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插入的水果刀，和眼前紅了雙眼的黃湘。為什麼？
他做錯什麼了嗎？他無法理解地瞪視黃湘，只是黃湘並沒有給他解答，而他的意
識也逐漸遠離。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黃湘腦海裡只剩下這不斷重複的三個字，像是一道無法抗拒的命令。然後水
果刀也就不斷地在男人身上進進出出。
每當黃湘拔出了刀子，鮮血也隨著噴灑出來，沒多久，黃湘已經滿身噴濺的
血跡，將她一身的手、腳、臉和衣服都染成了如潑墨般揮灑後的艷紅花朵。
當黃湘清醒過來、腦袋裡的雜音消失後，她發現滿手的鮮血，和躺在血泊中
的男人、曾經她很愛的男人。男人身上除了血外，滿是坑坑洞洞。她看著手中那
把剛剛拿來削蘋果的水果刀，意識到她剛剛做的事，忽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麼？」她驚恐地說，心頭很是慌亂。
而白玉盒子依舊躺在地上，噴灑的血跡不可思議地避開了它。黃湘趕緊撿起
白玉盒子，將它仔細地檢查，確定沒有任何損傷後便將它放在床頭櫃上。她看著
床頭櫃上的白玉盒子，看著它似乎泛起微弱的光芒，然後逐漸感到冷靜。
當身體不再顫抖時，黃湘起身將癱在地上的男人拖進洗手間裡。她不想放任
一具千瘡百孔的男人屍體躺在房裡，而且她必須洗掉身上殘留的血腥。但最難也
是最重要的是，該如何處裡這具屍體？
她看著好不容易拖進浴缸裡的男人，突然覺得想笑。「是你不好，誰叫你要
惹火我呢！」她邊說邊笑著脫光了男人的衣服，開始用抹布刷洗他身上的血跡。
男人維持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眼睛無神地看著黃湘，張開的嘴巴、未出口的
疑問永遠也不會獲得解答，只能安靜地向黃湘發出無言的抗議。水緩緩流過男人
的嘴裡，溢滿了又向外流過胸膛，匯集在那些刀戳出的坑洞裡，帶走了血液又緩
緩流出，這景色與男人呆滯的表情形成一幅詭異又好笑的畫面。
浴缸裡，水流混著鮮血，從一灘濃、紅的水，漸漸變成了淡淡的紅、粉紅，
終至無色透明。
「別用這種表情瞪著我哪，誰叫你要踢它呢！」看著、看著，黃湘忽然覺得
好笑，她哼起昨天聽來的新曲子，隔著浴缸戳起男人的身子、在他胸口畫圈圈。
「嘖，為何你要欺負我的箱子？如果你不欺負它，我也不用將你戳成降子，
坑坑洞洞的，浪費了你的好身材。」她嘆了口氣說。
似乎有些可惜了？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黃湘開始整理弄髒的房間，然後清洗
自己身上的血跡。而那套變色的衣服，連同男人身上脫下來的，她決定洗淨、剪
碎了再晾乾當抹布。待洗好澡、換好乾淨的衣服，黃湘決定去買個大型行李箱將
男人裝箱丟棄。
臨走前，看著微微亮著白淨光芒的玉盒子，她像是對情人說話般、甜甜地說
。「等我，我去買個行李箱就回來。」
玉盒子也像是回應著黃湘一般，閃了一下光芒。
英專路上熱鬧非凡，雖然不是假日，但逛街的學生還是不少，也許是剛考完
試吧？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輕鬆自在。看著那些自在愉悅的神情，黃湘心底像是
蒙了一層陰影，怎樣也輕鬆不起來。
她剛殺了一個人，還是一個曾跟她同床共枕多年、交往多年的男人，她熟悉
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熟悉他的小動作和出口語氣代表的意思。她曾經愛他愛到
願意屈就在地下情人的位置，在他突如其來偷偷地遞紙條、傳簡訊說想見她之後
，為他取消掉所有的行程回家等待，即使他可能在約定時間過了三、四個小時後
才出現，或甚至連通知也沒有的讓她等了整夜。然而，她卻在幾小時前將他戳得
坑坑洞洞、讓他帶著一臉的驚慌和不解死去。剛戳下去的那一瞬間，她有種失了
神的感覺，隨後的每一刀卻讓她有解脫的快感，但清醒時，這一切便隨即被罪惡
感給淹沒。她想起自己不久前還將男人拖進浴缸裡、哼著歌兒刷洗他身上的血跡
。天哪！她怎麼能這樣輕鬆自在的處理男人的屍體！她感到慌亂。是哪邊不對勁
了？她怎麼會變得這樣呢？那時候莫名的反應和動作，一點也不像自己。黃湘努
力想思考出問題的所在，最後卻只能無力的放棄。也許是自己潛藏在心理的慾望
也說不定吧？她想。
嘆了口氣，黃湘走進一家賣包包和行李箱的商家。她要買一只行李箱、大到
可以裝進男人的行李箱，她會帶著行李箱藉口要去旅行，然後將他的屍體隨著行
李箱拋進海裡。屍體會不會被發現、能不能躲過追查她不知道，但男人的屍體不
能留在屋裡，她沒辦法和男人的屍體共存在一個空間中，一個曾是兩人甜蜜小窩
的空間。
挑了一只最大、看來還算堅固的行李箱，黃湘詢了價錢。
「要出國旅行嗎？」老闆熱情地招呼黃湘。「這一款很方便好用喔！」
「是啊！因為要去玩很久，這行李箱會不會太大、太誇張啊？」黃湘問著老
闆，心底想著是否買得太大了？怕老闆起了什麼疑心。
「不會、不會。」老闆笑著說，擔心走了一筆大額的入帳，沒留心黃湘怪異
的神情、語氣。「很多要出國玩的還怕行李箱不夠大、東西裝不夠呢！有些買小
了的，裝不夠還得多花一筆錢在國外買新的。」
「那就好，我還想說會不會買太大了，怕嚇到人。」黃湘說。「這行李箱堅
固嗎？會不會玩一趟回來就不能用了？」
「放心啦！這一款可是同型的行李箱裡最堅固耐用的了！妳看裡頭的設計就
知道了，而且它有很多暗袋很方便的。」老闆熱心的開了行李箱跟黃湘解說裡頭
的種種功用有多方便，黃湘只是聽著、笑著，壓抑住心底急著離去的感覺。
待老闆解說完，黃湘付了帳，拖著行李箱離去，老闆還堆著滿臉笑地送走位
看來纖弱的客人。「祝妳玩得愉快！」
出國去玩似乎也不錯？不過，還是先將男人的屍體解決掉比較好。黃湘一邊想
、一邊拖著行李箱往住處移動。
應該不用分解掉他吧？看著行李箱，黃湘猶豫了一下，這箱子到底夠不夠大
呢？萬一不夠怎麼辦？不夠的話，將他切一切、剁一剁應該還裝得下吧？她想。
不知道味道如何？
甩了甩頭，黃湘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她責備自己的奇怪思緒，到底最近是
怎麼了？她不但殺了跟自己並沒有深仇大恨的男人，居然還想著要將他分屍、烹
煮！
好可怕。
黃湘覺得這樣的自己實在太可怕了，她試著擺脫腦海裡不斷冒出的那些可怕
想法，回到了家中。房裡的一切看來跟她離去時並沒有什麼改變，整理過後的臥
室裡，看不出幾個小時前才發生過血案。帶著行李箱，她走進浴室想將男人的屍
體裝進箱裡。只是，眼前的景象讓她呆立在浴室門口，久久不能自己。
浴室裡空空盪盪。
男人的屍體到哪邊去了？
行李箱碰地落了地，發出巨大的聲響在四週迴盪。
「見鬼了！那男人死哪去了？」對著空盪盪的浴室，黃湘忍不住咒罵、左右
張望了起來。
浴室裡沒有血跡、沒有拖動的痕跡、更沒有足跡！彷彿男人從不曾在這邊出
沒過，更別提被她殺害。
「銬！不會根本沒死吧？」黃湘低吼著，但隨即否定了這想法。她記得她將
男人戳得千瘡百孔，那種觸感還停留在手上；她也記得她將男人放到浴缸裡讓鮮
血隨著水流流到排水孔裡，血腥味還一直縈繞著自己。
她的的確確殺了人。可是，屍體呢？
不會是遭小偷吧？黃湘驚慌地想，然後緊張地衝進房間，見到那只白玉盒子
還方方正正的擱在床頭時，她鬆了口氣，然後繼續找尋男人的屍體。
過了一小時，黃湘的搜尋毫無所獲。她頹喪地跌坐在床上，看著隱約發出溫
柔白光的盒子，決定不再理會消失的男人屍體。反正該出現時他就會出現了吧？
她想。
日子平靜的過了兩天，第三天，一個女人突然來按了黃湘的門鈴，那是男人
的正牌情人、未婚妻子，那位他口中的、她知道的，總經理的女兒。
看著門外一身華麗、貴氣的女人，黃湘微微退縮了，她忐忑不安地領了女人
進門。
「妳把他藏哪去了？給我還來！」女人鄙夷地看著纖弱的黃湘，毫不客氣、
怒焰高張地說。
她討厭眼前纖弱的黃湘，那一張看來楚楚可憐的模樣更令她作嘔。就是那張
臉、那個讓人看了想保護的樣子，才會讓自己的情人被她所迷惑、傾倒，到現在
還糾纏不清！再加上親自來這裡，看到這她一直強迫自己不要來的、他們倆人偷
情的屋子，充滿一個「家」的感覺的屋子，更叫她拉不下臉、沒有面子！
看著怒氣衝天的女人和她的質問，不知為何，黃湘竟覺得可笑，心底湧出一
股奇妙的感覺，她覺得眼前的女人不再可怕了。
「他？我才想找人問問他去哪了呢！如果妳看見他，麻煩告訴我一聲。」黃
湘說。是啊！她的確不知道男人去哪裡了。雖然她把他宰了、戳爛了，可是他的
屍體消失去哪邊了，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清楚。
「妳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明明偷聽到他講電話，說要來妳這邊的！別以為我
不知道你們的關係！你們這對狗男女做的好事是瞞不過我的！」女人跺著腳、越
想越是一肚子怒火。男人一定是被眼前這裝傻的傢伙給藏了起來！她想，又看見
黃湘的轉變和一臉的不在乎，忍不住怒意，女人罵得更是下流難聽、越加地放肆
。
已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人那高八度的聲音刺在黃湘耳膜上，讓黃湘感到頭痛了
起來。
啊！真是吵死人了！
黃湘煩躁了起來，頭似乎又更痛了、耳朵也開始嗡嗡嗡地作響。
真想叫她閉嘴。她想。
乾脆讓她閉嘴好了。她想。
「是啊！讓她閉嘴就好了啊！」
一個聲音在黃湘的腦裡像雷一樣的響起，讓黃湘恍然大悟，是啊！讓她閉嘴
就好了！她微微一笑，轉身走進房裡。
女人見到黃湘像失了神般地突然往房間走去，趕緊追了過去。「喂！妳想逃
去哪邊？我話還沒說完！我跟妳說！今天我沒見到他我是不會走出這裡的！」
「那就永遠不要出去好了。」黃湘從櫃裡拿了樣東西出來，轉過頭、笑著對
她說。
「咦？妳、妳剛說什麼？」女人遲疑了一下，看著黃湘的神情，莫名慌亂了
起來。
說真的，拿帶子絞女人的脖子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看著女人的手肆意揮動
、死命的想扯掉纏在她脖子上的帶子，黃湘更加地感到愉悅。她忍不住拉扯緊纏
在女人脖子上的繩子。也不知是打哪來的力氣，女人越是掙扎，黃湘越是死命的
出力。隨著黃湘手力的加重，女人開始喘不過氣、感到胸口傳來巨大的疼痛，意
識逐漸模糊了起來，在完全失去反應前，她感到下體一陣熱流湧出，好丟臉，這
是她最後的想法。
不管女人的反應已經從極力的掙扎到揮舞地手臂無力的垂下，黃湘漲紅著臉
，依舊用力的絞著帶子，使盡了渾身力氣、手麻疼痛也沒有理會。直到女人抽動
了幾下，然後整個人癱軟地倒在地上，黃湘感到一陣快感湧上。
這是跟男人做愛時，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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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對翅膀，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飛。
因為大家都害怕飛不起來時，掉落的痛，所以選擇忘記。
只是，Dear，痛，也是成長的過程，要學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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