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bluebellsnow: 好舒服的感覺!! 61.223.238.35 07/11
<晚風>
無所爭？並不是的，只是那些她都不想要罷了。
「妳們會不會覺得季宛童很奇怪？」
三名在洗手台前閒聊八卦的女生之中，站在右邊的那個
先開口，手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搓著等會兒要拿回去交差
的玉米。
「不是奇怪吧，是高傲，每次跟她說話都愛理不理的，
系上有活動她也不參加的，我還以為她這次烤肉不會來
。」
右邊的那個甚至只開了水籠頭，讓流水直接沖洗青椒，
連搓洗都懶，嫌棄青椒有股怪味。
「可是我覺得她脾氣很好呀，我從沒看過她生氣。」
站在中間的女生兩手抓著一大把的金針菇，洗得很起勁。
「那是因為她笨得不知道別人拐彎在罵她好不好，真不
知道她的成績是怎麼考出來的，一副愣頭愣腦樣，上課
也散漫散漫的，也從不參與共筆呀，怎麼能考那麼好？
！」
左邊的女生反駁前一人的話，用食指撥撥青椒，改變方
位，又繼續任水流。
「說不定呀……」
右邊的女生奸笑，提起玉米。
「欸，童學妹，妳在這裡幹麻，怎麼不去跟大家一起烤
肉呢？」
糟！三個女生手忙腳亂，甩乾食材上的水滴，急忙要離
開這個是非之地，才剛轉身，就看到今年的系學會長笑
吟吟地站在她們面前，暈黃的燈光打在他溫煦的笑容上
，看得她們都禁不住跟著一起微笑，「學長真是賞心悅
目。」不是特別帥，但氣質就是好，看起來人就是很好
且睿智的樣子。
「學妹妳們也在呀，廁所這裡還真是熱鬧。」
他笑得眼都瞇了，她們也看得發傻。
「學妹還不回去嗎？我剛聽見那群野人在囔肚子餓死了
。」
他笑著指向燈火通明的那端，她們連忙點頭要離去，瞥
見站在陰影處的季宛童。
背光的方向讓她們看不清楚她的臉，只見她的長髮被風
吹得飄啊飄的，活像女鬼似的，幹麻躲在那裡偷聽別人
說話啊，存心不良。
「學妹，下次不要在人煙稀少的地方『逗留』太久，我
怕妳們危險。」
她們很受感動地不停點頭，但怎麼覺得學長話中有話呢
？看了又看，還是非常溫暖的笑呀，但好像又有那麼點
不一樣，瞧得她們發麻了起來，總之快走就對了，心虛
地向學長揮揮手，三個人一溜煙就跑了。
「童，妳不氣嗎？」
他伸出手，寵溺地幫她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攏進耳後，她
一向喜歡吹風，總愛把自己搞得像瘋婆子一般披頭散髮。
「梁學長，今晚的風很涼呢。」
她的聲音聽起來開心，一點也沒被他人的閒話掃了興。
她走出陰影而攤在燈光下的臉小巧但五官並不細緻，甚
至是雙帶點狠勁的單眼皮，直挺偏男性化的鼻子，總是
被視為冷淡的薄唇，笑起來的弧度不大。
不經意外顯的隨性，常被認為是輕浮所以不討人喜歡，
興趣愛好閃神發呆，容易讓人覺得嚴重受到忽視因此被
貼上高傲的標籤。
他摸摸她的頭，不大明白自己這樣的情緒是替她感到惱
怒還是覺得不公平，她其實很好相處的，只是得想辦法
引起她不大專心的注意力，但她都不在乎了，老是轉接
別的話題，那他就算氣個又半死有何用呢？
「那我們去走走。」
他順著她，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而她沒拒絕這太過於
親暱的舉動，她習慣他總愛把別人當成是孩子一樣照顧
，反正她關於男女之分的觀念一向淡薄。
「梁學長不去吃點東西嗎？」
她偏著頭問，看見他的鼻子比她還挺，下意識摸摸自己
的鼻子。
那群人的本性是蝗蟲，晚些去鐵定被啃光。
她是無所謂，她來這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吃。「童，妳
該試試跟其他人接觸的，說不定會有好玩的事發生。」
他是這麼告訴她的，不過她好像又搞砸了，剛剛不小心
把同一小組的氣氛搞僵，沒見過幾次面的學妹挺活潑的
應該也不需要她照顧，所以她決定還是自己找樂子好了
，讓大家都能玩得更盡興。
可是他不去行嗎？他是大家的頭頭耶。
「那能吃嗎？」
他挑眉，她笑了，兩個人決定去找些能吃的食物，晚風
正涼，開溜大吉。
「妳在幹麻？！」
他的語氣很兇，被打擾睡眠的起床氣還在，顧不得是不
是該偽裝成平日溫和的形象。
他的脾氣不好，但掩飾得很好，只有家人跟親近的朋友
懂且有幸見識他的壞脾氣。
「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她乖乖地回答，倒也沒被他嚇到，仍是一派輕鬆自在，
探他鼻息的右手還擱著沒離開。
「那妳滿意了沒？」
是系上的學妹嗎？怎麼他沒見過。他起身，壞口氣一時
還改不過來。
「很滿意。那你可不可以起來？我睡不慣其它的位置。」
她剛剛試睡了好多張木椅，還是覺得這張最好躺，而且
被小樹叢遮擋所以夠隱密，位於大樹底下的最涼位置，
總是有風吹過，她好喜歡。
她不愛系館裡頭的冷氣，而裡頭的人看見她想說話又不
敢說的憋樣，她看了也不忍心，所以她總是來這午寐，
睡了一學期，第一次遇見其他人。
「可是我還想睡耶。」
他突然起了玩心，其實他一旦被吵醒就睡不著了，但他
就是想看見眼前的女生生氣的表情，「她兇起來會是怎
樣呢？」
他躺著，仰臉端看她的表情，陽光在樹縫間跳躍，風吹
過，她的長髮飛了起來。
「好吧。那我可以坐在剩下的地方嗎？」
她指了他腳邊的位置，打了個哈欠，真的睏了。
他點頭，帶著點失望。
其實他大可說不行的，但她應該還是不會生氣，不知道
為什麼，他就是曉得她若是被拒絕了大概也只是轉身去
別處亂晃，然後索性就不睡了，所以他選擇答應，反正
來日方長，是系上學妹吧，要不，也是同一學校的學生
，要惹怒她的機會多得是，何況她真的睏了。
「謝謝。」
她笑得很淡，但他就是看得出她開心得彷彿是得到了多
大的恩典，她迅速坐了下來，靠著樹幹，閉上眼睛，就
這麼睡了？！睡著了？！天吶。
他起身，到她面前觀察她，她動也不動，直到輕淺的呼
吸吹彿到他的臉上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靠得有多近，
近到可以看見她額際細小的汗珠。
她會不會太隨遇而安了點啊？真是個怪女生。那天中午
他就盯著她的睡臉發呆，發現這種感覺還不算壞。
後來，他知道她叫季宛童，是大一的學妹。
更後來，他叫她童，然後他升上了大三，理所當然當選
了系學會長，系上還是只有她知道他有起床氣，他知道
她喜歡吹風，而他們都喜歡那張木椅和，那顆樹。
「童，我要吃冰，妳去不去？」
他將她拉向自己，打斷她和別人的談話。
剛剛他遠遠看見她和一個外系男生說話，他就渾身覺得
不對勁，而且她還笑著抬頭和那個男生說話，哼，滾開
，別靠近他的童。
他的童？他呆住。
「等等喔。」
她拍拍他，安撫他，雖然不大明白他怎麼了，可她感覺
得出他在生氣，怪了，他一向不會在外動怒的呀。
「不好意思，那我們晚上再說好嗎？」
她很有禮貌地朝對方點點頭。
童，不要笑了，他不滿地扯扯她的髮梢，順便狠瞪那男
的一眼，是順便的喔。
「那……那地點由季同學挑好嗎？」
臉紅什麼勁啊？！還結巴？！真夠遜的，他再多補一眼
。男生馬上跟她道別離開，離去的背影有點落荒而逃的
傾向。
「他是誰？」
他問，習慣性地又牽了她的手。
她不隨便搭理人的，除非必要，像是被分配了的工作，
或是分在同一組的同學，她才會與人溝通，就連那個遇
見他的中午，也是因為她「需要」那張木椅，才會跟他
說話。
當她想的時候，其實很會說的，也很會做事，就算求人
她也會想盡辦法完成，但她也只是僅僅完成那件事，不
會多做，也不會少做，沒有更強的企圖心，也沒想要他
人對她刮目相看，但也不會偷懶，生活上也是如此，有
人說話她就選擇不說，事情有人做了她就不會插手，所
以給人種散漫的感覺，因為她不若別人積極，也不懂得
做表面工夫。
她可以更耀眼的，但她並不想，這是他觀察她一年的想
法。
「活動的某些器材必須跟他們借。」
她解釋得簡單俐落，無所謂的事她懶得再多說一句。
「梁學長，你怎麼了？為什麼生氣？」
她晃了晃他們交握的手，心情好像還不錯，而他的心情
還沒好起來。
「童，我剛剛發現我喜歡妳，妳想不想當我女朋友？」
嗯，說出來，他心情果然好多了。
換她呆住。
「童，快過來這裡。」
他朝還在後頭慢吞吞走著的她招手，她還是慢慢走向他
，邊走邊衝著他笑。
「很美吧。」
等她終於走到了，他將她摟進懷裡，他們一起看著像灑
在地上的點點星光，但其實是縱橫的燈光所交錯而成的
美景。
「童，妳喜歡我嗎？」
他附在她耳邊低語。
「這裡的風很好聞。」
她閉上眼睛，享受著晚風吹來，分了心的心不在他身上。
那天之後，他們在一起了，引起系上一陣軒然大波，原
本他還擔心她有壓力，但她還是他的童呀，他的擔心顯
然多餘了，她仍舊是隨性、看似漫不經心，只對想認真
的事認真，那麼，那些事之中包括他嗎？
他已經沒那麼自信了，別的情侶是怎麼一回事他懂並不
能套用在每一對身上，但她真的跟他過去的所有女朋友
都不同。
「她只對想認真的事認真。」如果不是這句結論失靈了
的話，那麼就是……
「童，妳喜歡我嗎？」
他又問了一次，搔她耳朵癢的右手企圖喚回她的注意力。
「啊？」
回過神的她還是來不及聽見他的問題。
「童，妳喜歡我嗎？」
他問了第三次，好耐心地問著，好怕嚇跑了她。
他很愛她呢，不知從什麼時後就變成這樣了，或許是從
他想牽她的手那天起吧。
「喜歡。」
她聽見了，答得果決，眼底帶笑，但那樣的眼神不帶有
愛情，他瞥開了眼，想假裝不去看見。
「那是對學長的喜歡呢？還是對男朋友的喜歡？」
是他太強求了嗎？
「那很重要嗎？」
她疑惑地看向他。
「很重要。」
他說，將她摟得更緊些。
「我不知道。」
她答，一向坦白的她呀，也不會說些謊來哄騙他，果然
，呵。
「童，我們分手吧。」
他親吻她的額頭，很神聖的，吻裡帶有風吹來的沙。
是不是一旦面對愛情，誰都沒辦法灑脫？
「如果我分得出來是學長還是男朋友的喜歡的話，那你
是不是就不走了？」
她像被逼急了，身子繃得好緊。
「童，我沒走呀，我還是在這。」
他笑，他和她坐在那張他們都喜歡的木椅上，但並沒有
太陽，只有一只彎彎懸在天上的月。
「你沒有。」她皺了眉頭。
從他說分手那天之後，他就變了，雖然還是對她極好，
但，就是變了。
「那妳說我走去哪呢？」
他沒要逼她的呀，分手才不算是在逼她，不是嗎？她該
享的是男女間的情愛，而不該是將對類似兄長的喜歡錯
當愛情的。他是學長，那一輩子就是吧。
她的頭髮又被吹亂了，這次他沒伸出手。
「我……有，反正你就是變了。」
她背過身，那模樣看起來像在賭氣。
「童，我變了的地方是因為我不該再那麼做了。」
其實他可以更自私些的，利用她對他的依賴，然後一輩
子不放手。
「因為我們分手的關係嗎？」
她討價還價的口氣真像小孩子。
「嗯。」
他點頭。
「那我不要分手。」
原來她還滿魯的嘛，他忍不住拍拍她。
「妳會找到妳真正愛的人的，在以後。」
而他將會是路過的風景，或者什麼都不是。
「我喜歡你牽著我的手。」
她拉過他的右手，帶著堅決的氣魄，她知道自己以往的
瀟灑都消失了，但那都不重要。
「我喜歡你摟著我。」
她把他的左手擺在自己的腰間。
「我喜歡……」
她的臉瞬間爆紅。
接著，她吻上他的唇，僅是輕輕一掠，她就逃開，整個
人幾乎是跳離木椅，跑到另一頭。
「你不要過來。」
她吼住他想追過來的腳步。
「我不會分嘛，你本來就是學長，男朋友這種東西好陌
生好奇怪，我不習慣啊。」
她在暗處傳來的聲音聽起來好苦惱。
「反正，我不准你分手！」
她破口大叫，真的生氣了，他惹怒她了呢。
「好。」
他走上前，輕輕抱住哭泣的她。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的句子帶有哭音並且顫抖著，他也難倒她了呢。
「我們一起來學習吧。」
晚風正涼，她找到她想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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