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哲平看見那袋滿是紅色液體的骯髒袋子，疑惑的問。
「好像是在二十四樓蒐集的東西。」啟振思量了半天突然想到。「啊！該不
會是那片葉子吧？」
「葉子？什麼葉子？」
「沈翠家那株奇怪的植物啊！聽見慘叫那時，我不是說要割一片葉子回去研
究那是什麼植物嗎？那時急著下樓，割了葉片、拎了袋口我就隨手塞進口袋裡了
！應該是那片葉子吧？可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啟振看見滿手濕黏的紅色液體
，動了動手指、聞了聞味道，一股腥臭衝上鼻樑，嗆得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肚
子裡一陣翻攪，胃液逆流而上，弄得他滿嘴酸味、十分不舒服。「呿！有夠噁心
的味道！」
「先拿回去叫眼鏡崇檢驗、檢驗吧！讓他看看那到底是什麼鬼植物，怪噁心
的。」哲平雖站得有些距離，也聞到那股腥味，他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在鼻前揮
動。「真去它的臭！」
兩人上了車，一路忍受車裡的惡臭、驅車回到警局，一回去立刻將那袋發出
惡臭的詭異東西、蒐集來的其他證據，包括相機都交給眼鏡崇。聽眼鏡崇邊碎唸
著臭氣沖天、邊拎著東西進去，又交代手下將相片拿去沖洗，兩人笑了笑，決定
先將身上衣服換掉、洗個澡去掉滿身腥臭、汗味後，才到局長室向局長報告。局
長在聽完詳細的搜查過程後，決定讓涉案太深的啟振跟著偵查隊行動，暫時替代
明政協助哲平。另外，局長也要求他們有任何線索或情報要立刻向他報告。這起
事件已經引起高層關切，事關年底選戰，不小心處理，恐怕大家會吃不完兜著走
，在兩人離開後，他抱著頭，感到無力和疲憊。
哲平和啟振聽取完局長指示、走出局長室時，正好先他們一步下樓的兩名員警所
拍下的詭異黑線照片，已送回警局並沖洗完成。兩人見照片已沖洗出，本來勞累
一天的疲倦神情瞬時一掃而空、精神大振，立刻搶過、將照片攤在桌上，指指點
點了起來，幾名警局同仁也好奇的圍了上來。
「好奇妙的東西。」眾人看著照片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看起來像黑色線條，咦？粗細好像不太一樣？」
「啊！真的耶！在現場看覺得都快差不多，照片裡就很清楚可以發現，有粗
有細……」
「這麼說來，那時在樓梯上有看到，這東西好像會有個主線狀體，然後從那
線體身上再長出新的、細的線狀物。」
「打擾了。」一名員警突然走進偵查組辦公室，打斷眾人的研究。「剛剛法
醫研究室派人送解剖報告來囉！」
「太好了！那群老頭的動作比想像中還快哩！」哲平不禁跳起來拍手，催促
著員警趕快把報告拿來。
「寫著什麼東西？」啟振問，眾人也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哲平將報告拿出來。
哲平將報告看過，除了頸部切口處，其他地方並沒有任何傷痕，死因當然也
肇因於頭被切掉。但對於關鍵的切口，法醫只輕描淡寫著：「頸部切口判斷為不
明液體所腐蝕，該液體具有強烈腐蝕性及不明生物鹼。」
「腐蝕？生物鹼？」哲平放下報告，心中充滿懷疑。「怎麼個腐蝕法？又不
是被潑了鹽酸、硫酸之類的。還有，什麼是生物鹼？是哪種生物鹼？什麼也沒說
明白！整篇報告一堆廢話，頭被砍了不死才有鬼！法醫那群老頭寫得這樣不明不
白的，我去哪查什麼鬼腐蝕性液體和勞啥子生物鹼？」
「看來那群老頭子越來越懶了。」啟振將哲平手中的報告接過，細看了一遍
。「不過，我們可以知道，那鬼東西會分泌含腐蝕性的液體，而且腐蝕性極高，
所以明政的頭才可以如此快速且不被你察覺的被切除，或者該說，被腐蝕。另一
點，法醫提到生物鹼，也許我們可以巴結一下，請他再詳細檢驗，看是哪一類的
生物鹼？可能存在哪種生物身上？或是會有什麼影響？也許可以有點頭緒……」
幾個人熱切地討論著法醫的爛報告，討論到最後變成哲平和啟振在述說他們
當天搜索的狀況，而那份被他們嫌棄的法醫報告則送入局長室讓局長觀看。大家
談論的正興起，眼鏡崇突然從鑑識組辦公室衝了出來
「你們這鬼東西打哪來的？」他撥開人群、衝到哲平和啟振前方，將一組已經整
理出的玻片放到兩人面前、劈頭就問。
「這是什麼？」兩人看著那組玻片，裡頭有透明、微綠的薄膜，他想不起來
曾看過這樣東西。
「就你們剛剛拎回來的那袋紅水滿天飛的怪東西啊！我把裡頭的東西清出來
，切了部分放到顯微鏡裡查看。」
「原來是那個啊！拜託！你弄成這樣誰認得出來！」哲平沒好氣的說。
「這東西怎麼了嗎？」啟振問，眼鏡崇的態度超乎尋常，像是發現什麼新大
陸一樣。
「這東西大有問題！」眼鏡崇激動的說。
「喔？有什麼發現？」哲平的好奇心被眼鏡崇的話挑起。
「先告訴我，這東西打哪來的？」眼鏡崇撐住桌面、指著玻片，恨不得把眼
前兩個不管他問話、回答慢吞吞的傢伙給拎起。
「二十四樓沈翠家種的。」啟振說。
「不是動物、也不是什麼殘留物？」眼鏡崇一再確認，態度讓一干人等摸不
著頭緒。
「嗯，是株奇怪的植物，養在盆栽裡，我覺得好奇，就把牠割回來想查看看
是什麼植物。怎麼了嗎？」啟振回答。
眼鏡崇吁了口氣。「呼！那我就沒看錯了。」
「喔？什麼意思？」
「收到那袋東西和其他物證後，我對那袋又臭又怪異的紅色液體特別感興趣
，所以我先對它下手檢驗。」一名員警將椅子讓出，讓眼鏡崇可以坐下來慢慢說
，而眼鏡崇也滿臉興奮紅通、絲毫不客氣的坐下。「我把袋外和袋裡殘留的紅色
液體收集起來分裝在試管裡後，從那堆液體中發現有個像透明薄袋的東西。」
「你要不要直接講重點？」哲平催促著。
眼鏡崇白了他一眼。「你別吵、也別給我打岔，乖乖聽我說完，不然包你後
悔！」
哲平兩手一攤，看來眼鏡崇這小子逮到機會，不讓他說個痛快他是不會干休
。以往哲平才懶得聽他說這些檢驗過程，這次眼鏡崇的發現看來對案情十分重要
、而且讓他興奮異常，姑且聽他說，要是沒啥重點，以後他一定會好好的『照顧
』眼鏡崇。
「那個透明薄袋狀的東西攤平後有點像我們鑑識或採證時常用的手套，只不
過是縮小版。我試著拉扯，發現牠有很好的伸縮性、富有彈力，將牠拉長套在人
手上都沒問題，套完還可以恢復原狀！」
「靠！伸縮性這麼好？你真拿牠套手還沒破？這東西拿來當保險套應該很讚
！」
「滿腦子黃色思想！」一名員警開玩笑的說法，引來眼鏡崇的拳頭招呼。「
不過話說回來，這倒是個好建議，我看保險套公司如果知道有這種好東西，大概
會搶著拿去研究吧！」眼鏡崇的認真思考惹來一頓取笑，笑完，眾人催著他趕緊
往下說。「牠的彈性讓我吃了一驚，於是我切了幾片放到顯微鏡底下想研究一下
牠的組成、構造，這一看，讓我嚇更大！」
「喔？」哲平拿起那片玻片放在日光燈下看，但看不出什麼所以然。「我看不出
來，還是你來告訴我你看到啥好了。」
「最好這樣看你看的出啥玩意！」眼鏡崇說。「那薄片上有氣孔、薄壁、幾
乎要融於表皮的掌狀脈，簡直跟片葉子沒兩樣！」
「牠的確是片葉子啊！」哲平笑著說，不覺得眼鏡崇為何如此訝異。
「你又沒告訴我。」眼鏡崇瞪了他一眼。
「你又沒問。」
「算了，不跟你計較，我剛說了一堆你沒發現不對勁嗎？」
「哪邊不對勁了？」
「植物的葉子會有那麼好的伸縮性和彈力嗎？」眼鏡崇沒好氣的說。
「對齁！」哲平驚覺，這片葉子果然有問題！「牠裡頭有含什麼怪東西嗎？
比方說，生物鹼或腐蝕性的液體之類？」
「生物鹼、腐蝕性液體？你哪聽來的？」
「剛剛法醫在明政的解剖報告上寫的。」
「喔？法醫這麼說嗎？」
「法醫說，明政的頸部切口判斷是被不明液體所腐蝕，而且那液體還具有強
烈腐蝕性及不明生物鹼。」
「具腐蝕性的液體？好像沒有，如果有，我這雙手應該被腐蝕光了。」眼鏡
崇看看自己的手，很好，沒有半點損傷。「至於生物鹼，可能要檢驗後才能知道
。」
「對了，眼鏡崇！什麼是生物鹼？」
「你不知道什麼是生物鹼？」眼鏡崇不可思議地看著許哲平，環視四周，他發現
更多雙打著問號的眼睛，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唉！簡單來說，生物鹼大部分是
從植物或是少數動物身上所發現的鹼性有機化合物……看來你們有聽沒有懂，打
個比方來說吧！香菸知道吧？香菸裡含有尼古丁，尼古丁就是生物鹼的一種！其
他像毒品常見的嗎啡、古柯鹼等，甚至你喝的咖啡裡頭含的咖啡因都是屬於生物
鹼。」
眾人露出恍然大悟和崇拜的神情，讓眼鏡崇一時間感到不好意思。
「可以檢驗那片葉子是否有含生物鹼嗎？」
「可以檢驗看看，不過，植物多半都含有生物鹼……」
「如果我們可以查出葉子裡的生物鹼和明政脖子切口的不明生物鹼有關……」
「啟振，你不會想說，那株植物有可能是攻擊我們的元兇吧？」哲平有些遲疑地
看著啟振。
「我只是懷疑有這可能。」
「哈哈！怎麼可能！」哲平還沒說話，旁邊一群員警已經哈哈大笑。「拜託！又
不是科幻小說！植物怎麼可能移動迅速、還長眼睛、會攻擊人？」
「我可沒說牠長眼睛。」哲平馬上撇清。
「可是你被他追著跑不是？」
「好啦！都別吵了！」啟振趕緊阻止他們鬥嘴。「我只是說可以列入考慮。畢竟
，這算是我們蒐集來的東西中最奇特、也最無法理解的。」他遲疑了一下又繼續
說。「我相信這世上還有許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如果就這樣否定牠的可能性…
…萬一牠真的是元兇呢？」
「我覺得可能性不太大，畢竟這超乎常理。」眼鏡崇說。「不過，啟振說的也有
道理，我可以檢驗看看牠的內含物是否和明政屍體取樣下來的有關，也可以各方
探聽一下、聽聽專家的意見，看是否真有這樣的植物。」他拿著玻片，若有所思
的想了想。「我再換些方式多作幾次檢驗，也順便研究那些紅色液體的成分是什
麼……對了，有那植物的照片嗎？」
「啊！」
「沒拍？」
「應該有張遠照。」啟振懊惱地搔著頭。「當初忘記先拍幾張了，那時只顧著割
葉子，後來聽見慘叫聲又趕著離開，就沒拍到。」
「算了，到時照片出來我看能不能叫裡頭的放大出來，你們再拿去問專家吧！剛
好我有個朋友在Ｃ大學當教授，那傢伙在植物方面比我強許多，我會先知會，這
樣你們過去時會比較方便。」
「嗯，麻煩你了。」
說完，眼鏡崇折回辦公室要分析那紅色液體，哲平和啟振則趴在桌上稍事休息，
順便等他們拿回的照片沖洗出來。
約莫一小時，眼鏡崇又衝了出來，臉上帶著難以言語的神情，那似乎是，驚駭。
他衝到哲平和啟振旁，用力將趴在桌上睡的兩人搖醒。「我記得你們說過，這葉
片是從二十四樓的盆栽上割下來的吧？」
「是啊！怎麼了嗎？」啟振睡眼惺忪地抬頭。
「你們沒有受傷、也沒有人將血液沾在上頭吧？」
「沒有啊！你發什麼神經？吃錯藥啦？這麼激動？」
「激動！我當然激動！這裡頭有血液反應！」他大喊。
「你說什麼！」啟振和哲平聽了眼睛崇的話，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你沒
昏頭吧？我知道最近天氣熱、你的工作量因為這件案子加重不少……」
「我沒昏頭。」眼鏡崇瞪著兩人，將分析結果拿給兩人。「我查看時發現那
液體裡頭居然有血液反應！當然從萃取物中也初步發現不少不明生物鹼、微生物
、細菌之類的，不過這些都要等法醫辦公室將他們取樣的樣本送來才能做比對，
我已經請他們盡快拿來了，至於ＤＮＡ序列鑑定可能要花點時間……」
「等等，眼鏡崇，你先別一直說，我剛才好像聽你說，那堆紅色液體裡有血
液存在？」啟振再次向激動萬分的眼鏡崇確認。
「是的。」
「你那些儀器沒壞掉吧？」
「沒，我確信我的儀器絕對是正常的，這可是我反覆試驗所產生的結果，不
論是哪種試驗都告訴我，這東西肯定是血液！」他將報告遞給啟振和哲平。「我
另外作了試驗，根據分析結果，這裡頭的血液，有七、八成是屬於人類的，所以
我才問你們是否有受傷、有沒有沾到其他人的血液？」
「我們都沒有受傷。」啟振看著眼鏡崇。「不可能是葉子本身就有的嗎？我
記得那葉子是紅色，那說不定是牠本身水分中就含有血紅素之類……」
「人的血液和動物的血液不太一樣、更別提植物了，所以我才會作了許多試
驗，就是怕結果有誤。」
哲平半信半疑的看著眼鏡崇、又看看報告，不覺得眼鏡崇是在開玩笑。「這
麼吧！就當裡頭有混到人血，暫且不管是牠本身有的、還是我們曾不小心沾了誰
的血卻沒發現，總之，等法醫那兒的樣本送來，麻煩你立刻作比對，看兩者之間
是否真有關聯。現在也晚了，明天一早，我和哲平就拿照片和你的這份報告去找
你說的那個大學教授，你看如何？」
眼鏡崇看了看錶，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好吧。照片也還沒處理，暫時只能
這樣了，照片處理好後，我先傳一份圖片和檢驗報告給我那朋友，讓那傢伙先找
找是否有這鬼玩意的詳細資料。」
半小時後，照片洗好，他們將所有拍到植物的照片一律交鑑識組的電腦人員
處理，並將處理後的放大照片給列印出來。這中間，啟振和哲平在繪圖人員的協
助下，也憑藉印象，將那株植物描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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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對翅膀，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飛。
因為大家都害怕飛不起來時，掉落的痛，所以選擇忘記。
只是，Dear，痛，也是成長的過程，要學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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