瑀歌走了。
就在她將凝華樓交代給黃縭後的,下一個十五月圓。
無數條白幡,在濃紫混橘的霞色下飄飛,遠遠,就著微弱的殘光細看,停月莊彷彿被
一片散不去的濃霧密密籠罩,偶時風勢轉強,白幡騰揚,才能僥倖瞄見幾處簷角,以
及絲絲閃爍的燈芒。
除此之外,清明的月光,照不進那樣沉痛而壓抑的悲傷裡頭。
靜坐在床畔的黃縭,乾澀的目光捨不得多眨一下,儘管,她此刻能留下的,是一張安
詳的遺容也罷。
別讓這張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在最後一刻連悼念也匆匆,她已經錯過太多,她不
能讓未來的緬懷裡,都失去想念她的把握。
不是這樣的,在她成為流光樓樓主以前,不是這樣的。
聚少離多的職責,讓她與曾經親近的瑀歌,越離越遠,而現下能夠回憶的過去,僅有
兒時寥寥可數的片段,那些片段,又中斷在那一刻。
和瑀歌共同的記憶,從她被指定為流光樓主人的那一刻起,就不再轉動了。
聽說,瑀歌衷心期盼,她這位下任凝華樓樓主的表現。
聽說,瑀歌昏迷時的低喃,心心念念的是她的名。
聽說,瑀歌非要撐到她回莊,才安心闔眼。
聽說……
黃縭仰起頭,一手蓋著眼。
而她,卻什麼也來不及聽到她說。
當她無措地奔來凝華樓,瑀歌那用盡力氣的一望,硬生生扯住她上前的腳步,也緊緊
鎖捏住她的咽喉,再無法接近一步,更喊不出一聲挽留。
瑀歌知道嗎?她滿足的笑,是用她現下胸口那空洞的遺憾,成全的嗎?
為什麼不再貪心一點?為什麼不多與上天搶一些時間,對她說句話?為什麼要讓她的
聲音變得這麼遙遠?
為什麼……為什麼只求再見一眼?
「樓主……時辰到了……」輕推開門,張張不肯遠走的蕭索臉龐,堆滿了擔憂,瘖啞
的哽塞,再怎麼不忍,也得喚醒他們現下停月莊,唯一一名當家。「瑀歌樓主,該上
路了……」
因風晃動的火光,搖落了一地殘缺的陰影,她不著痕跡地放下手,起身直直往門外走
去,沒有再回頭的勇氣。
「替樓主更衣吧。」
意識有些飄忽的黃縭,不自覺在兩樓間停下,茫然地望向夜空,她恍惚地想像起,若
是此時在流光樓頂俯瞰的,會是怎樣的情境?
是月光勻灑、亦或白幡披掩?
只是,在不知多久的往後,當她回憶起這一刻時,這種心情,終會與眼前的景物,一
般朦朧。
也許也許……
***
「嗯……」
若有所思的沉吟聲,認真地在停月莊的莊門外三不五時響起。
整排的白燈籠取代了月光,暈黃的燈火照亮了幾呎之距,也讓那道立在牆邊許久的青
綠嬌影,清楚地勾勒出靈巧的線條。
「停月莊哪……」她一手托著芳頰,慧黠的大眼流轉著不懷好意的精光,嘴邊不忘自
言自語。
「在辦喪事啊……」她換揉著仰頭仰得有點痠的頸項,眼又眨了眨。
「好!」兩手用力一拍,不知在好個什麼勁的她,莫名興奮地抿起唇,專注地盯著前
方一陣,忽地大搖大擺地伸展起四肢,熱切期待地完全摸不著頭緒。
提氣一躍,俐落敏捷的兩個空翻,掀動了柔軟的晚風,衣料拍打在風裡頭的聲響,像
似鳥兒振翅飛揚的輕快。
只消轉眼,方才猶安分立在牆邊的綠裳女子,此刻正以一種很不……雅觀的蹲姿,雙
手肘頂膝頭,托著腮在牆上搖頭晃腦。
「那不偷可惜呀!」
愉快地搓著兩手,她很沒人情道義地輕笑了幾聲,翻身落地,身形同鳥兒般輕盈,如
入無人之境。
兩袖翩飛的青綠殘影,驚鴻一瞥裡,似乎還能約略認出衣袖上精緻的湘繡,那是偷遍
大江南北,一名最招搖的偷兒所有。
傳言裡,她有個黑到發亮的惡名,叫綠袖。
始終等在後頭的一翦黑影,從認出這人是什麼來頭後,就默不作聲地在一旁,將她所
有舉動盡收眼底,但在見著她這樣的趁火打劫,仍杵了片刻,才乏力地撫上額。
遠樹上的烏漪搖首回神,瞇眼望向那不同印象中意氣風發的停月莊,又低首看向那名
綠裳嬌客消失的地方。
接而,冉冉浮現在眼前的,是一翦優雅的淡黃綾浪,一張從容自信的笑顏,一雙他…
…不知怎地就記著了的明瞳。
他來殺的黃縭。
緊握了握腰間的劍柄,沒有遲疑太久,烏漪跟著翻身入莊。
落葉幾許,悄然點地,此外在深夜裡,幾乎難聞任何一絲漣漪。
莊外那一排的白燈籠,依舊;星光低照,月光沉靜的天邊,也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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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是依附感情存在的, ══╝╚╝ □
╚══ 所以現在, ═════════════════╗
□ ╔╗ ╔═════ 我記得我 愛 你。 ═╝
■ ╚═══╗║ starfairy/文
□ ╚╝ 繪/dark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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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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