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視線的重重障礙,梧桐輕易地找到她那雙明眸。
「我無法在妳拒人千里的眼神下繼續待在莊裡,」終於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成為她痛心
的理由,梧桐拋卻了咄咄逼人與尖銳的尊嚴,掏出心裡那血淋淋的無奈讓她檢視,「
但我又害怕,這麼疏冷淡然的妳,會在我離開後,冷漠地、忽略地,將我遺忘,將我
梧桐當作未曾存在。」
被烏漪護著的黃縭,被煙燻得睜不開的眼,熱燙得看不清他。
「咳……所以……我選擇能與停月莊抗衡的掩日門,我要妳永遠都記住我、要妳永遠
都注意我的行動、要妳的目光與我一樣,永遠跟著我離不開我……」話越說越快的梧
桐輕咳幾聲,漫出苦笑。
隨著心中的疑慮一一解套,黃縭凝重的眼卻如何也釋懷不了。
「那時我真的是這麼想的……可不用多久,我就知道想追著什麼的,是我自己……黃
縭……是我不想失去妳的身影,是我必須這麼做,才能……不斷的追著妳……讓妳不
離開……」
地面擴散的高溫及嗆燙的濃煙,都讓內力深厚的三人大感吃不消,被嗆得說不出話的
梧桐傾力將身後著火的窗扇撞破,瞬間吸引過去的大量濃煙,險些將虛弱的他推出窗
外。
灌入的新鮮空氣讓火焰有片刻消減,但不及眨眼,又更加猛烈地燃燒起來。
「當時我留下的命令是毀了停月莊……但現下,就讓掩日門成為歷史吧!」執意要將
話說明的他,睜著快被燒乾的眼,心酸地看著相知相惜的兩人,「可以了吧,再不走
,你們真會死在這兒的。」
來不及答話,漫天壓下的巨大火花轟隆隆地胡亂坍垮,烏漪與黃縭連連退了好幾十步
,火亮的煙霧間,看見梧桐硬生生任樑木摔燒身上,用健全的一手撐跪在地。
擁有數十年歷史的流光樓,就在眾人手下,終於要頹傾了。
黃縭神色凜凜,緊抿著唇一語不發。
連腳下的層板都開始龜裂崩解,現在就算是臨時改變主意要救他,賠上一條命也不可
能,烏漪私按著頸側的傷,緊攏著眉咬牙四處尋找出路。
「烏漪?」猛然回神的她先是一把搶回爬滿火星的髮絲,才赫見重傷未癒的他不對勁
的神色。
「不礙事。」他再看了全心求死的梧桐一眼,瞇起的視野裡,已經沒有愛恨、沒有悲
喜……只有狼籍。
走到這一步,他看起來,很後悔。
跟著他的視線望去,黃縭眸光微動,掩住的唇低吐,也許是此生最初也最後的,再見
……
「就讓他……死得其所吧。」再不知說些什麼的黃縭,用力閉了下眼,率先掉頭離去。
茫茫火海裡,淡黃色的儷影選擇放棄釐清所有湧上的酸楚與痛心。
烏漪接下了梧桐最後深長的一眼,然後緊接著落下的火焰,讓什麼也看不見。
他沙啞地低吐,「我跟烏漪一樣愛妳……只有這點我不後悔……」
他試著想在燒乾的眼裡擠出幾滴哀悼的淚,最後死在捲起的貪婪火蛇裡時,為自己的
愚蠢哈哈大笑。
真的很對不起……
進來容易,要出去卻發現已晚了太多步的兩人,幾乎被困在火場裡無法脫身。
一方面覺得時間拖了太久的停月莊眾人,擅自撥了大半人手開始汲水救火。
兩人都依稀聽到了,火場外竭力吆喝的焦灼聲浪。
已無法開口出聲的兩人以眼神示意,烏漪比了個手勢,要黃縭跟上。以他在掩日門偶
時參與火攻的經驗,也許在這有外界協助的情況下,賭上全部能夠脫身。
只是燒得太猛烈的火勢已然不可收拾,燒得劈啪作響的木樑,支持不住地斷裂,嘩啦
啦地就要壓在打前鋒的烏漪身上。
黃縭驚懼萬分地猛然一僵,疼痛的口鼻喊不出半點聲音,待烏漪察覺到時也晚了一步
,一道飛竄出來的粉色纖影不要命地撲開烏漪,成堆著火的斷樑全讓她一人消受。
心麓?!
哀莫大於心死的她,痛苦萬分地承認自己背叛的錯,那種忽地覺醒的反覆煎熬,比活
生生燒著她的血肉還要難捱。
「樓主……」心麓僅抬得起一手,壓趴在地的半邊臉頰被地面的高溫,燒出了陣陣焦
臭,「請你告訴黃縭樓主,我……我不是叛徒……」
一旁的黃縭衝動地想上前,跌坐在地的烏漪按抬一手攔住她。
「我只是想回到以前……我只是以為可以回到從前……請你代屬下告訴她……我不是
……」她睜大了愧疚的兩眼,話來不及說完,就斷了氣,半張的口讓火焰橫行無阻地
爬上。
遲遲不願向前的她,沉緬在自己的過往、無法認清事實、更無法扭轉乾坤,最後做出
無可挽回的傻事,直到死前,生命都還停留在最遺憾的一刻。
接二連三的死別,措手不及地讓黃縭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面對的皆是相識十多年的
舊友,她的一顆心,卻空得什麼也裝不下。
黃縭唇一咬,不顧灼燙的空氣會烤熟她的肺葉,手探向發燙的劍柄,抽刀一掃,將壓
在他腿上的樑木隔空斬斷。
烏漪一恢復自由,駭然擁住向後厥倒的她,不敢再稍做停留,就算是躍樓逃生,他也
得勉強自己滿是刀傷的身子撐得住。
黃縭模糊地在耳邊說了幾個關鍵字,頭一回,烏漪狠下心充耳不聞。
凝華樓主歿……流光……
當烏漪衝出火場,早在四面八方都架起防護的停月莊眾人,嚇得肝膽俱裂,拋下汲水
的器具,驚駭失色地一湧而上。
烏漪在意識消失前不安地再看了懷中的黃縭一眼,確定她仍有微弱的氣息,如釋重負
地扯了抹笑。
兩名樓主身陷險境,停月莊陷入更大的驚慌,流光樓的火還在燒,凝華樓突兀地靜默。
烏漪閉上眼前,梧桐放棄一切的後悔、心麓沉溺過往的內疚、酒官天人永隔的痛忍、
天斕生離死別的煎熬……他的追隨、她的守護……紛紛如浮光掠影般晃過。
……在這個人間裡,誰不想要一個最平凡的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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