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意氣風發的綠袖，此刻正臭著一張俏臉，盤著兩手在地牢狹小的空間裡，焦躁地
來回繞圈。
「妳就別再轉了！」奉命盯好人的心麓，一個頭兩個大地按著額際，忍不住告饒，「
行行好，妳不累我看得都昏了！」
她迅雷不及掩耳地霍然衝向她，緊捉著鐵欄大吼，「你們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
這下可好，她偷無不勝、逃無不克的輝煌戰績，就這麼讓停月莊給毀了！
心麓眼明手快地捂住耳，「不知道。」樓主又沒交代。
見到她找打的舉動，忍無可忍的綠袖再接再厲，吼得整間地牢嗡嗡作響，「那你們到
底想對我怎麼樣？」
好問題。心麓好整以暇地晃著腦袋，手也沒放開，「不曉得。」他們停月莊從來就沒
有賊敢摸來，他們也很煩惱該拿她怎麼辦啊！
光看她那臉的好生迷惑，自認不笨的綠袖氣得一腳踹向鐵欄，不消眨眼又吃痛地抱著
腳哇哇大叫，「不知道、不曉得、不清楚！既然停月莊這麼目中無人，你們幹嘛還蓋
這間地牢啊！」
斜眼看著氣跳跳的她，心麓一反前態地頓了頓，慎重地再朝她確認一次，「妳確定妳
想聽？」
「妳說！」她就不相信還會有什麼更讓她吐血的答案。
「因停月莊的開宗莊主說……」心麓指搔著臉頰，若無其事地瞄著牢頂，「一間莊院
沒有地牢很不氣派，於是乎，就蓋了。」不過他們也沒想到會有派得上用場的一日就
是了。
「……」
同情地看看像被五雷轟頂後一臉死白的綠袖，心麓很有先見之明地捂住耳，默默在心
中數數兒。
「你們停月莊的人有病啊──！」
才正要數到四，聲嘶力竭的尖吼以排山倒海之勢，幾乎要叫垮整間地牢，位於爆發點
的心麓，三魂七魄險些去掉一半。
這女人到底打哪來這麼多氣力……？鬼吼鬼叫也不會破嗓嗎……氣虛的心麓癱軟在桌
上，有氣無力地翻著白眼。
「妳再繼續這麼吼下去，心麓這條命遲早會斷送在妳手上。」
淺淺的笑音打散了週遭猶在震盪的迴響，尚未換下白縞的黃縭，閒適地環著腰，倚在
地牢的通道口笑望。
苦守寒窯兩個日夜的心麓，感激涕零地幾乎要跪地叩首，「樓主！」
踩著無聲的腳步，黃縭了解地輕拍她的肩，轉首對上一雙慍怒灼灼的靈眸。
綠袖劈頭就問，「說！妳到底想把我關到什麼時候！」問她這個正主兒總該有個答覆
了吧！
黃縭偏首想了想，「不確定。」
她傻了好幾下，「什麼叫做不確定？」
「因為時間長短，不是我決定的。」黃縭拋給她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綠袖心口猛地
打個突，寒意從腳底一路竄向天靈。
她用力甩甩頭，裝作什麼事也沒有，「那烏漪呢？」那個害她陷入這般田地的罪魁禍
首呢？
「我離開前，他正與流光樓的人在打擂台賽。」就不知有誰能把他趕下台就是了。
這下反應不過來的人多了個心麓，「什……麼？」
想試試自己與樓主的差距，又不敢對樓主不敬，腦筋就動到這個與黃縭不相上下的烏
漪身上？她這些同僚動作會不會太快了點？
「搞什麼……」兩眼昏花的綠袖無力地捧著頭，越來越不懂這群停月莊的人，腦袋究
竟是往哪個方向轉的……
另一串疾疾足音在牢口站定，「樓主，莊外有人求見！」
黃縭頭也不回，「瑀歌樓主頭七未至，概不見客。」
來人面有難色，「但……他與護師已打起來了……」
她微側過首，「來者可報上名號？」
「他自稱天斕。」
一記倒抽的氣息，狠狠在安靜下來的地牢裡刮出一道涼意。
她瞥向牢中瞬間化作石像的某人，一抹興味的笑躍上唇邊。
杵在後頭的綠袖，方才還氣得紅通通的俏臉頓時刷得慘白，她顫抖著牙關，瞪大了眼
對著黃縭說不出一個字。
「恭喜，有人來接妳了。」她朝心麓一彈指，「放她出來。」
「不要不要不要──！」綠袖緊抓著鐵欄，對著進來拖她出去的心麓死命慘叫。
雙手拿來抓人沒空照顧耳朵的心麓，被她喊出一肚子火，「我們樓主讓妳走妳就快走
，少給我囉唆！」
上半身已然騰空的綠袖，仍不放棄地抓著鐵欄作垂死掙扎，「這兒的景色好、風水佳
，我真的很樂意繼續待下去……不要趕我走──啊──我不要走啊──！」
＊＊＊
望著前方搖曳的白燈籠，背著一張大弓的藍衣男子，為難地皺著眉。
就算是停月莊……人家在辦喪事，隨便打擾似乎還是不太好……
想著想著，他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那女人怎麼就淨挑這種時候搗亂？
舉步向前，護師立即撤矛擋駕，瞅著這名已徘徊好些時候的男子，雙雙抬起冷臉。「
有何指教？」
他掛上無害的笑，「在下天斕，來找我家那隻綠繡眼的。」
「你是沒見這上頭掛著的白燈籠嗎？」兩只訓練有素的矛尖，不客氣地指向那張他，
「不管你是要找人還是要抓鳥，識相的話就滾到別處去！」
勉強的笑臉扭曲了下，他抽搐著嘴角，「若我偏不呢？」
回答他的是寒光鑠鑠的矛鋒，當下沒得商量地刺來。
立即退一大步的天斕，老大不悅地咬牙，沒閒著的手伸向背後的箭筒，「這就是停月
莊的待客之道？」
「客？」兩名護師冷嗤，「來到停月莊的人，哪個不是滿懷鬼胎？」
天斕火大地架上兩支箭，拉緊弓弦，「我不是啊！」
鬆弦放箭，羽箭破空飛射的嘯音，緊接在覺得根本莫名其妙的怒喊後。
「什……」連招呼都不打就放冷箭？！
急迫的風壓震痛耳際，翻揚的劍花正面追甩，在護師險些遭殃的耳殼邊擋下，清脆的
碰擊聲下，箭頭被迫沒入門柱，半截的羽尾劇烈晃震。
「哦？」有些訝異的天斕垂下大弓，興味地仰高了下頷，等著看是何方神聖，竟追得
上他的箭速？
凜凜黑影步出暗處，一截燈火照亮了輪廓分明的俊容，天斕驚愕得無以復加，激動顫
抖的手幾乎拿不住隨身的大弓。
他困難地出聲，「是你？」
側站門邊的烏漪早收劍回鞘，呆望著他眼裡以為錯看的調侃，天斕猛地驚醒，自殘般
地用力拍著後腦。
繞過烏漪，轉達黃縭口信的心麓，柔荑向後一揮，撤開所有待命的護師，回身露出劫
後餘生的欣慰笑意。
「天斕公子，黃縭樓主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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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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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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