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間隙
之一
時間在妳的房裡像是一種擺設，只關係著光影深淺，也許影響點溫度與氛圍。至於橫亙妳我之間的，從來不是分秒的經過。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凝滯超越了晝夜界線。
妳背對我睡著，看不出呼吸的起伏。
倒是，風鈴影子一整個白天在你襯衫領口上晃動，挑釁似的。
我稍微感覺到時間仍在經過，即便拼湊不出完整的什麼。我仍有感覺。
襯衫很薄，隱約可以勾勒內衣的痕跡，女孩子的內衣。
嗯，是的，妳是這樣說的，「我雖然打扮中性，可仍舊是女孩。」
那時我突然感覺悲哀。
「妳太寂寞了。」她這樣說。
「因為寂寞所以想念她嗎？」
「不。」她丟給我一個不以為然，轉眼珠子的符號。滴溜滴溜。「因為寂寞，所以混淆了。」
即便是兩站地鐵那麼短的車程都能熟睡的我，居然輾轉反側。向著妳橫臥的方向發怔。
妳仍沈睡著。
我試圖，記憶妳房裡存在的每個角度，甚至煙的飄向。
即使在這靜止，連呼吸都微薄的空間裡，記憶仍可保持一種傷感的速度急馳。
像是拋物線，慢於一定的速度就會被淘汰。
拋擲然後消殞，連疾逝前的火花都瞬生霎滅。
如果慢慢地記憶，也許會模糊、失焦、過度曝光。也許風化，說不一定。
我想我只剩下三個小時可以擁抱妳了。如果，妳醒來的話。
空氣已漸漸混雜了夏日的鹹，不知是海洋還是防曬乳液的味道。春天才過了一半。
我小口小口地呼吸，儘可能不破壞寧靜的平衡。
用最不張揚的挪移，拿了手機，傳訊給妳。
總比寫紙條好。況且我也不知一時半刻哪裡找筆。
「醒著嗎？」
我們都意識到嗶聲後，必然面對的將是赤裸裸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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