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
「考得很糟呢。」我知道你捨不得斥責我,那時還笑著跟你說。
高一下學期期末,英文得補考。
我知道你肯定隔著話筒皺眉。連皺眉,都好看。
慣例我總會用指尖揉你眉心。
踮腳的高度加上一點點失衡,剛好觸及你尖尖的下巴。揉散你的煩惱,就像輕吻一樣。
我們每天通電話,有時你甚至只是安靜聽我唱。
你說,那是會讓人上癮的聲音。
於是決定結束這段感情的那刻,我只是在心裡靜靜唱著歌。並沒有哭。
眼淚在最後一次踮腳尖,試圖吻你的那個黃昏,鹹澀地沾濕了尷尬的嘴唇。
自此之後,我決心忘記那個停格的力氣,以及心碎的模式。
即使我仍然記得動作瞬止的那個角度那個力道,那段彷彿永遠不再流動的時間,軀體是怎麼樣完全掏空下一秒卻又潰堤滅沒得無力承擔。
即使,我笑著跟你道別,上了沒有剩位的公車,35分鐘的車程裡完全空白。
即使當晚寄出分手信時我欣慰自己的堅強豁然。
我知道有一道傷,仍痛著,只是藏得很好。
補考的成績很理想,你解題過的部分我沒有錯第二次。
是不是該慶幸背叛揭曉在溫書的過程之後?紅筆圈選過的字母血淋淋,縫合得斬釘截鐵。
你看來顯得遺憾。「為什麼妳反而釋懷?」
當我湊近你毫無回應的唇,剩下陌生一公分,我就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便再也回不到最初的起點。也記不得起點了。
在天黑前回到家,夕陽淺橘色的光暈還在瞳孔裡瀰漫。
卻再也沒有水分可以暈染開。
多年後再遇見,是我先放棄的。不過,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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