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具屍體。
黃湘看著剛剛一時衝動的後果煩惱了起來。女人倒在地上，瞪大的眼無神地
面對她；而女人張大的嘴、吐出的舌彷彿在跟她抗議。那一地的排泄物，讓黃湘
忍不住踹了她兩腳。
「死了還找我麻煩！」
邊嘟囔著，黃湘還是找出清洗工具，先將女人拖到浴室裡、脫光她的衣服，
然後打開水龍頭、在女人的頸部跟腕動脈上劃了數刀好讓血液隨水流走，接著，
黃湘開始清理她製造的一地髒污。
她的體重應該沒比自己重多少哪！黃湘想。相較上次拖著男人進浴室，這次
顯得輕鬆許多，雖然還是讓她感到手臂酸痛。看著泡在浴缸裡沖著水的女人，凹
凸有緻的身材、潔白而保養得很好的肌膚，不覺，黃湘忌妒了起來。和她相較，
黃湘稍嫌瘦弱了些，兩人截然不同，一個散發高貴傲慢的氣息，吃、穿、用的都
是高級品，而黃湘則給人有些楚楚可憐、弱不禁風的感覺。哼！有錢人家的女兒
！她鄙夷地想，卻又忍不住伸手撫摸女人柔細的臉頰。
「真好，好嫩的肌膚，保養品不知用了多少？」黃湘喃喃地說，「真想將它
剝下來。」
「那就剝下來啊！」
一陣輕笑聲忽然在黃湘腦海裡出現。黃湘的意識彷彿又飄遠了，「嗯，那就
剝下來吧。」黃湘低低的自言自語著，「嗯，剝下來吧。」
邊說著，黃湘起身走向廚房拿了一把尖銳的切肉刀，坐在浴缸旁，一手捧著
女人的臉、一手拿著刀。
「好美的皮膚，就給我吧。」說著，刀子輕輕劃上女人的臉，沿著髮緣、耳
際，繞過下巴成一個弧形。黃湘無神地看著女人的眼，手彷彿有著自己的意志般
，非常有技巧地讓刀子在女人的皮膚底下滑動，沒多久，女人的臉皮已經和肌肉
分離。
拿著女人的臉皮，黃湘微微一笑，「這是我的了。」她得意地順著臉皮眼部
的空洞，看向只有一堆肌肉上還連著的女人的眼珠子，再將臉皮忽近、忽遠地移
動著、看著。
「呵呵。」
一陣笑聲響起，黃湘忽然像從夢裡驚醒。「啊！」她環顧四週，想著剛剛自
己怎麼了？然後意識到手上的冰涼，一看見那張臉皮，她忍不住驚呼起來，趕緊
把臉皮甩開，彷彿那是什麼邪惡的東西。
「天哪！」
黃湘喘了起來，天哪！她剛剛到底做了什麼！她握緊雙手直到指節發白，全
身不停的顫抖。
「我到底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黃湘忍不住抱著自己哭了起來。
許久，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黃湘看了看地上的臉皮，又看到失去臉皮的臉
，那像是護理課本上曾經畫過的、滿是肌肉紋理的人體臉面圖，上頭有雙很大的
眼珠子、空洞的鼻、看不出來曾是嘴唇的齒齦上有兩排整齊牙齒，而舌頭正無力
地垂掛在牙齒上。
黃湘感到一陣暈眩，像逃難似地跑離了浴室，跌坐在床上不斷地喘。她握緊
了拳，克制噁心的感覺，調整了氣息，然後看到衣櫃旁、之前買的大行李箱。
上次屍體消失沒用到，這次應該可以派上用場了，黃湘想。她趕緊將行李箱
取出、打開，看著空盪盪的行李箱思量著怎麼帶女人的屍體出去。
她現在沒有勇氣去搬女人的屍體。暫時，黃湘沒有勇氣去看那張沒有臉皮的
臉。
「如果將她丟在這邊，她也會自動消失嗎？」黃湘禁不住要這樣想。只是下
一秒她就搖起頭來。不會有這種事的。她乾笑了幾聲。
「要不要試試看呢？」
正想著，黃湘的耳邊突然響起這句話，聲音清楚到讓她訝異。誰？有人在看
嗎？她慌張地起身四處環顧、尋找，卻什麼也沒發現，整個空間裡只剩下浴室還
傳來的水聲。
找不著人，也沒再聽見有人說話，良久，黃湘吐了口氣，想是自己太緊張了
。也許是短短幾天內她的房內就死了兩個人，讓自己神經都緊繃了起來也說不定
。黃湘嘲笑自己的神經質，然後忍著心底的恐懼，避開看女人的屍體，關了浴室
的水龍頭。她決定晚點再來處理女人的屍體，現在的她，需要一些放鬆。
收拾了包包，黃湘坐上車，將車開往她熟悉的咖啡館，咖啡因應該會讓自己
感覺愉快些，她想。
「今天看來有點累喔！」
咖啡店的老闆正無聊地在吧檯內做清潔工作，一見到黃湘馬上笑著跟她打招
呼，然後注意到她的疲倦和心神不寧。
「嗯，剛剛在大掃除，清了一堆的垃圾，差點沒把我累死。」黃湘勉強自己
擠出個笑容，編了個謊言回應老闆。是啊！垃圾！麻煩的垃圾，她想，邊逃避老
闆詢問的眼神。
老闆依然有些許的疑惑，但客人有客人的隱私，再怎麼熟，客人不想說自己
也最好別多問，於是，他給了黃湘一個理解的笑容，不多追問。「看來妳很久沒
清了，今天想喝點什麼？」
「冰拿鐵好了！」黃湘邊說邊坐上吧檯前的高腳椅。「啊！今天幫我多加一
點糖吧！」
「多加糖？」老闆疑惑地看著黃湘。「妳確定？」他記得黃湘一向喝冰拿鐵
只加四分之一的糖，她不喝太甜的東西。
「嗯。」黃湘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今天想喝點甜的。」
老闆聳了聳肩、不再多問，大概是生理期吧？他想，自己的老婆以前也是這
樣，每次一到這種時間都會特別想喝甜的。
不多話，他轉身替黃湘做了杯多加了糖的冰拿鐵。「我幫妳用正常甜，如果
不夠再跟我說。」
在靠近黃湘的那一瞬間，他彷彿聞到一絲絲地怪味，那好像是，血腥味？他
微微皺起了眉頭、又點了點頭，然後有種自己先前的揣測被驗證的感覺。
「感謝。」黃湘沒注意到老闆的奇異舉動，貪婪地一口氣喝掉那杯正常甜的
冰拿鐵，而且，不知怎地，她竟感覺冰拿鐵的甜度有些不夠。
「再給我一杯吧！可以再甜一點。」
老闆張大了眼，語帶驚訝。「妳今天這麼飢渴喔？而且還要再甜？我有沒有
聽錯啊？」
「沒有聽錯啊！」黃湘笑了笑，將空杯子還他。「麻煩你了。」
「我的好咖啡都被妳浪費掉了。」老闆嘟囔著抗議，死命的搖頭，嘆了口氣
還是替黃湘做了一杯加了兩倍糖的冰拿鐵。
「呼！」第二杯下肚，黃湘感到神經開始鬆弛。
「妳是多久沒清房間？可以累成降子？」老闆忍不住地問。
「半年有了吧？」黃湘想了想說。
「妳房間還能住人嗎？」
「能啊！我不就住在裡頭。」黃湘笑了笑，而老闆只能無言的以搖頭嘆氣來
回應。
待黃湘離開咖啡店回到家，已過了兩個小時。咖啡因和糖在她體內發酵的結
果，讓她心情稍微愉快了點，禁不住邊哼著歌、邊開車回家。在咖啡店裡喝下第
二杯咖啡時，她已經想好要怎麼將女人的屍體帶出門丟掉。
只是，黃湘沒有料到，女人的屍體會像之前男人的屍體一樣，一樣地從她房
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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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對翅膀，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飛。
因為大家都害怕飛不起來時，掉落的痛，所以選擇忘記。
只是，Dear，痛，也是成長的過程，要學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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