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是很神奇的東西,總是充滿著太多莫名其妙的巧合,你永遠想不到在生命的下一個
轉角、下一個片段,什麼人會住進你的心裡,又有什麼事會填補你的記憶。
或許,就像湯姆漢克在阿甘正傳裡說的,「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會吃到
什麼口味。」
15歲的那一年,木棉花燒得格外猛烈,紛飛的白色棉絮像是在感傷著這畢業的時節,也
是我跟徐逸兩個好朋友分開的季節。
「加油,徐逸,老師覺得你很有機會考上一中喔!」
幾乎每個老師都對徐逸這麼說,這也難怪,任何大大小小的考試,徐逸大概都是我們班
的第一名,就像是集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楊貴妃一樣受到所有老師的青睞。
至於我,雖然不到最後幾名的地步,不過離徐逸卻還是好遠好遠,他所在的地方,是我
望不見的世界,我也從來沒想過能考上第一志願。
「子新,加油喔,不管我們考上哪裡,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很多時候,徐逸會一邊教我功課,也一邊替我打氣。
只是,大概所有人都想不到,命運像是在我跟徐逸的身上緊緊的繫了一條線,一段分不
開的緣分,雖然我不知道,這對我們兩個人,到底是不是好事。
從畢業到聯考前那段日子,我們班導師會要求全班一起到學校自習,就像上學一樣過著
規律的生活,只是生命裡少了電視、電動、漫畫,取而代之的是算不完的幾何和牛頓定
律,腦袋裡浮現的只剩下一個個跟我互不相識的古代作家。
只是有一天,距離考試只剩下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徐逸突然沒有到學校來。
「嘟嘟嘟....」,我打到徐逸的家裡去,沒人接,整個屋子的人像是一起失蹤了一樣。
於是,我跑到導師辦公室,想問問徐逸的消息,他不像是個會無故失蹤的人。
「喔,徐逸他家裡有點事,他人現在在醫院,沒事的,你趕快回去唸書。」
『在醫院?老師你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就說沒什麼事啦,你趕快回教室,老師會處理的。」
『老師,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在哪一家醫院?』
「榮總,你趕快...」
『喔,老師,我請假先走了,老師再見...』
丟下這句話,我衝回教室拿了書包,直接在校門口攔了一台計程車。
「拜託不要讓徐逸出什麼事阿,他真的是個好人...」
我在計程車上不停的禱告著,從媽祖到觀世音菩薩,從耶穌基督到聖母瑪麗亞,連真主
阿拉都出來了,我不知道徐逸信什麼教,所以只能希望所有的神都能夠保佑徐逸不要出
事就好,多祈禱一點也不會有壞處就是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祈禱的作用,就在我到了醫院,卻不知道徐逸在哪裡的同時,我在走廊
的盡頭瞧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喂!徐逸你沒事吧?老師跟我說你在醫院,所以我就過來了,你沒怎樣吧?」
『嗯,我還好,是我媽媽出事了。』
「你媽?你媽她怎麼了,還好嗎?」
『她心臟病發作,還有一點點的中風,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觀察。』
「這...有危險嗎,希望她沒事才好。」
『嗯,醫生說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可能會有後遺症...行動可能會有點不方便。』
「喔,不要太擔心了,沒生命危險就好,對了,你爸爸呢?」
『他這幾天在國外,我跟他說了,他說他會趕回來,大概要後天早上才會到台灣吧。』
我發現徐逸的臉龐,白淨的面容掩不住他的疲憊和憔悴。
應付聯考已經是個沈重的擔子,何況還要照顧生病的母親呢?
命運果然是人掌握不了的,沒有人想得到在聯考這麼重要的節骨眼,徐逸會有這麼大的
麻煩,這也許是生命開的玩笑吧。
聯考的結果,徐逸跟我都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
對我來說,成績算是出奇的好,相對的對徐逸而言,就是讓人無法置信的糟糕。
不過這也許是宿命的一種羈絆,放榜的日子,我們很驚訝的發現我跟他竟然考上了同一
所高中,那剪不斷的緣分還持續著。
「子新,恭喜你囉,結果我們還是在同一所學校耶。」
徐逸笑著在電話裡跟我道賀,不過我從他的聲音裡聽得出來,沒有考上第一志願,他嘴
裡雖然說著沒關係,心裡多少還是有著無奈與失望。
『嗯,沒關係啦,我們都知道你比我強很多,只是你媽的事情讓你分心了。』
「就這樣吧,我們還要繼續當三年的好同學喔。」
這句話還留在我的耳邊,只是誰也想不到,我們當不了三年的好同學。
「要好好珍惜你身邊的人,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會離開你。」
這是小時候,我媽常跟我說的話,只是我沒想到,這句話會成真的那麼快、那麼突然。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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