人，然後隨波逐流。
心渝說我是自尋煩惱，橋到船頭自然直，找到生存之道是人的本能，但她能
明白我的焦慮。
三年多來，柏彥總是陪伴在我身邊支持著我，不論再忙再累，他從未有一天
忘記打電話給我，我很依賴有他在身邊，從未想過有一天我必須獨自面對難題和
壓力，柏彥則是擔心入伍後沒有他在我身邊，我在外面工作會不會遇到挫折，會
不會害怕孤單。
「我怕我的心肝會在外面被人欺負，怎麼辦？」他雙手環著我，下巴抵著我
頭頂，我則抱著他的腰，嗅著他身上的麝香。
「哼！你是怕我去欺負別人吧？」我用食指戳戳他的胸膛。
「嗯，好聰明的女孩喔。」他讚賞地點點頭，換來腳上的一陣刺痛。
畢業那一天，阿傑提議我們要想個與眾不同的方式來慶祝，他說，我們之間
的緣份都是因為水，所以也要在水邊渡過這個特別的日子。
阿傑開車載我們去海水浴場，我們在海邊看到太陽雨下的彩虹，就像畫一樣
美，那是我第一次，離彩虹這麼近，柏彥拉起我的手，手指在我手心上劃了一顆
心，那是我第一次，離幸福這麼近。
晚上，阿傑和柏彥跑去買煙火，我和心渝則去買了幾瓶啤酒，我們準備在海
邊過一個值得紀念的夜晚，和心渝回到海水浴場，阿傑和柏彥已經把買來的煙火
排成一排。
「不會吧！你們準備連續放到完為止嗎？」我和心渝異口同聲。
「姐妹們，這才叫做戲劇性的場面。」阿傑得意地抬起下巴。
「準備迎接這歷史性的一刻吧！」阿傑把打火機交給柏彥示意他可以開始
了。
第一枚煙火在天空綻放開來，我和心渝興奮地尖叫起來。
此時阿傑逕自走到旁邊拿出火柴，我和心渝不解地看著他，只見他點燃之後
把火柴往沙灘上一丟，一個事先挖好並倒了煤油的溝渠亮了起來，是一個愛心，
用火燒成的愛心，很老套的場景，卻很有效地浪漫。
「邱心渝同學！長久以來，我從未渴望過品嚐愛情的滋味，我甚至懷疑自己
有沒有資格追求愛情，直到遇見妳，妳讓我開始迷惘自己從前的認知是否是一個
錯覺，妳讓我有了更正錯誤的機會，這段日子，我真的很努力的感覺著，很認真
的重新認識我自己，我想，我已經知道了答案，那就是，我喜歡妳，像男人喜歡
女人的喜歡，想陪伴妳想照顧妳的喜歡，想牽妳的手想吻妳的喜歡，這樣，夠清
楚嗎？」阿傑幾乎用吼的把這晚了四年的告白給完成了，他氣喘咻咻的看著心渝。
柏彥持續點著煙火，雖然在天空爆破時音量不小，但是阿傑的真心卻一字也
不漏的聽進我們的心坎裡，煙火一枚一枚的在天空綻開，心渝的眼淚也一顆一顆
的掉落，煙火放完了，天空回復平靜，安靜的空氣裡只有心渝嗚咽的哭泣聲。
「心渝，妳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阿傑走到心渝面前，伸手拭去她的淚。
心渝抬起頭，仍然淚如雨下，卻重重的點了頭，阿傑一把將她攔進懷裡。
我看著相擁的兩人，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直到柏彥用姆指輕劃過我的臉
頰，才知道我的臉亦佈滿淚痕。
阿傑說得沒錯，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夜，這瘋狂卻美好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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