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生的境遇,也很愛玩複製貼上這一套,
只是出口不同、等待在那裡的人不同,
是不是就可以稍微期待,下一次被複製的內容?
體育館來了兩位稀客,學生會文書左天凌與城湘頭號麻煩製造機褚希悅。
開朗活潑眾所皆知、大膽樂天之名傳遍城湘的褚希悅,此時卻睜著好似哭過的泛
紅雙眼,傻不愣登地被為人薄涼的左天凌帶來這兒。
只是被批評成這樣的他,此時眉宇間卻漫著自個兒渾然不覺的無力與無奈。
狄語奈淡瞥一眼,清冷的目光重回練習的場上。
「妳不安慰安慰她?」找救兵找來這兒,他束手無策地爬梳過略長的髮。
她又看了失魂落魄的她一眼,沉默的控訴,或說質疑,立即斜斜瞅向剛開口的某
人。
「妳這是什麼眼神?」他惱火地馬上抗議,「她又不是我弄哭的!」
她默默收回視線,「我不會安慰人。」
「就把葉月朗那套拿來借用一下不會?」
「不會。」簡單扼要。
「左天凌……」哭腔明顯的沙啞嗓音結結巴巴,「衛生紙……我要擤鼻涕。」
他自然不過地摸遍全身口袋,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蠢事,板起臉轉身,「哪有
這種東西?妳是女孩子欸!妳自己應該要有啊!」
褚希悅整個更不爽,「男生就不用上廁所喔?」
他翻了翻眼皮,「不是這個問題……」
一包遞來的面紙打斷兩人無水準程度的爭論。
褚希悅愣愣抬頭,印象裡冰冷漠然的清顏,此時卻映著她沒想像過的溫柔淺笑,
而她又怎會……在那雙冰晶般無情的冷眸裡,見著如此分明的暖意?
看不下去的左天凌默默收下,捏住那個丟臉丟到外面來的女人的鼻子包起餛飩,
而目不轉睛的她,也很配合地給他用力擤下去。
低首看了看碼錶,任何情況下都相當泰然的狄語奈,吹了聲乾淨的長哨。
「妳不問我怎麼了?」這種沒頭沒腦、親疏不分的話,只有她問得出來。
狄語奈噙著微笑,偏過的眼波流轉著溫柔,「等妳想說,就會說。」
葉月朗也說過這句話,對她。
被疼愛過、體貼過的記憶,讓簡單得毫無特色的回答聽不出體貼以外的雜質,僅
是憑一抹真心的微笑,就讓與她僅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動容的想哭。
左天凌勾了勾唇角。真有妳的,狄語奈,是誰教會妳這種柔軟的心地的?
「嗚……我跟綺川大吵了一架……」哽咽出聲,褚希悅再度氾濫成災的眼淚,又
啪搭啪搭地往下掉,「我只是、只是跟她說不要那麼、輸不起呀……她居然叫我
走開,還說後悔認識我……嗚……她怎麼可以這樣說啦!嗚哇啊……!」
越說越傷心、越想越難過,哭得越來越大聲、越哭越沒形象,褚希悅一把撲抱住
她,哭嚷得好不用力,連語無倫次的話都糊得跟鼻涕眼淚一樣;間雜著打嗝,還
不忘回頭要手上有面紙的某人替她擤鼻涕,喘過氣後再接再厲。
左天凌趁著中場休息時間,單手支額不斷嘆氣。
「隊長……」傻掉的眾人吶吶呆指,體育館安靜得只聽得見亂七八糟的鬼哭神嚎。
緩慢前進的腳步聲加入了聽覺範圍,冷峻挺拔的身影在狄語奈面前停下,她籠罩
在他遮掩的陰影裡,僅能報以一個無奈的苦笑。
忽然他長臂一伸,揪起褚希悅的後領,一把將哭得忘我的她丟給左天凌。
灑了一地熱騰騰的餛飩,他七手八腳地接住天外飛來的鼻涕鬼,「阿宸!」
「她是你帶來的。」他揚高下頷,冷臉清楚明白寫了「你自己搞定」幾個大字。
「你真的很沒同情心……」他不滿,自己卻也很順手地把亂哭一氣的同伴,擺到
旁邊來個眼不見為淨。
一臂將人護來身後,他的舉動自然得沒人覺得不對勁,「不要讓我家經理背黑鍋。」
媽的,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小心眼的臭小子在記恨!左天凌心裡爆出低咒。
「中午我什麼也沒說,還幫忙拉住抓狂的閻冽!你要報仇也搞清楚對象!」涼冷
的語氣多了些煙硝味,為人涼薄的左天凌難得出聲辯駁。
清白沒了他是不會心疼啦,但他就是不能忍受誤解帶來的麻煩──正解亦然。
冷家老兄連施捨個「哼」都不太屑,寒氣颼颼的狹眸掃了地上散落的衛生紙團一
眼,再慢吞吞移往一雙老是漫不經心的涼瞳。
自認倒楣的左大少不甘不願,很紆尊降貴地彎腰撿垃圾。
「他要記仇,不會讓你踏進來一步。」被打斷的練習重新開始,將一切聽在耳裡
、看在眼裡的狄語奈,維護的纖嗓淡淡傳來。
左天凌抬頭看了她一眼,懶懶地打直身,「妳也很懂他。」他用,也。
清亮的眸光未離開球場,「他臉上的傷是閻冽打的?」
提起這事就顯得心事重重的他,低頭撥了撥前額的髮,「妳猜得到的。」
猜得到學生會的反應、蠟燭兩頭燒的閻冽的心情、也該猜得到,她的處境。
「阿宸大概是我們裡面最以平常心待妳的一個。」不覺自己有那榮幸得到她的回
應,他掛著一貫的涼笑轉身,「但是,好像平常得有點過火了。」
她暗自握緊碼錶,記在心底的隻字片影,似是被什麼擅自壓加了重量。
淡眸幽幽地落在某人身上,她深吸了口氣,胸臆輾轉的悶疼,糾纏不休,幾乎脹
裂。
拿著垃圾經過她身邊時,他雖覺得囉唆卻還是開了口,「最近道上很不平靜,妳
自己要當心。」而後速度未減,消失在她視線範圍。
冷眸未動,只是極為緩慢地眨了幾下,低首牽起一抹嘲弄的冰冷微笑。
衝著她來的,是嗎?
逃不過、走不開的,不僅僅回憶美好的部分而已,是嗎?
是嗎?
***
昏暗的天際堆滿厚重的積雨雲,幾乎快壓到地面,空氣中的濃烈水氣,和著污染
城市的塵煙,嗅得出一絲不尋常的風雨欲來之勢。
狄語奈探看著混濁的天際,見不到任何曜光,就連一旁靜佇的路燈也透著頹敗,
濕悶的風吹得讓人很難輕鬆起來。
這種天氣,會下雨吧。她收回視線,輕淺若絲地低笑一聲。
前方陡然出現的兩道人影,不由分說地擋住她的去路,冷眸微抬,後頭緊接著傳
來頓步的聲響,她不為所動地略瞥一眼。
被四個人前後包抄的淡定纖影,完全看不出任何緊張或倉皇,只是迅速竄升的警
覺,被這副嬌軀骨子裡的寒意,密密凍成無情。
「哦?這不是狄語奈嗎?」後頭有了動靜,令人不快的氣息逐步逼近。
她半側過身,睨著那張不算陌生的臉,「阿納?」
「噢!跟妳有過節的人那麼多,妳記得我真是榮幸。」他咭咭怪笑。
「我們的帳早結完了,來找死嗎?」冷冽的音調沒有起伏。
「嗯,不過有人想給妳點顏色瞧瞧,那人的話我若不聽,我可承擔不起。」
瞇起的美眸乍露冷光,她陡地想起左天凌的話,「誰?」
他哈哈大笑,「那就得看看妳有沒這本事從我這兒要到答案了!」
冷眼乍揚,驟放的氣勢宛如出動的狼群,懾人肺腑。
她冷啐,「你最好別太瞧得起自己。」昔日手下敗將還敢放話?
他笑臉一僵,看來有些扭曲。
一襲強而有力的拳風直朝她臉頰揮來,她輕鬆地向後微傾,屈起的膝蓋毫不留情
地往那人腹部頂去,痛呼脫口,另一記肘重重撞上鼻樑,幾乎要打突他的眼。
「唔……」他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捂鼻,在地上痛苦難耐地呻吟。
微瞇的冷眸劃過一道鮮明的陰狠,震得其他幾人不自主地踉蹌兩步。
「不是傳說……」沒見識過這等身手的菜鳥惶恐地結巴。
她直起身,主動踱向他們。
除阿納外的兩人硬著頭皮上,一道沒有溫度的美麗唇線隱隱勾起,嬌影一閃即過
,一人咽喉中拳,旋身再擊,另一人的下腹被死死踹個正著。
甩過首,散落的髮絲依附在霜般的臉龐,眼眸深處,繞著埋藏過久的陰冷。
被重擊人體脆弱部位的三人根本沒法再站起來,阿納氣結,他還以為,沉寂好段
時間的她,會連架怎麼打也忘了……她是手下留情了,可才三下、才出招三次就
把人都給撂倒了,要他這口氣怎麼嚥得下!
她直接以掌接下他的盲攻,他再追擊,她輕鬆閃過。
「你太慢了。」
只來得及勉強收到這四個字,下一秒,他痛嚎一聲,滿口鮮血地趴摔在地。
狄語奈向前踩去無聲的步履,冷眼低睨,「誰?」
「是……城湘的辛綺川……」他口齒不清地抽搐。
是她?!她陡然一震,忍下脫口的驚呼。
後頭的人摸來一根廢棄的鐵棍,趁著她分心時往她後腰連連重擊好幾下。
她悶哼一聲,重心不穩地跌了幾步,眸光冷慍地甩過頭。
「還不快上!」阿納捂著掉了兩顆牙的嘴爬起來大吼。
狄語奈喘著氣,拽緊十指,迫人的寒意愈發冰冽,更甚方才,瞳心的人性正一簇
一簇地熄滅。霎時腿軟的幾人,怎麼也使不上力。
滴滴……答答……
「想教訓我?」冷惻惻的口吻,渲染上最原始的肅殺。
滂沱大雨頃刻潑下,模糊了視線也震痛耳際,打在身上,點點粒粒都似砸人的石
,只是朦朧的景色裡,看不到鮮血淋漓。
阿納狠瞪一眼,滿腹不甘地走人,臨行丟下的話,被打散成反濺的水花,聽不到。
慘澹的雨幕罩上街燈,光帷映在渙散的瞳眸裡,脆弱得照不見一色一景。
她彎身提起書包,兩膝卻支撐不住地跪倒,迷失的神智在冰冷中回到腦海,被大
雨沖刷而下的熱意,混進了淹沒腳邊的污水裡。
空洞的兩眼怔瞪著混濁的水光,上面映著一張扭曲的臉龐。
刺骨的冷顫密密麻麻地竄向四肢百骸,就算抱緊自己,她仍是抖得幾乎斷氣。
她剛剛……做了什麼……?
她幾近絕望地閉上眼,她做了什麼啊……「老天……」
支額的掌還鬆不開,豆大的雨滴一逕打上頹倒的纖影,她似是輕喘了一聲,雨水
從閉起的眼緣淌出。
武裝褪卸一地,昏黃的燈色在雨中載浮載沉,天邊、遠地,盡成碎片,破破裂裂。
雨越下越急,呼嘯的風雨聲淒厲哀切,連嘆息都從唇邊,被狠狠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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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是依附感情存在的, ══╝╚╝ □
╚══ 所以現在, ═════════════════╗
□ ╔╗ ╔═════ 我記得我 愛 你。 ═╝
■ ╚═══╗║ starfairy/文
□ ╚╝ 繪/darkf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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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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