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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媛，妳是怎麼啦？一整天都在發呆。」小敏伸手在我面前揮舞著。
「沒什麼。」我苦惱地輕嘆口氣，手撐著下巴懶洋洋地繼續歪著頭思索著。
那天鄭昌宇見我難為地無法答覆，旋即收回了那個請求。
ꄊ 「對不起，這個要求太過份了，是我太冒失，妳能當作我沒說嗎？」他懊惱
地緊閉著唇，顯然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但是我仍感到不可置信，就算是在多無助失落的情況下，他的為人理應不該
說出那樣對另一個女孩薄情的話來。
正當我困惑地苦思著這難解的疑問，手機響起，螢幕顯示著鄭昌宇的號碼。
「品媛，我想見妳。」這句話顯得沮喪無助，我的心隱隱不安了起來。
一回到家他已經在門口等著我，帶著一臉倦容。
我們騎車到虎頭山上的環保公園吹風，在那裡可以把桃園的夜景盡收眼底。
找了一個避開人群的角落，我們隨意地席地而坐，外圍的嘈雜和攤販的叫賣
聲，似乎都隔離在這個謐靜的角落外。
鄭昌宇只是遙望著遠方的燈海，似乎還找不到一句話可以當作抒發情緒的開
端，彷彿深怕著一開口便會情緒失控。
「你的那位朋友還好嗎？」我試探地開口說道。
只見鄭昌宇的表情倏地黯淡下來，神情有說不出的落寞。
「我沒辦法待在他身邊，我再也無法束手無策地看著他愈來愈虛弱，他今早
住進了安寧病房。」鄭昌宇難忍悲痛地紅了眼，嘴唇因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微微顫
抖著。
我看著他悲傷的側臉，光是注視著那雙絕望的眼神都讓人忍不住痛心。
除了靜靜地陪著他，我再也無法為他做第二件事，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徒勞無
功，也只顯多餘。
「我和他從小就玩在一起，他就住在我家隔壁，不管是快樂還是悲傷我們都
一起分享，一起承擔。就算我後來那幾年搬到基隆去，我和他也從來沒斷了聯繫，
沒想到，現在竟然要面對他即將離開人世的事實。」鄭昌宇輕吐一口氣，充滿血
絲的眼睛泛著淚。
見到他這種悲不可抑的樣子，我不自覺也嘆了口氣。
「那麼你和她可以算是青梅竹馬，也難怪你會這麼難以承受。」我輕聲說道，
看著他被風吹亂的頭髮，有股衝動想伸手幫他整順，手一舉起看見他為了那個女
孩而感傷的模樣便又作罷。
「青梅竹馬？應該說是哥兒們比較恰當，他是個男孩子。」鄭昌宇稍稍轉過
頭來，眼中因為那份動人的情感溫柔起來。
我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原來我一直以來把“他”當成了“她”。
那麼上次是我誤會了鄭昌宇，他問我願不願意就這麼一直待在他身邊並沒有
負了哪個女孩子，我卻用那樣的為難無奈回應他，此刻只有後悔自己的粗心。
鄭昌宇伸手往口袋裡探，將皮夾掏了出來。
「皮夾裡有一張我們的合照。」他打開皮夾有些費力地把那張泛黃的照片抽
出來，動作極為輕柔深怕弄壞了那張老舊的照片。
他將那張珍貴的照片湊到我眼前。
「這是我們好久以前拍的，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國小畢業前拍的。我小時候看
來很呆吧？」他指著左邊那個小男孩，自我解嘲地對我牽強一笑。
我看著照片上的他，那帶著稚氣的淺笑已經有現在幾分像，原來他那種溫柔
的笑是從小就有的，時間沒有改變他善良的本質，改變的只有擺脫稚氣的一張臉。
我又仔細看著右邊的男孩，和鄭昌宇不同的是，他燦爛地笑著露出兩排整齊
的牙齒，一手熱情地搭著他同伴的肩膀。
看著那個燦爛的笑臉，我的視線再也無法移開，那眉宇之間的神情竟然像極
了．．．．．．像極了．．．．．．
「這張照片肯定超過十年了。」鄭昌宇一邊說著一邊翻過照片背面。
「上面有日期，一九九三年拍的，我們都還好小．．．．．．」鄭昌宇的聲
音逐漸小到我聽不見。
我看著那片空白上頭寫得歪歪斜斜的一行字，若不是驟然狂跳的心太過猛
烈，我幾乎以為此刻的我已然沒了氣息。
阿宇&柏彥 於１９９３／６／３０留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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