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喚醒顏華的意識,她聽著震耳鈴聲,匆忙地跑出廚房
接聽電話。
「喂?」
沙啞的聲音讓電話令一頭的小林感到錯愕。「請問是顏總嗎?」
「嗯。」顏華也奇怪自己的聲音怎變得如此沙啞低沉,她清了清喉嚨,讓聲
音正常些。「小林嗎?有什麼事?」
「沒、沒什麼,只是打來看妳好不好。吵醒妳睡覺了?」小林擔心地問。
「嗯,還好。」顏華揉了揉太陽穴,不明白為何身體如此沉重、疲倦。
「沒事就好,我是還想問妳,如果明天有空,要不要一起去陽明山晃晃?聽
說花開了不少。」
「明天?應該可以吧。」顏華甩甩暈眩的頭,試著讓自己清醒。
「那我早上十點來接妳吧?中午可以在山上吃飯?」
「嗯,那就麻煩你了。」
掛上了電話,顏華做了個深呼吸,嘆了口氣。這樣好嗎?她忍不住猶豫了起
來。只是,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回頭,她看見一個黑色的公事包放在沙發
旁,一個很令她眼熟的東西。
她是不是忘記什麼事情了?
似乎,有什麼事她忽略掉了?
猛地一抬頭,她想起似乎看見她的丈夫和一個裸身女子相擁倒在床上熟睡。
她趕緊衝進臥室,床上空空盪盪。她遲疑地走近摸了摸床,冷冰冰的,像是許久
沒有人躺在床上過。她感到鬆了一口氣,許是自己記錯了吧?這不可能發生。然
後她想起電話響時她似乎在廚房煮東西,空氣中還有一股奇特的味道。她趕緊走
進廚房,深怕裡頭的東西焦掉。只是,她到底在煮什麼,怎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
才踏進廚房,她就嚇得尖叫連連的倒退,跌坐在地上,捂著嘴、大口的喘氣
。
裡頭那是什麼東西?她的眼淚不斷流出,胸口劇烈地跳動、悶躁。那似乎是
兩個人?是她的錯覺嗎?
她哽咽地看著裡頭可怕的景象。
廚房裡滿地的鮮紅,是血,像是替廚房鋪了張紅地毯。血腥味和中藥味交雜
混合,血跡的兩旁各有一張椅子,椅子上的人,也許已經不該說是人了!兩個皆
赤裸著身子,已經沒有手掌和腳掌,低垂著頭,就像死了一般。
身材較為壯碩的是男人,鼠蹊部有一灘的暗紅血塊,而纖細的女子,胸前有
兩個紅窟窿。
顏華顫抖的起身,捂著嘴、忍著不斷湧上的噁心,慢慢地接近。她抖著手、
將女人的臉抬起,一抬起她就嚇得把手縮回。那女人的眼睛部分,是兩個黑幽幽
的空洞,嘴邊滿是暗紅血跡,耳朵的地方也不見了!她別過頭去,死命地壓抑噁
心感覺,喘了幾口氣,她又走向對面的男人,深呼吸了口,鼓起勇氣地將男人的
頭抬起,那竟是自己的丈夫!他也同那個陌生女子一樣,沒了眼睛、耳朵,滿嘴
的血。她鬆了手,只不住地害怕。
終於,顏華再也受不了,她衝進廁所,抓著馬桶狂吐,眼淚不停的流。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顏華癱在馬桶前邊吐邊努力的想弄清楚廚房裡的慘況從何而來。是誰做了這
麼慘忍的事?天哪!怎麼有人做的出來!
她哭著、哭著,待吐到一個段落,她打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幾下,起身走回
慘不忍睹的廚房。她憶起還在煮東西的鍋子,她必須將爐火關掉,然後,應該要
報警吧?
顏華捂著鼻子、嘴巴,忍著噁心,走近了鍋子,鍋裡黃褐液體翻滾著,隱約
有東西隨著水流滾動。她關了爐火、看著隨水轉動的東西,定睛一看,赫然發現
那是四隻眼珠子!而此時,緩緩停止滾動的眼珠子,正不約而同的看著她!
那一瞬間她想起來了。
一個如夢似幻的場景。
浮現腦海的畫面裡,是她被自己的丈夫強姦,是她將丈夫打昏,是她綁住了
他們,是她冷笑著拿刀子割下他們的舌頭、耳朵,剁掉他們的手掌、腳掌,用湯
匙挖出他們的眼珠子。她看著一身的殘亂、腳底沾染的血跡和掉在地上的刀子。
遲疑了下,她撿起刀子,刀上的印子正合著她的手指。
一切不是夢境,是真實。她殺了自己的丈夫,和他的情婦!她背叛丈夫的同
時,也被他背叛,所有的一切殘忍到像是場惡夢。
顏華感到鍋子裡的眼珠子正充滿怨恨地看著她,責備她的心狠手辣,她彷彿
聽見兩人的哀嚎、痛罵。
她閉上了眼,心揪成一團。天哪!她怎麼做得出來?
「那又如何?」一個聲音在她腦子裡忽地響起。
顏華吃驚地張望,有誰在嗎?
「不過就是死了對姦夫淫婦。」聲音又響起,像是在空氣中盤旋。「更何況
,他發現了妳的姦情,還強姦了妳?不是嗎?、
「誰?到底是誰在說話!」她倏地驚醒,驚訝地詢問,但沒有人回應。
很快地,顏華發現她不能報警,一報警,警察很快就會知道,是她慘忍地虐殺了
這兩個人。房裡的一切都只會證實是她殺了這兩個人。而她也的確這樣做了。
聲音提醒了她,讓她清醒不少。
不值得。為了這兩個人入獄,不值得。是他們背叛了她,不但有了姦情還有
了結晶,瞞著她胡來、不顧她的感受,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為了他們而後悔。
她定了定神。商場上太多的爾虞我詐,已經讓她的理智和心神都被磨到強韌
不已。她必須解決這件事,像解決那些麻煩的廠商一樣。
兩個人的屍體和東西都要處理的一乾二淨,還有,不能讓人知道他們已經回
到台灣。
有誰聯絡過他們嗎?
她想起丈夫的手機,憑著微弱地印象,她找出了被棄置一旁的機子,查看了
紀錄,從昨天下午到今天都還沒有撥出,而且只有大陸那個奶媽打來的紀錄。她
趕緊關了機子,將手機擦拭後小心地放回公事包中。
顏華將公事包藏起,打算日後拿去丟掉,又將鍋子自瓦斯爐上取下,努力不
去注意鍋裡那四只看著她的眼睛。帶上口罩、拿起湯杓,顏華將裡頭的中藥渣撈
出,也撈出了兩人的手掌、腳掌、耳朵和詭異的肉塊。她將這些東西剁碎到看不
出形體,然後分次連同那鍋藥湯沖進馬桶裡。至於那兩具屍體,她想了想,現在
的她已經沒有辦法再碰觸他們,在處理鍋裡東西時她已經忍耐不住噁心感,到最
後也只剩胃酸能嘔出,而且,她感到疲倦,她的身體沉重不已,腦袋也逐漸渾沌
。
顏華揉著眼,酸澀感令她不適。也許,先去小睡一下再來處理會比較好?這
樣也許是最好的辦法吧?她將廚房稍微收拾,把地板的血跡和鍋子、刀子都清理
乾淨,而兩具血跡早已流盡、乾涸的屍體則拖到角落,找了塊布先蓋上。然後,
她洗了個澡,因為她不想帶著血味進房間。頭一沾上枕頭,顏華便沉沉入睡。
當顏華醒來時,已是隔天早上。是小林的喇叭聲和門鈴聲將她喚醒。
顏華隨手抓順了頭髮,開了門,驚訝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小林。
「吵醒妳了?我以為昨天說好十點來接妳?抱歉,應該是我太想看妳,所以
記錯時間提早來了。」小林說。
「不,你沒記錯。」顏華響起昨天的電話邀約,呻吟了下,她忘記了。「是
我睡過頭了,你坐會,我整理一下,馬上就好。」顏華甩了甩頭,有點懊惱自己
怎麼睡得如此沉。
「嗯。妳慢慢來,不急。臉色的確不太好,生病了嗎?還是太累?」他溫柔
的安撫看來滿臉倦容又自責不已的顏華。
「還好,大概是太累吧。」顏華微微一笑,然後招呼小林坐著休息,她則轉
身進房梳洗、換衣。
邊打量著衣櫃猶豫該穿什麼好的顏華,心底老覺得自己忘掉了一件重要的事
,但卻又想不起是什麼事。是她年紀大了、記憶力變差了?不然這兩天怎麼渾渾
噩噩的?
正思索著,外頭傳來小林走進廚房開水的聲音。
廚房?糟!顏華終於憶起她忘記的要緊事。廚房裡還有兩具屍體!
她趕緊衝出房門跑進廚房,她慌張而蒼白的神色讓小林嚇了一跳。
「抱歉,擅自進妳的廚房了。」看著衝進廚房的顏華,小林趕緊說。「我只
是想洗個手,順便跟妳借杯水喝。」
「喔,嗯。」顏華擔心地打量廚房和小林的動作,心不在焉的應著。她倒了
杯水給小林,希望能趕緊將他送出這地方。但小林拿著水杯卻不急著出去,他邊
打量顏華家裡的廚房,邊讚美它的整潔。
「妳家廚房好乾淨漂亮呢!沒想到妳不但工作能力強,連家務都處理的這麼
好,我開始羨慕妳先生了。」
「不、其實是我根本就很少下廚。」顏華心一凜、尷尬地笑著。「這裡沒什
麼好看的,到客廳去坐吧。」
「妳太謙虛了。」小林笑著,將顏華的反應視作禮貌上的應對。
顏華拉過小林,趕著將他推出廚房。小林還以為是顏華在害羞,笑著讓她拉
出門。在經過冰箱旁的小角落,他忽然發現那邊蓋著塊紅布。
「咦?」小林好奇地走過去掀開那塊布。
「不要!」顏華衝過去將他的手扯住,小林被顏華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停住
了手,但布已經順勢滑落。
顏華閉上了眼。完了!她想。她矇住眼睛,不敢看小林的反應。
「呵,原來是兩張椅子啊!看妳緊張成那樣,我還以為藏了什麼東西呢!」
「咦?」顏華訝異地放下了手,看向角落。
紅布一角被小林抓著,其餘已經落在地上,角落並排著兩張暗黑藏紅褐的椅
子,屍體,已不見蹤影。
「怎麼了嗎?」小林看著顏華遲疑的神色,關心地問。
「沒、沒什麼。我們走吧!」她搖著頭,不可置信又疑惑地說。
「不過就兩張椅子,妳是在擔心、害怕什麼?」
「嗯,不,沒什麼。那兩張椅子我不小心弄壞了,因為我先生很喜歡那兩張
椅子,所以我想在他回來前把它們弄好。」顏華慌亂地隨口編了個理由。
「用壞?哪邊壞了?」小林打量著那兩張看來完整的椅子。
顏華看著椅子。「呃,顏、顏色壞了,是的,顏色不對了!」
「顏色?」
「嗯,顏色。他們本來是黑的很漂亮的椅子,被我弄得髒兮兮了。」顏華說
,然後拉著小林出了廚房,離開前,還驚魂未定地回頭看著那兩張椅子。「你不
可以說出去喔!被他知道我就慘了。」
「喔。」小林摸不著邊際,一頭霧水的答應。
把小林安置好,顏華趕緊換了件衣服、抓了條長褲套上,頭髮梳整了幾下,
便趕著將小林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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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對翅膀,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飛。
因為大家都害怕飛不起來時,掉落的痛,所以選擇忘記。
只是,Dear,痛,也是成長的過程,要學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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