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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彥再打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我開始對於時時刻刻必須守著電話的日
子大感幽怨，我甚至懷疑他是刻意疏於連絡，為了懲罰我之前對他施加的諸多怪
罪和埋怨。
也許是我平常老是仗著他的包容胡亂地耍任性終於惹惱了他，我跨越了界
線，超過他能容忍的極限，雖然我從未料想過會有那條線的存在。
柏彥說週末會放假北上，屆時我想去哪他就陪我去哪，語氣恢復了他慣有的
溫柔，我應該因此開心，但總覺得他的溫柔裡少了點什麼，或是多了點什麼。
他下部隊後究竟發生了哪些事？過著哪種生活？交了哪些朋友？有了哪些
轉變？
再見到他時，這些疑慮漸漸被他燦爛依舊的笑沖散了，我甚至有種錯覺，覺
得他眼中對我的依戀更深了。
「柏彥，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那麼多天沒打電話害我擔心死了。」我拽著
他手臂不放，仔細地觀察著他臉部所有細微的表情，想藉此發現些什麼異樣。
他憐愛地用手指輕撫我臉頰斥聲一句“傻瓜”，臉上的弧線柔和如以往，看
著我的目光也依舊溫暖，我將臉埋進他頸間，還好，你依然是我的柏彥。
「妳這麼害怕失去我啊？萬一哪天我發現有人比妳更野蠻，令我更心動怎麼
辦？」柏彥如真似假地問，一臉認真地看著我。
我本想一如往常破口大罵，但靜下心來試想這個假設若成為事實，我會怎麼
做？心裡那個聲音令我吃驚。
「我會．．．．．．希望你幸福，雖然心中有萬般捨不得，但是一個人的成
全可以造就兩個人的幸福有何不可，硬要穿著不合腳的鞋是自討苦吃吧！這雙鞋
再漂亮再名貴都不屬於我，不過，柏彥啊．．．．．．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別再
愛上野蠻的女生了，找一個溫柔體貼的好不好？」我似笑非笑地對他眨眨眼。
柏彥一把攔過我讓我的臉貼著他胸膛，他強烈起伏不定的胸口透露了他激動
的情緒，我不解地想抬頭看他的表情卻被制止，他牢牢地緊箍著我。
「我就是喜歡野蠻的。」他溫熱地在我耳邊低語一句。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因為要比我野蠻太難了。」
哎！時代變了，野蠻這件事居然可以被當作炫耀的優勢了。
我當下把心中一顆隱隱擔憂的心放下了，他是在試探我對他的愛嗎？我忖度
著他的用意，心思卻被他一個突如其來深沉綿長的吻給佔據了。
但後來我曉得自己錯估了事態，那個吻恐怕是他給我的最後一絲溫暖，柏彥
的電話愈來愈少，間隔愈來愈長，我毫無頭緒，他好像開始逃避和我的接觸，我
不得不想起他之前假設的提問。
最令人感到不安的是，他連放假都推託有事無法和我見面，打他的手機回應
的都是冰冷的語音信箱留言。
一股莫名巨大的恐懼包圍著我，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種種的跡象似乎諷刺
地太過明顯，但是柏彥仍未正面證實過我的所有揣測，我也就繼續自欺欺人，荒
唐地不敢戳破這樣的謊言。
接著有一整個星期柏彥都沒再打電話來，我心裡有些急，卻努力說服自己是
他在部隊太忙沒辦法打。
終於等到他的電話我馬上想問個清楚。
「柏彥，你這幾天怎麼都沒打給我？」我聽見自己語氣裡的恐慌。
「最近比較忙。」柏彥的態度有些冷淡，我卻無計可施。
「這樣啊，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我冀望能聽到一些令人心安的理由。
「沒有。」他仍是簡短回答，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有點猜不透他的思緒，他從來不曾對我如此冷淡，這樣的他好陌生，令我
害怕。
「柏彥，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我開始怯怯地問他，不確定該怎麼化解
這樣的氣氛。
「對不起，我最近壓力比較大。」他語畢吐了長長一口氣，感覺很疲憊。
我聽著他在電話中呼吸的氣息，總覺得，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說不出的恐
懼在我心底油然而生。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柏彥，你到底怎麼了？」我猜想是部隊的環境造成
他這樣巨大的轉變，我擔心他受了委曲。
「我說了最近壓力比較大。」柏彥有些不耐煩地回答我。
「喔，那我不吵你了。」一顆溫熱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頰，我再也掩飾不了內
心的徬徨無助，只想趕緊掛掉電話，我無法再承受他任何一句不帶溫情的言語。
「品媛！等等。」柏彥連忙喚我。
我停下欲掛電話的動作，心裡燃起一絲希望。
「最近我想了很多，覺得自己沒辦法給妳想要的生活，也沒辦法像從前那樣
給妳無微不至的關心，所以我在想．．．．．．」柏彥稍作停頓嚥了下口水。
「不要說了，不要說．．．．．．」我急於阻止他說下去。
也許他根本不需要再說出多餘的字句，也許我可笑的欺騙自己阻止他說下去
就能將傷害就此打住，但是此時我真的需要這樣的暫停，就像在終場前一分鐘還
落後十分的籃球賽，大勢已去卻還喊暫停，讓疲於奔命的我喘口氣，然後拼了命
再垂死掙扎。
「我星期六會放假，我們見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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