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斕捉著髮鬢,一個頭兩個大地看著桌案上的東西,覺得背後的冷汗正像瀑布一樣奔
流。
不死心地反覆確認,放棄掙扎後,大半天的時間,兩眼無神的天斕就坐在它面前,專
注地瞪著它上頭刻著的字,會不會在眨眼後變一個。
層理分明、紋理環繞的瑪瑙壁、外緣橘紅漸層成灰……
一枚色澤均勻的瑪瑙印石,在案上閃射光彩。
杵在一旁的綠袖,搖頭晃腦了好陣子仍等不到人搭理她。
「天斕?」她疑惑地戳戳他。
「我說綠袖啊……」他像一下子老了三十歲般滄桑。
她搔著髮,「什麼?」
天斕陰惻惻地轉過頭,「妳這回可真是摸到一樣了不起的東西了。」
綠袖大感不妙地倒退八百步,捂著胸口小心地問,「有多了不起?」
「讓三年前的事再發生一次那樣了不起。」他橫了逃得遠遠的她一眼。
天不怕地不怕的綠袖,總算是冒出一些些危機感,「那到底是……?」
「掩日門崩霞亭,雁菲的印信。」他好心地提供解答。
她險些咬掉舌頭,小臉陣青陣白,「你說那個妖豔女人……是崩霞亭主雁菲?」
鬼擋牆嗎?怎麼隨手一牽都會牽到掩日門的羊?
天斕一口氣嘆到天荒地老,「害怕嗎?」
她捧著臉頰張大眼,「好害怕!」
他臉色一變,陰沉得像想把某個女人抓起來扁一頓,「說實話!」
「好可怕!」她定定看了風雲變色的他一眼,滿屋子繞圈圈。
藍影一閃,如鬼魅般無聲貼近她身後的天斕,一把拎起她的衣領,在她面前亮出一只
拳。
綠袖仰高小臉,討好地乾笑,「別生氣嘛!我只是應景一下……」
看來這隻膽大包天的綠繡眼,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招惹上了誰。他涼涼地斜眼看她,
「妳知道雁菲是我以前的頭兒嗎?」
「我……」還想點頭的綠袖險些扭到脖子,期期艾艾地掙開他,換她掐著他的頸項用
力搖晃,驚恐大叫,「我不知道!」
他安慰地拍拍她的頭頂,「我明白我明白,要妳這種老在狀況外的遲鈍鬼了解,的確
太為難妳了。」
她霍然收緊手勁,「看我掐死你……!」
「妳都會注意到雁菲的容貌了……」差點沒氣的他毫不客氣地賞她一記爆栗,眼瞥向
撩高的兩袖,「她怎會放過妳這同樣醒目的湘繡……」
吃痛地抱著頭,她重重踩他一腳,「很簡單啊,丟了那印信不就得了?」
疼得齜牙咧嘴的他忙著跳腳,終於朝她開炮,「妳想讓雁菲宰了妳嗎?」
魔音灌腦,綠袖捂著耳嚷嚷,「不然你把印信還給她啊!」
他再接再厲地怒喝,「妳想讓她宰了我嗎!」
「那你到底想怎樣?」她跳來他面前,雙手奮力扭著他粗硬的兩頰,咬牙切齒地問。
不甘勢弱的天斕湊近她,雙掌「啪」地拍上她粉嫩的芙蓉面,「去停月莊避風頭,帶
著印信過去,讓黃縭出手。」
「這樣你就會沒事了嗎?」她狠瞪著下手毫不留情的他。
「妳先保住自個兒的小命要緊。」他不屑地哼笑。
共識達成,互毆成慣的一男一女同時收手,拿了印信往外走的綠袖,越想越不對勁。
「不對啊!你誆我!」力蓋山河的腳步聲重重折回,綠袖指著他閃爍的神色,「崩霞
、殞暉二亭亭主,哪可以隨意出掩日門的?」
「說妳笨妳還不承認!」暗自埋怨她做啥忽然聰明起來的天斕,仍是一臉鎮定兼諷笑
,「這就是要妳去知會黃縭的理由!」
她懷疑地瞅著他,「你腦袋有這麼靈光過嗎?」
「比妳靈光!」他作勢要開扁,倒是氣得貨真價實。
綠袖再白他一眼,大搖大擺地走人。
「記得通知黃縭另一件事。」
她沒好氣地掏掏耳,「知道啦。」
他深思地撫著下頷,轉身望向牆上掛著的大弓和羽箭,心下微凜。
派出酒官、又派出雁菲……
梧桐,你的目標,到底是誰……
***
掩日門。
規律細微的破殼聲,一下又一下地響在偌大的書房裡,一名身著墨綠勁裝的男子,大
剌剌地在太師椅內翹著雙腿、摸著八仙桌上的零嘴享受悠閒的午後。
梧桐頓下翻頁的動作,一雙深沉的黑目緩緩抬向他,刀刻般冷硬的稜線,在峻凜的容
貌上刨成一道道不帶感情的決絕。
「你不去監督你底下的人,跑來我這兒嗑瓜子?」
「今兒個不是雁菲回門的日子嗎?」子兒拋高,啄個正著,「我等她。」
「銅雀。」梧桐沉下厚嗓,警告意味十足。
被喚為銅雀的男子像灌蟋蟀般仰頭灌去半壺涼掉的清茶,吊兒啷噹抖抖腿,「主子,
別這麼小氣嘛!我的殞暉亭不會因我才沒坐鎮指揮半天,就垮掉的啦!就好比雁菲不
在個兩三天,崩霞亭還不是好端端的像沒事一樣,難得雁菲能夠出門一回,我也想聽
聽她的感想啊!」
「銅雀,」冷冰冰的視線一掃,「你想拿瓜子殼噎死自己,還是我為你了結?」
老嘰嘰喳喳講個沒完,有時他真懷疑在他手下斷氣的人,到底是痛死的還是吵死的?
聽見這條沒明言的閉嘴令,深瞭自家主子鐵面性格的銅雀,只能識相地摸摸鼻子,連
瓜子都只敢偷偷摸摸地嗑。
門扉靜悄悄地開啟,偷竄入堂的晚風吹動了凝滯的氣息,銅雀欣喜地躍下椅,梧桐則
只是漠然地施捨一個冷眼。
一身殊豔桃紅的雁菲,翩翩衣裙翻湧成朵朵妖嬈恣放的鮮花,那張豔麗絕俗的容顏,
顧盼流轉間則是讓無數凡心難以抗拒的誘惑。
打從入門眼光就離不開她的銅雀,笑容在瞬間淡去幾分,那張他渴望接近、然總被拒
於千里的豔容上,卻隱藏著從未見過的無措。
她幾不可見地抖顫著拱手一揖,「門主。」
他交握起雙手擱在下頷,「查出停月莊最主要的暗樁了嗎?」
「是……」她咬著牙,「綠袖……與天斕。」
梧桐沉吟著抬高劍眉,倒是對她這般慌張的模樣較為好奇。
「雁菲。」他懶懶蓋上書冊,「妳這副模樣也配稱崩霞亭的亭主?」
「屬下……」她猛然一震,接而抖顫著嬌軀,「屬下……」
梧桐登時往桌案一拍,耐性盡失地喝道:「說!」
雁菲硬著頭皮開口,「崩霞亭的印信……被偷了……」
「被偷了?」銅雀失聲喊道,錯愕地掉出兩眼。
讀不出半分怒意的梧桐不知何時走出桌案,毫不留情的一掌幾乎打飛她,餘波盪漾的
脆響還在室內迴繞。
「雁菲!」銅雀忙不迭扶住她,惶惶看著冰焰狂焚的梧桐,「主子……」
她不領情地撥開他的手,踉蹌爬跪在他面前,「請讓屬下將功折罪……」
「妳以為這麼容易?」梧桐冷睇著她,吐著最無情的話,「將功折罪?要我先卸去妳
一隻臂膀嗎?」
「屬下自知失職……」她急喘著氣,指尖狠狠刺進掌心。
「不會被誰偷的妳也不知吧?」他懶得聽那些不著邊際的自責,直往核心切入。
「是綠袖……」那兩圈銀白繁複、巧奪天工的湘繡,她怎麼也不會錯認、怎麼也不會
忘記!
「銅雀。」毫無溫度的眼轉向另一人,「由你暫時留守掩日門,依我命令行事。」
「主子……?」一臉狐疑的銅雀還想問個詳細,那雙冷到骨子裡的寒眸,逼得他不得
不遵命,「……是。」
梧桐前腳一出,他立即為被打傷的她,飛也似地挖來地窖存放的冬雪。
「拿走。」傲霜被梧桐打得破碎,她顫抖地抹去嘴角的鮮血,倔強地別開臉。
「妳就少逞強點吧!」他無奈地嘆,心疼地看著意氣風發的她難得的狼狽,「妳想讓
底下的人看見嗎?」
她用力忍下痛呼,氤氳的美眸淬出無限殺機,「綠袖……!」
「妳放心。」聆聽她的憤恨,他撫著她的髮露出一抹殘笑,「我啊,會比妳更不放過
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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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是依附感情存在的, ══╝╚╝ □
╚══ 所以現在, ═════════════════╗
□ ╔╗ ╔═════ 我記得我 愛 你。 ═╝
■ ╚═══╗║ starfairy/文
□ ╚╝ 繪/dark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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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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