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腳受傷的這段日子裡,我變成了她的司機,載她去看病、做簡單的復健,還要帶她
去閒晃,打發打發無聊的時間。
「嗯..很謝謝你,這段時間裡一直當我的腳。」
小玲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對我笑一笑。
「不會啦,這是小事,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載美女總比載一個臭男生好得多,這是我和我的機車的驕傲,就像南瓜馬車
載著穿著晚禮服的灰姑娘一樣。」
小玲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好怪的比喻,過了一個寒假,你變得會講話了,那麼...」
「妳想說什麼?」 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請美女吃飯,應該也是一種驕傲囉?」
我把安全帽遞給她,幫她拍掉後座上的灰塵。
「我的灰姑娘,走吧,晚宴要開始了。」
「如果你是我,能夠有機會出國的話,你會不會去?」 在車上,小玲突然這樣問我。
「出國?去哪裡阿?」
「法國。」
「妳為什麼要去法國?」
「交換學生,我們系上有這種東西,不過要考試通過才行,我想出國去看一看。」
「很好阿,這種好事情幹嘛不去試一下?」
「可是...可是我怕我捨不得離開你們,也捨不得離開這裡。」
「傻瓜,交換學生要多久?」
「一年吧。」
「那就對啦,又不是不回來,妳在國外大家也可以用網路跟妳聯絡阿。」
「可是我...」小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
「我覺得..如果我真的去法國一年,我會很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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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把指針往回撥,倒轉到高中時代,青色的夏天漸漸褪了色彩,深黃暗紅的落葉舞
著冬天的大旗,溫度計的刻度一天一天的慢慢往下掉,我以為悲傷也會悄悄的轉淡,可
是卻不是這麼一回事。
經過徐逸的教室外面,他空著的座位早已被搬走,我卻彷彿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熟悉的
角落;我也回到過我們的小學跟國中,回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徐逸就像是救世主一樣
的從天而降;我想到國中畢業前那個木棉花燒紅天際的季節,現在早就找不著那片烈焰
般的熱情,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在風裡冷笑著。
我不會忘記他,小茹也是,時間過得越久,烙印反而越鮮明。
「子新,我要出國了。」
小茹跟我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眼神意外的平靜,像是結了一層薄冰的湖面,寧靜而深邃
的讓人猜不透,湖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什麼時候,去哪裡?」
「寒假吧,去日本。」
「去玩喔,多久阿,記得帶禮物回來喔!」
「不是,我要去念書,念大學,可能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了。」
「什麼?」我這時候才警覺到,這不像出國旅遊是件普通的事情。
「真的假的,為什麼要出國?妳不在國內繼續唸書嗎?」
「嗯..我想,換個環境也好,我在日本有親戚。」
「是因為..呃..那件事?」我不想提起那恐怖的回憶,只是我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你知道嗎?在那之後,我突然覺得,好多好多的回憶就像夢一樣,認識你們可能是最
美的一段,只是這場美夢,卻變成一場醒不了的夢魘一樣。」
小茹努力忍著即將滑落的淚水,回憶是殘酷的,生命中可能有著許多的刻骨銘心,只是
有些刻得太深,很痛,也癒合不了。
那一刻,我努力試著想擠出幾個字,去改變她的決定,把她留在這個我熟悉的世界裡。
只不過,她的淚水麻痺了我的思考,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也許,當惡夢醒來的那一天,我就會回來。」
「很多時候,逃避是最有效的止痛劑。」
我想起徐逸的親生母親說的話,或許,離開這熟悉的環境,會讓小茹早一點醒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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