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有素的殞暉亭，逐步縮小獵物活動的範圍。
四面八方籠罩的殺氣，讓成為甕中之鱉的兩人，又開始對奇怪的方向發表一些不太合
乎情境的高論。
「我覺得……」綠袖整個人像在踏青，撫著小巧的下頷思忖，「這跟我當初參觀凝華
樓時，被包圍的狀況好像喔！」
參觀……天斕兩眼無神地瞥著她。
「他們總沒有人掐著妳的脖子、或想打爆妳空空如也的腦袋瓜吧！」
她笑得很不要臉，「其實我想他們應該很想這麼做……」
「呼！」他故作欣慰狀，「是怎麼回事，妳良心發現啦？」
他們才想問這是怎麼回事好不好？
面色陣青陣黑的殞暉亭殺手們，深深有種自尊被嚴重污辱的感覺……到底有沒有把他
們這些殺手放在眼裡？
聽著這一男一女悠哉得完全不像在逃命，反倒是無聊透頂的閒聊，不禁要嚴重懷疑起
是跟錯人了？還是他們硬是少了那麼多根神經？
幹殺手這麼多年，還沒遇過這種獵物……
「注意到了嗎？」天斕面不改色地壓低音量。
綠袖腳步一頓，亮晃晃的鏢刀緊隨著她翻避的路線，一排掃了過去。
天斕握弓疾疾甩擋，按捺不住的殺手兵分兩路，提早收網，各自忙著閃避暗器的兩人
趁隙相望一眼，他肯定地朝她頷了下首，沒有選擇的綠袖咬了咬牙，立即以最拿手的
逃跑逃離現場，引開一部份主要的追兵。
天斕用眼餘光目送綠袖離開，踢起一柄掉落在地的佩刀，俐落地抄刀揮斬，已有多年
不曾手操兵刃的天斕，仍舊虎虎生風、剛猛有致，在某樣信念的支持下，他的刀法又
狠又急，面對來勢洶洶的殞暉亭，他比他們還強勢。
敵我兩方的劈砍交擊，藍衫濺染上強烈對比的鮮紅，他目光如鷙，沒有間歇的以寡擊
眾，天斕卻巴不得他們全上一般，急切得像是要趕什麼。
奔淌的汗水裡，他僅能相信、僅能希望，只有一點皮毛功夫的綠袖，若可以就逃得無
影無蹤，再不然，能撐到他去救她……還有，她那糟糕透頂的方向感，千萬別在此刻
火上加油！
他在刺目的交錯利影間咬牙一擋，綠袖……！
曾對雁菲有所承諾的銅雀在觀察一陣後，噙著涼笑蹬身將矛頭再度指向逃得老遠的綠
袖。
就只練了這麼一百零一招，她輕靈詭巧的身手無一人追得上，葉色黃綠金橘、錯雜微
疏的林間，足不沾泥衣不拂塵地竄著一道青綠色的快影，使出全數看家本領的她，耳
邊呼呼作響的風聲，令她更加心神不寧。
蹲伏著身稍事喘息，渾身繃緊得如備戰狀態的綠袖，忍不住擔心地朝後望去，輾轉咬
著指尖，強壓下掉頭的念頭。
與天斕、黃縭相較，她根本沒半點底子可言，再待在那兒，她不是糊裡糊塗成了劍下
亡魂，就是把定會護著她的天斕給一塊兒攪進危機裡。
但……細眉打了好幾個死結，他能嗎？他能在殞暉亭的眾多高手內全身而退嗎？
幾乎要管不住自己的腳步時，耳尖的她狠狠將渴望攔腰折斷，機警地往四周掃過一圈。
追來了？是銅雀嗎？
碎步將身形隱藏於後頭的陰影裡，她不敢絲毫大意地拔腿就跑。
奔出林外，還沒來得及適應豁然開朗的光線，就先刷白了一張小臉。
她猛踱著腳，氣得在原地繞圈圈。該死的天斕！就算情況再危急，不該提醒她往這兒
走下去盡頭是懸崖嗎？底下的湍溪是想淹死她嗎？
撐著昏脹的腦袋，蹲得很醜的綠袖苦哈哈地晾著笑，這下可好，不掉頭也不行了。
「想掉頭嗎？」腳步隨意收起，「行啊，若妳過得了我這關的話。」
綠袖驚甩過髮，不可置信地傻瞪著雙手環胸、神情嘲弄的銅雀，指尖不自覺撫上頸項
，「你……！」
「我果真是見識到傳言中的綠袖身手有多麼精采，莫怪連雁菲也成為妳的戰利品之一
，的確是有兩下子！」他拍著手走向她，「怎麼，一個小小的懸崖，難得倒妳嗎？」
廢話！她起身緩步退後，沒好氣地白他一記，「你先來摔摔看如何？」
他嘖嘖有聲，「膽識過人，可惜到此為止了！」銅雀不再手下留情，擅用的飛鏢像長
了眼似直劃向她，「妳讓雁菲受到的侮辱與傷害，我要一筆一筆算清楚！」
她緊握匕首奮力抵抗，青衫上零落的血跡正逐漸擴散，但仍隨他的逼近節節敗退。
沒有後路了，她決計不是他的對手，這樣下去不管如何都是死路一條！
她凌空一躍，足尖踩在懸崖的邊緣上，險些翻了過去，一口氣也不敢喘，銅雀卻在此
時往她已受傷的腰腹一踹，綠袖痛嘶一聲跌往崖下。
一手及時攀住崖緣，單薄浴血的身軀被強勁的山風吹扯得搖搖欲墜，那雙精緻飛揚的
湘繡，出現好幾道斷面。
「真不死心。」無情的銅雀一腳踩在她手上蹂躪，「快去死吧妳──！」
掉落的剎那，毅力過人、甚或說是一種執念支持著她，另一手不敢放的匕首卯足力深
深刻進山壁裡，筆直迅速滑落好幾十吋後，驚險萬分地單手掛在壁上。
耐性盡失的他指尖夾著鏢箭，正要一刀了結她時，遠方依稀傳來殞暉亭的警笛，詭異
的節奏讓他頓下了動作。
他回首瞇細眼，「流光樓出動了？」
一名殞暉亭殺手神色忡忡抱拳急稟，「亭主！崩霞亭有要事回報！」
銅雀睨了崖下一眼，又聽屬下續道：「是有關雁菲亭主的事！」
緊閉雙眼的綠袖不支地喘著氣，彷彿就如銅雀掐著她那般窒息，握著刀柄的掌心冒著
冷汗，力不從心地滑移。
「也罷，若妳想成一具風乾的吊屍的話，這樣的死法是不是更讓人爽快？」不想提早
與流光樓正面衝突的銅雀，拋下冷笑迅速離去。
「你才活該被鞭屍……」腦袋一片渾沌，慘澹失色的綠袖擋不住氣力的流失，顫抖的
另一手艱難地摸上粗糙硬利的山壁。
她顫著眼瞼，茫然模糊的視野裡流出兩行無意識的冷淚，滴滴無聲摔向空氣。
這回我是真的拼了命要活下去啊……
天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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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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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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