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明政立刻將帶回來的粉末和衣物送去鑑識，哲平則和啟振聊起御
臨大廈最近發生的事。
他們倆人是同期的，有著不差的交情。所以啟振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哲平
，想知道他的看法。
「你是說前幾天有不少寵物不見？」
「嗯，我這禮拜已經跑了三趟御臨大廈了。你不覺得那棟大廈事情也未免太
多了些？哲平，我覺得這些寵物不見，跟這案子可能有關，你認為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也許等阿政送去鑑識的結果出來會比較清楚也說不定。
說不定真的有個寵物小偷，也說不定是有人在搞鬼。」
「阿政怎麼說？」
「他覺得有可能是那老頭在搞鬼。」
「我頭一次去時，是那老頭說他家的狗不見，跑去隔壁大吵大鬧，然後還報
警想叫我把沈小姐抓起來。」
「喔？」哲平挑了挑眉。「他家的狗那時候關哪邊？」
「據說是陽台。」啟振回到座位，抽出一本檔案簿子。「有了，是陽台沒錯
。他指控住隔壁的沈小姐從陽台帶走他家的狗。」
「你覺得有可能嗎？」
「老實講，我自己都不敢過去了，我懷疑一個女人有辦法跨過去。」
「呵呵。」哲平取笑著。「你喔！被沈小姐迷上了？告訴你，現在有些女人
很可怕的，你要小心點。」
「去你的！說什麼胡話！」
兩人打鬧著，哲平的手機忽然響起。他看了看來電，是明政打來的。
「喂？阿政啊？有結果了嗎？」
「老大你別說笑了！哪那麼快啊！不過我強迫鑑識組的眼鏡崇先幫我稍微分
析一下那堆粉，眼鏡崇說，看起來很像是碳粉。」電話的另一頭，明政苦笑地說
。他可是威脅加利誘，才逼眼鏡崇先弄他帶去的東西。
「碳粉？」
「那小子是這麼說啦！不過還要再仔細分析才知道。」
「ＯＫ！那你先回來吧！有什麼消息，叫眼鏡崇馬上打來跟我說。」
掛掉電話，兩人對看了一眼。「阿政說那堆東西像是碳粉。」
「真是見鬼了。」啟振瞪著桌上檔案子夾。「你是說那老頭搞出一堆碳粉來
呼嚨我們？」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會過去好好招待一下那老頭。」哲平摩拳擦掌的樣子
，讓啟振不由得笑了出來。
當明政回到警局，三人又討論了一下各種可能性。正當三人不耐地等候尚未
出爐的報告、決定先下班回家之際，一通電話急促響起。
啟振接起電話，聽完後不禁呆立，哲平和明政望著啟振恐怖的神情面面相覷
。
「發生什麼事了？」哲平先開了口。
「御臨大廈又出事了！」啟振掛上電話、吐了口氣說。「重大事故。」
「什麼！」哲平和明政訝異地大喊。
兩人抓起外套，馬上向外衝去，啟振聯絡了救護車後，也馬上趕到警局外，
三人進了車，鳴笛狂飆御臨大廈。
御臨大廈裡，一群人哀嚎、倒地，就在幾分鐘前，他們像是經歷一場浩劫。
沒人相信如此電影情節般的事會活生生地在眼前發生。
就在不久前，電梯關上門沒幾秒，沈翠還跟章先生望著電梯門搖頭嘆息的時
候，一陣刺耳地恐懼叫喊突然自電梯中傳出。滿載住戶的大廈電梯忽然被急速往
上拋去，沒多久又向下直落，軌道劇烈移動，發出銳利的金屬摩擦聲，刮得一樓
的人們心驚膽跳。
原在樓下等待的眾人，只見眼前儀表板上的數字突然從一樓跳到二十四樓，
然後又急速下墜到二樓，接著又是向上直衝，尖叫聲此起彼落、儀表板的數字像
瘋狂一般不斷在二十四個樓層間閃閃爍爍，機器聲、人們哭喊害怕的喊叫聲，到
最後，承受不住如此迅速的變化，啪地一聲，儀表板冒出火花和一陣黑煙，熄滅
了燈光。裡頭一開始驚恐的尖叫聲，慢慢地虛弱，到後來被尖銳的機器聲蓋過，
沒多久便像斷線一樣，只剩機器移動的刺耳聲音，冰冷的刮過底下不知發生何事
、恐慌的人們。
沒搭上電梯的人對於眼前發生的景象和耳邊殘留的慘叫，都禁不住雙腿發軟
，沈翠也是。空氣中瀰漫的驚慌讓她不由得渾身發抖、冷汗直冒，她蒼白的手抓
著隔壁的章先生，章先生也是一臉呆滯。
如果剛才不是黃伯推開她搶著搭那部電梯，那麼現在發生的事，就會發生在她身
上，沈翠顫抖著。
章先生也顫抖著。如果不是厭惡黃伯的嘴臉，他不會負氣離開電梯，如果他沒離
開電梯，現在在裡頭尖叫的人，會是他，他感到渾身發冷。
如此的巨變讓眾人只覺毛骨悚然、來不及思考事情是如何發生，直到電梯發
出一道又長又令人渾身不舒服、急忙掩住耳朵的摩擦，以跌回一樓那撞地時的巨
大聲響，才喚醒不知所措的眾人。
在歷經短短幾秒的驚魂，此時，電梯門竟在眾人眼前慢慢地打開。
「啊！」
「天哪！」
裡頭的情景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看見裡頭的情景，有的人驚叫、有的人
跌坐在地上、有的人當場將晚餐吐了出來，有的人則奪門而出。
沈翠掩著嘴，壓抑胃部翻攪的胃液和噁心感。天哪！接下來有好幾天，她不
會想在看見任何肉類食物、也不會想再搭電梯了!
電梯裡像經過一場大屠殺，你已經分不出來那些「東西」是屬於哪個人所有
。車廂內塗滿鮮血混雜著白色腦漿、還有幾顆不太完整的眼珠子黏在上頭，幾片
肉塊和皮膚像碎布般，或吸附在壁上、或垂掛在天花板上。地板上，有破裂的骨
頭散落、交雜著已經變色的衣物，一隻乾扁的手正正地擱在中央，形成一幅詭異
景色，血濃厚的味道衝擊每個人的嗅覺。
「救、救護車……不、不對！報、報警！快報警！」
一片混亂中，終於有人想起該打電話。沒多久，哲平、明政和啟振已經帶著
幾名員警趕到現場，接獲通知的鑑識組人員也在幾分鐘後趕到。
在車上，啟振已經將剛才電話中的內容告訴兩人。御臨大廈的住戶報警說：電梯
發生異常，一輛滿載人的電梯出事，像瘋掉一樣跑上跑下，裡頭一票人被摔的不
成人型。「太詭異了。」啟振邊說，還覺得頭皮發麻，剛接到電話時，他著實不
敢相信自己聽見的東西，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淒厲哀嚎和慘叫，讓他下意識地認
為，這不是玩笑話。
「飛來橫禍就像是這樣吧？」哲平下了車，邊穿戴橡膠手套、邊走進大廈內
。「這棟大樓怎麼老是出事！前幾天是動物不見，今天早上是有人死掉、還變成
一堆粉，現在又是電梯出事！如果照小王說的，電梯裡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在電梯像雪克杯般經歷猛烈的搖晃後？我不覺得會剩多少東西？」明政將
手上的菸丟到地上，用腳揉了幾下。「應該還有些認得出來的吧？居然報案說一
堆斷肢殘骸、不成人型？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聽說是擠滿了人，不過，那些人大概也嚇壞了，說話開始語無倫次了吧？
我看裡頭有一堆肉盾，有些被壓住沒看見的，搞不好只會是輕重傷……」哲平邊
說邊踏進大廈，看見電梯裡的景象時，他張大了口，呆站著不敢置信。眼前是近
乎空盪的電梯。人呢？不是說擠滿了人？
「幹！幸好我晚餐還沒吃。」明政直瞪著電梯，趕緊掏出口罩戴上，並拿出
橡膠手套戴好。他這輩子從沒像現在一樣，視電梯為毒蛇猛獸。
啟振一看也差點反胃，他趕緊帶著其他員警將現場封鎖，一個新來的替代役
男還忍受不住衝鼻的血腥味，封鎖線還沒拉好就跑出去外面大吐特吐。
「沒用！」啟振說，邊指揮著控制現場，雖然外表看來還很鎮定，但其實他
也很想衝離現場，他頭一次看見這麼慘的事故。
當初在樓下聚集的住戶，有的癱軟倒地、有的被嚇到六神無主，救護車帶走
了幾個吐到虛脫的人，其他人則狼狽的被啟振帶進管理員室休息。大廈外，吵雜
聲沸沸揚揚、閃光燈不斷閃爍，幾個員警焦頭爛額地忙著阻攔聽見消息蜂湧而至
的記者們。
哲平和明政十分小心地不去動到現場任何殘留物，包括住戶的嘔吐物。電梯
裡堆疊的骨頭和衣物交纏，裡頭人們掙扎的痕跡、指甲痕和著鮮血怵目驚心。尤
其是正中央、落在骨頭堆上的那隻手，真有說不出的吊詭。
「那隻手……」明政看著殘破的骨頭堆上那只詭異又乾癟的手。「這不會就
跟早上那老頭說的一樣，一搖就會化成粉吧？」
「嗯，不無可能。叫鑑識組蒐集時小心一點，別又讓它化成灰了！」哲平小
心地探進電梯內查看。
電梯的天花板上破了一個大洞，看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外頭衝進電梯內，被破壞
的洞口處，尖銳的鐵片還掛著一條條刮下的肉片，鮮血不停的往下滴落，哲平的
臉上也被滴了幾滴。映入眼中的，還有副牙齒嵌在天花板上，黃污、蛀蝕的牙齒
像是開大口笑般，看得哲平寒毛直豎。
「幹！」哲平一邊咒罵，一邊退出電梯、掏出手帕擦掉臉上的血跡。「眼鏡
崇！你來看看這隻手！」
眼鏡崇連忙來到哲平身邊，看見那隻手，他也不禁愕然。「這是？」
「小心點，我怕太粗魯那隻手會變成一堆粉。」
「你是說，阿政今天帶來的那堆粉……是嗎？」
「嗯。今天那老頭說他只是搖晃他老婆，他老婆就變成一堆粉，當時，我是
不相信他說的，不過現在看到這場景，我反倒覺得他的話有參考價值了。」
「好吧，我就從那隻手試試看好了，不然這堆破爛的肉塊、骨頭，也分不出
來誰是誰。」眼鏡崇推了推臉上那副厚重的眼鏡，抓了抓頭髮，取出工具開始工
作。今晚，會是十分漫長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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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對翅膀，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飛。
因為大家都害怕飛不起來時，掉落的痛，所以選擇忘記。
只是，Dear，痛，也是成長的過程，要學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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