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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 褪色
時間: Wed Apr 13 00:18:38 2005
作者: seraphin (摩托車日記) 站內: Epoche
標題: 短篇（一）
時間: Sun Mar 6 23:33:50 2005
天氣相當的不溫暖，而且還下著要大不大、要小不小的雨。
她討厭雨天，更討厭天冷的時候又下雨。那會讓她的十指的指
尖都無法回溫，僵硬的連包包的拉鍊都扯不開，讓她會產生錯
覺覺得自己其實是隻太久沒進食的吸血鬼，需要趕快找個脖子
灌下溫熱的液體。
"下午要幹嘛？"他啪的一聲把扁扁的書包甩在桌上，一邊熟稔
的跟一堆她連臉都不記得的學長姐、學弟妹打招呼。整個系上
上下下應該沒有人不知道他大名。
她沒直接搭理他，冰冷的手拿著剛考完的期中考題目卷在思考，
皺著眉，在心裡哀悼挽不回的分數。
"都考完了你是在留戀什麼阿！靠！"
"你管我。"她鼓起頰撇過頭不理他。
手指已經沒感覺了。唉，她也想要有一雙暖暖的大手來當她的暖
暖包.............。
"喂，妳有要去哪嗎？"他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回家。不然去哪？下雨耶！"她翻翻白眼，壞心的用一雙寒冰掌貼
住他的脖子。
他跳起來，大罵了好幾個"幹"字。
她在一旁笑得很無辜。
"妳是死人阿！妳是自以為身體很好不多穿幾件喔！"
他用兇惡的眼神瞪著她，然後拿過她的手把它們包在他的大手裡
緩緩的摩擦著。
她乖乖的站著讓他幫她取暖。心中流轉的是他不知道的五味雜陳。
"我想去景美夜市買鞋，要不要跟我去？"他癱在沙發椅裡，一雙大手
握著她的，抬頭問道。
"你知道現在在下雨嗎？"她一臉看著外星人的表情看著他。
在風雨交加的的十二月騎機車到景美？！
不，別想，她才不當淋雨的笨蛋。
"不陪？你確定？"他笑得一臉篤定。
"再給你一次機會，要不要陪我？"
"....................."
"好啦！"
在經過三十秒的長期抗戰後，她屈服了。
就跟以往的每次一樣，她總是會敗在他那像孩子一樣的笑容。
他拿出了一整套、從頭到尾粉紅色的雨衣給她。
她立刻皺起了眉。
她討厭自己身上有一丁點的粉紅色，沒有什麼大原因，就是不適合。
而且這套粉紅色的雨衣，恰恰好正是一直晾在學會衣架上的那套。
"這雨衣哪來的？"
"喔，昨天帶她來系館時給她穿的。你還沒看過她吧？"
"沒有。"
"恩，真可惜。"
手中的一團粉紅瞬間變得更刺眼，讓她想粗魯的把它丟到看不見的地方。
可惜？有什麼可惜的？
可惜沒親眼看到他分手又復合的初戀女友？
那個讓他死命灌醉自己、接下四個家教來麻痺自己知覺神經的那個手工有待
加強、連甜言蜜語都寫到可以打零分卻能從她身邊再次把他帶走的女生嗎？
不管什麼時候，她都安安靜靜的陪著他、守候著看似光彩奪目，卻很寂寞的
任性小男孩。脾氣高傲的亂七八糟、不可一世的他也很清楚她的喜好，甚至
記住她曾說過的每一樣喜惡。
那個他醉得不像樣的晚上，她一直待在他床邊聽他雜亂無章的心事，看他翻
出那女生有待加強的情書，但他卻視如珍寶。
"每個人都離開我了。"他含糊不清的大喊，她不忍的撇過頭不看他眼角的淚痕
。
"又不是每個想待在你旁邊的人你也都願意他們留下。"
她是這麼回答他的。
"沒用的，沒人幫得了我。"
他翻了個身，睡著了。
............我也不行嗎？
那個晚上她靜靜的守著他，心中有著受傷的疑問。
"快點吧，我還要回家打三國無雙。"他已經把一整套藍色雨衣穿戴完畢。
"....恩。"她低低的勉強應道。
套上去的那一瞬間，有一種反胃的作噁感。除了雨衣慣有的塑膠味，還有一
種說不上來的抗斥感，全身的肌膚隔著長袖襯衫都起了雞皮疙瘩。
"ㄟ！等一下啦～我想要聽你說那個小美十塊錢的故事啦！"系上一個日系風
的小蘿莉扯著他的袖子撒嬌。
"喔，你還沒聽過喔！遜！"他大肆的嘲笑了一番，然後相當津津樂道的開始
說故事。
那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就是有一個小女孩名叫小美，她生了重病一定要住
醫院。有一天一個醫師 問她說："小美，如果今天有一百塊和十塊，你會選
擇要那邊？" 小美說要十塊。醫生很驚訝的問為什麼。
"因為十塊才能打電話給媽媽阿！"小美天真的回答。
她其實不太明白這個故事為什麼可以讓人很感動和激勵人心。如果這個女孩
已經夠大到能自己住病房不用時時刻刻要媽媽陪，那她應該會知道一百塊可
以換成十個十塊，然後就能打十次電話回家了。幹嘛要愚蠢的選十塊？
但似乎這個故事相當廣受歡迎。而他相當熱心的想要廣為散播這個能振奮人
心的故事。自日系小蘿莉聽完他長達快十分鐘的敘述後，又進來了一票人開
始聽他第二遍的說書。
她坐在一旁等著他。隱忍著想脫掉粉紅雨衣的衝動，渾身如芒刺在背的感覺
讓她坐立難安，一股從腳底心延伸至心頭上的躁動之氣越燒越旺。秒針的每
一次移動就是一次折磨，一次比一次劇烈的振盪心上的那根弦。
喀擦、喀擦、喀擦.........
最後，在他第二遍故事即將邁入結尾前，她"唰"地一聲，扯掉了那身粉紅色的
雨衣。
"我不要再等下去了，掰！"她率性的甩頭走人。完全無視身後的一群人會有什
反應，一切皆與她無關。包括他。
他會很驚愕吧，她想著，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
這個突如而來的舉動嚇著的對象除了他，也包括她自己。
每一次能貼著他的背和他咬著耳朵講話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因為
兩個人的心在那一刻幾乎沒有距離。
當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時，總是能夠製造出一種似真似假的情境，讓
她能夠擁有全部的他。
但現在的他已經不再需要她了。
至少不是她為自己所安排的那個位置。
她是一身的烈紅，熾熱而單純，天真直率的喜歡著他。
就是那樣赤裸裸、永不褪色的赤紅。
怎樣也降不了溫度的。
如果最後的選擇他會心滿意足，她願意替他一起心滿意足。
的確，也許人在一生中總是該作點什麼努力、作些不一樣的嘗試。
也許在某些時候，要充滿耐心的等待、再等待。
但不適合的，就是不適合；不屬於自己的，就不該強求。
她這輩子絕不會再為了任何原因讓任何粉紅色的東西上她身上了。
尤其是粉紅色的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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