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睡死的星期六、痠痛的星期日，城湘中學高中部的新生盃籃球冠軍賽，熱鬧
滾滾地在放學時分展開。
許多國中部的學弟、妹聞風而來，高二、高三的學長姊們，無視課輔時間跑來觀
賽，更別提這次活動主角的高一新生，完全不因淘汰而缺席，人潮幾乎塞炸了體
育館。
以「團結」聞名的城湘中學，任何大大小小的活動號召，得到的迴響每每都是全
體動員。擁有這種後盾與支持，城湘即使不以成績取勝、不以才藝取巧，在眾多
學校間，仍是一個讓人不敢領教、不敢招惹的存在。
男籃打了延長賽才驚險分出高低，傾盡全力一戰的青舞七班最後仍以一分飲恨，
拱手將冠軍寶座讓給還在懷疑的八班。
一片沸沸洋洋的歡呼聲浪裡，不幸敗北的七班同學激動地吼著，要同班即將上場
的女生勢必報這一箭之仇。
莫名背負重責大任的、得勝氣勢銳不可擋的，在集合的廣播響起時步入場中。
只不過該緊張的、該囂張的，因一個參與活動或然率小於一的怪胎出現，在中線
兩端當場傻眼；其他的觀眾群，啞口無言地趴上欄杆向前傾，動作整齊劃一地猛
揉眼。
「冷唯宸……」
很……奇妙的……餘音嫋嫋。
他拿著球，昂然顧盼。
現場唯一有心理準備的狄語奈，冷眸漾著明顯的笑意。
她站在自己班的加油區，此時的氣氛，就算站在最前面也沒人會特別注意到她，
悠哉地望過一眼，他咬著哨子，幾不可見地微頷首，算是回應。
兩隊選手行過禮、道過指教，一身灰綠運動衫的冷唯宸單手托球走至中場，負責
跳球的同學屈膝、彎腰、橫展兩手，專注認真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正上方，
一切準備就緒，屏息、阻擋、卡位、跳球。
高拋、球落、爭球、碼錶一按，比賽正式開始！
「不好意思，這球我們八班先要了！」撈到球的褚希悅，哈哈大笑地帶過半場。
「還來！」速度不慢的尹盼雪緊追在後，褚希悅還有閒暇一邊運球一邊回頭，臉
上寫著有趣，看得尹盼雪一肚子火。
她作勢切入禁區，球卻忽地向旁一拋，看也沒看一眼，而似是早知傳球位置的辛
綺川，迅速補位接上，毫不遲疑地出手，漂亮跳投搶先攻下一城！
褚希悅的活躍、辛綺川的犀利……
果然是場硬仗啊……狄語奈指尖繞著髮尾，淡定的目光在此刻顯得格外精銳。
比數在舒仰清一記大膽的三分球下追上，一口氣將情勢扳回，班上原先震懾於隔
壁班凌厲攻勢的沉默，總算在葛丹羽及舒仰清的巧妙搭配下打破。
即便面對對手的頑固反擊，八班這對搭檔表情除了多點認真，倒看不出有太多緊
張。從很久以前開始，這對脾性迥異的死黨就是這麼一路打上來的。
上半場進入倒數階段，身為控球後衛的舒仰清不改理智本色，一個轉身的假動作
，她甩開守她的人，將球驚險傳給最接近籃下的葛丹羽。
防守能力極佳的褚希悅追來一蹬，騰空撥開球；唯一只有速度值得欣慰的尹盼雪
連忙衝去，球是在出界前接到了，但在她身後張開防線的，是企圖逼她出去的辛
綺川。
她嘴上習慣要藏根刺，「不錯嘛！看不出來妳還挺能跑的。」
不管國中還高中，遇到她總沒來由害怕的尹盼雪表情壯烈地猛甩頭，然後，她傳
……該說扔了個莫名其妙的滾地球。
「盼雪！」葛丹羽氣急敗壞地大叫。她能不能別選在這時犯孬啊？
舒仰清眼明手快地將球撈回，趁著對方陣型鬆散時一股作氣切入。
「嘖！」甩過長髮，辛綺川一步也不肯退讓地追過去。沒想到平時低調圓融的她
，被逼急了也會不小心賣力起來？
「小學妹？」高八度的叫聲混著濃濃的懷疑與錯愕。
全神灌注在比賽上的狄語奈陡地一愣，緩緩地，很是沒力地轉過頭。
一票高頭大馬的學長，那些張她熟悉不過的面孔全──是不可置信。
「妳在七班？妳是七班的學生？」另一陣音波攻勢更加強大，瀕臨破表，「那妳
在這裡幹嘛？妳這張王牌怎麼沒上場！」
她忍住捂耳的念頭，實在很不想在這種時候碰上這群比冷唯宸更難纏的聒噪部隊
，還好，被他們的嚷嚷吸引的同班同學好奇地湊了過來，她順勢閃遠一點，只可
惜他們為殺出重圍的音量，哪怕她撤到樓上的觀眾席也沒用。
「開玩笑！她可是我們那個目中無人、球技超群、個性差勁的隊長欽點來測試籃
球隊實力的唯一人選啊！雖然很可恥，不過旁邊這個自稱技術一流的學長，就是
你們班那個小學妹的手下敗將咧！」
「學長你少囉唆！你自己還不是一樣被電好玩的，幹嘛扯到我身上！」
「沒禮貌的臭小子！跟學長說話是這種態度嗎？快給我跪下謝罪！」
說著說著就自己人吵得面紅耳赤，不僅旁邊青舞的學弟妹看得一愣一愣，連早該
習慣的狄語奈也忍不住嘆氣。
她頭大地撐著額，「學長……」
「嗶──」
突如其來的撞擊聲、尖銳刺耳的長哨鳴、還有如浪掀飛的驚呼幾乎在同一秒內發
生，所有人一致甩頭，接而個個大驚失色地瞪著異常混亂的籃下。
尹盼雪臉色刷白，「仰清！」
比數追成只落後四分，離上半場結束不到五分鐘，左右夾攻下，舒仰清的球勉強
滑進，卻在落地時腳踝不慎扭傷，一陣骨頭移位的聲響，清脆得讓四周的人聽得
心悸。
她支撐不住地重重跌坐在地，慘白著臉，緊咬著唇，強忍巨大的疼痛。
「舒仰清！」辛綺川暗叫一聲，傲顏浮現一絲憂心，「妳還好嗎？」
她困難點頭，冷汗一顆顆摔落，試著動動腳踝，立刻痛苦得倒抽一口涼氣。
「仰清……」經驗老到的葛丹羽小心翼翼地脫下她的鞋，腫成兩倍大的腳掌映入
眼簾，連一旁的冷唯宸也微變了臉。
「不行不行！一定要換人！」體育股長焦躁地抓著髮來回踱步，可問題是哪來的
人換？他們班根本連一個候補都沒！怎麼偏偏在最後一場比賽出狀況？
虛弱的舒仰清一跛一跛地被攙下場，坐到鐵椅上不住喘氣，將一切看在眼裡的狄
語奈悄悄收緊了掌，就在此時，舒仰清那雙迷濛的水眸找到她，溫柔地笑了笑。
她坦然接受那道洞悉的目光，若有所感地偏過頰，待七班做出決議的冷唯宸，一
雙狹長利眸也正斜瞅著她，真正等著的，是她的決定。
「小學妹，上啊！」不乖乖坐在觀眾席的籃球隊員，反在別人家大敲邊鼓，接收
到隊長默許的眼光時，一夥人敲得更起勁更開心，「反正以往也不是沒有過這樣
的先例，妳看，連隊長都站在我們這邊欸！」好高興，沒被白眼伺候耶！
她認命地甩甩兩手。是啊，他可是全世界最希望她上場的人哪！
咬著飲料吸管的褚希悅晃來，「要是他們就這麼棄權，還真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我看不見得。」辛綺川雙手環腰，美眸盯著明明就很難受、表情卻仍一派悠閒
的舒仰清片刻，帶著深思轉向氣氛逐漸改變的人群，嘲弄地揚了揚唇角。
「但就算有人可換又怎樣？他們能夠臨時榨出另一個舒仰清嗎？」褚希悅壓根兒
不在乎，逕自甩過馬尾準備上場。
狄語奈在場邊重新繫好鞋帶，一雙球鞋出現在視野內，她直起身，淡淡睇了眼那
雙球鞋的主人，那個為了某種目的才掛上吹哨的冷唯宸。
「這回我可沒說半句話。」他舉起兩掌，這次他是清白的。
「要是他們沒出現呢？」瞥瞥一旁比誰都興奮、還要旁邊一頭霧水的同學一起舉
手歡呼的一票學長們，狄語奈不怎麼領情。當她看不出來幕後主使者是誰嗎？
他一臉無辜，「你們班不也有這種人？」不就是那個舒仰清嗎？
……他……哪時變得這麼敏銳了？再一次被他堵得無話可說，她只能放棄地搖搖
頭，「吹你的哨子去吧。」
他從善如流地轉身，走沒幾步，微側過冷峻的臉龐，而她略抬起眼，凝望著他像
是思索著什麼的側頰。
「好好打。」沉吟了片刻，冷唯宸淡淡拋給她再平凡不過的三個字。
他眸光轉暖，瞳仁裡頭有她絕不會錯認的笑意與試探，她愣了愣，與他擦身而過
時，淺笑的唇邊緩緩漾出一絲自負。
「那是當然。」
她沉靜的面容上，冷唯宸清楚看見毫不掩飾的驕傲，還有一身他熟悉的內斂光華。
將她的承諾收進耳裡，他微挑利眉，連自己也沒發現，總是冰厲緊抿的薄唇彷彿
失去控制一般……在那無人察覺的瞬間，悄悄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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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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