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腹怒怨的殷澤,一刻也待不下去地衝出了體育館,那些辦事不力的西陵學生,
倒楣地就成了他現成的出氣筒。
「你鬧夠了沒有?」
在一個無辜的學生被打上牆裝死後,一道溫和好聽的嗓音旁若無人地插了進來。
殷澤不可置信地一僵,倏然回首,「是你?!」
來人外搭一件敞開的單排扣西裝、少扣領口兩顆鈕扣的襯衫、省去窒人的領帶,
葉月朗一身瀟灑輕便地出現。
他回以乾淨的一笑,仍以悠閒的姿態站在原地,看似隨和卻不輕易遷就的領袖氣
度,在這些隱晦的小動作裡一覽無遺。
「你不是在日本?回來做什麼?」他手僵硬一揮,撤去那些不敢怒更不敢言的西
陵學生,惡聲喝問。
「本來是想來看比賽的,好像勝負已定了。」他有問必答,對他的惡臉毫不介意。
他瞠目狠瞪,「就算城湘贏了,我也不會改變我的主意!」
「算我求你行不行?」他聳聳肩,隨意拋出一顆炸彈。
殷澤渾身一震。求?
他唇畔的角度未改,卻多了一抹除卻笑意的精明。
內容是委屈的、語調是輕鬆的、開口的人是從容的、表現的態度是堅決的。
他顫抖著聲帶,「求?葉月朗,你再說一次!」
「我求你放過她,殷澤。」他很能順應民情,「再說幾次都行,我拜託你放過彗
光,別去煩她了。」
既驕傲、又卑微,既強勢、又隨性。
「閉嘴!」刺耳、尖銳,每一個字都似劃刻玻璃的尖音,凌遲著他的耳膜。
高高在上、一呼百諾的葉月朗,怎麼能開口求人!怎麼能毫不介意放低姿態!
他應該是連請這個字都要說得目中無人的人。
他是不被允許在任何人面前露出一丁點屈從的人!
「你可以直接警告我,我絕不會懷疑你有多少方法可以毀掉我的勢力,就是不需
要用這個字污辱我!」他憤然握緊雙拳,即使知道他根本沒半分認真,他也不能
容許!
「那樣有用嗎?」葉月朗過於心平氣和地問,若這樣就能一勞永逸,還等得到他
來建議嗎?「再說,她的事,我從頭到尾、直到以後,我都不打算插手。」這是
他倆心照不宣的默契。
「為什麼?」他不假思索地脫口。
葉月朗睞了眼澄亮的天空,毫不意外地揚起唇角,丟了個意味深長的答案,「因
為她不是彗光,她是狄語奈。」
殷澤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下,「不插手?那你現在又是幹什麼?」
「我動口而已,不是?」他朗朗一笑,懷疑嗎?他不過是私下找他,什麼也沒做
啊!
「你……」這樣耍著人玩,他很得意?
覺得已經達到效果的葉月朗擺擺手,「跟城湘道個歉吧!你也鬧得夠大了。」
「辦不到!」他想也不想就回絕。
「我請語奈出來一起求你如何?」他一副很好商量的模樣。
「她不會!」他狠狠吼著。要她來求他?要那麼淡冷孤傲的她開口說出求這個字
?那還不如殺了他!
葉月朗撫著下頷愉快一笑,「不會?試試看如何?你也不吃虧。」
殷澤粗喘著氣,大口大口換息,陡然拔高音量,「杜幸良!」
「有。」被點名的人好可憐地從陰影處踱出來。
他咬牙迸聲,「聽到了沒?照他說的做!」
老是被派苦差事的杜幸良,掩不住哀怨地瞥了自家老大的……嗯,死對頭一眼。
「列隊敬禮,說『對不起,我們錯了,下次不敢了』。」他還很好心地提供台詞。
他苦惱地抓著頭,「葉月朗你夠囉……」這要他怎麼開口啊?
「你不覺得這很划算嗎?」他掛著一貫瀟灑的微笑甩甩手。若要把這些勾當清算
起來,只是海削一頓他們的臉面,很便宜了不是?
殷澤冷颼颼地瞥過一眼,「你要玩我們就是了?」
「好說。」他笑著偏頭,「我只是想替她出一口氣而已。」
「你為了她……還真花了不少功夫。」讓人難以想像,他是出了名的不管閒事。
這奚落讓葉月朗微微正色,他抬起一指朝殷澤晃了晃,「在我眼中,她從來就不
是個能輕易遮掩鋒芒的尋常角色,若無人護航,這風險太大,而我不能讓她冒這
個險。」
遲早,她定會因某些人、事展露光華,否則他葉月朗要是想不負責些,只管丟她
到無人認識的地方,何須讓他自己遭到怨恨、也讓她被另眼相待?
「你還有其他的理由對不?」這個傢伙,一定還在後頭留了最重要的一手。
不問就裝傻、有問一定答的他朗眉一挑,很大方地跟他分享起真正的理由。
「我會選擇城湘的最大原因,始終是冷唯宸。」那個讓冰冷的彗光出現動搖的人。
檯面上的理由仍然成立,那些前提也依舊必須,只是他也很清楚地從她的每一分
神情中得知,冷唯宸或許是她已死的心,唯一殘存而根深柢固的情感來源。
最殘忍而自私的說法是,她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了,大不了,就是回到當初那
樣淒慘的下場而已,就算是他也同樣賭得,膽戰心驚。
「你究竟……究竟為什麼要這麼護著她?」心痛難抑的殷澤,難解地瞪著這個往
他傷口灑鹽、下手毫不心軟的傢伙。從知道她是他難得張開羽翼保護的對象那刻
起,他就一直很想問了。
到底是為了什麼,讓他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他悠哉地盤起兩手,不覺得這很難懂,「我當她是妹妹,不應該嗎?」他是表現
得可有可無,這段期間他也沒出面表示關心,但不代表,他不在乎。
殷澤愕然,「就這樣?」不該是更複雜的理由嗎!不該是更拗口的原因嗎!
「這就跟我無法解釋,為什麼她會對冷唯宸動心一樣。」他懶洋洋地扯開唇,給
他一個最無從爭辯的事實,不是什麼事都能有答案的。
「你……!」心窩被刺個正著,他幾乎一口氣換不過來。
葉月朗笑而不語,眼眸透著的暖意,跟他毫無關係。
殷澤痛握起拳,全身隱隱發抖,沉默沒有停留太久,決心破繭而出,他猛然抬起
陰鷙閃爍的雙眼,咬牙迸聲,「我放過她!而從今以後,我再也不願見到你們兩
人!」
「好。」他從善如流地頷首,還不忘追加一句溫言,「我想你不會要我道謝的吧!」
前方的路全被斷去,殷澤再找不著一分可以開口的空間,用盡力氣瞪了那張面龐
一眼,他猛然甩過頭,僵硬著一道背影疾踩大步離去。
葉月朗張握著拳,清風拂面,撩起綹綹俊逸面容上的髮絲。
直至今日,他最不願意做的還是插手干預。
對極欲擺脫過去重新開始的她而言,哪怕是他們也同樣代表那段荒唐,和不想再
捲入的混亂,他相信以她的堅韌,是寧可自己遍體鱗傷、也絕不想接受這樣的庇
蔭,若不是不得已,他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會讓她皺眉的方法,來作為這一切的結
尾……
「搞定了?」無聲的腳步在他身後踩定,溫柔如水的清嗓和著涼風,款款飄送了
來。
葉月朗微側過身,溫顏泛開朗笑,「是妳的功勞。」
「只是舉手之勞。」來人笑撫著頰,關於怎麼攻擊人心的弱點,是她小小的專長
兼興趣,「當是你讓我交到個好朋友的回報。」
「妳真講究公平,不吃虧也不佔便宜。」果真是越簡單的性子越難掌握。
她愉快地輕笑,「我以我的星座為榮。」她還真愛八面玲瓏、長袖善舞這些形容
呢!
「看得出來。」他負著雙手正過身,「那麼城湘剩下的雜音,妳有把握擺平嗎?」
若是整個城湘都支持語奈,今天的陣仗不該只有一半的高中部,她的處境依然尷尬。
城湘的團結不是盲從,他們為了群體都能夠大方地挺身努力,這種可貴的向心力
就是城湘最大的力量。同樣的,語奈造成的爭議,自然引起兩極化的反應,雖說
清者自清,時間一久亦事過境遷,但他絕不允許有個不該有的疙瘩,在這種情況
下存在。
她撫著代表青舞樓的酢漿草胸花,指尖不慌不忙地梳過枕在胸前的長髮,神態優
雅和諧,「那可不是我的責任喲!」
他不慌不忙地牽起甚有把握的笑,「事關語奈,妳要跟我計較這麼多?」
「話可不是這麼說。」唇邊的笑轉而意味深長,「我頂多……找點事讓學生會做
囉!」
他先是一愣,隨即仰頭溢出一串瀟灑暢快的笑聲,瀏海順勢向空中飛揚。
「這不正是妳擅長的嗎?舒仰清。」
「過獎了,葉月朗。」
她笑意清淺,在耀眼的陽光下,柔若涓流,卻無比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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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 203-67-104-240.adsl.dynamic.seed.net.tw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