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樓，哲平奮力開槍，卻沒法打中快速移動的生物、無法阻止明政被拖
走。明政死命掙扎，在要進黃家門前，他左手用力抓住門邊阻止自己前進之勢，
右手則將槍對準腳上的奇怪生物開了兩槍。
怪異生物被擊中後，鬆開明政，哲平連忙衝上去拉住明政衣領將他拉起，立
刻往樓梯口奔去。明政踉蹌地被哲平連拖帶拉的直衝，他驚魂未定、回頭瞧了一
眼，正好看見那繩般飛快移動的生物又追了上來，他朝牠開了一槍，不僅沒擊中
反而還惹怒牠似地，只見眼前一晃、黑影一閃，脖子已經被纏住！他還來不及叫
喊，就見到哲平帶著「他」仍賣力往樓梯口奔跑，然後消失在轉角處。
「回來啊……我還在這……」他想說，可是張開口卻什麼也說不出。
哲平帶著「明政」一路往下連跳帶跑的直衝，衝到十樓左右，他停下來喘口
氣，正好遇上聽到槍聲、擔心他和明政而跑上來的兩名員警。
兩名員警看見他才剛鬆了口氣要開口詢問狀況時，看見他身後的「明政」，
頓時嚇得目瞪口呆，手指著哲平身後，一句話也說不出。
哲平見兩人神色有異，疑惑地轉身，赫然發現身後被他一路帶下來的「明政
」，只剩下身體、頭已然消失無蹤！而且，沿著他奔逃下來的樓梯、牆壁上，噴
濺出令人怵目驚心的血痕。
他驚得立刻甩開手，明政的身軀也順勢跌落，脖子一圈切口已開始泛黑。
「那是明政嗎？」員警驚惶詢問，哲平悲痛無言的神情已經告訴他們答案。
此時，樓上傳來移動的沙沙聲響，哲平臉色一變，催促兩名員警趕快下樓，
然後轉身拎起明政屍體，他不能讓明政留在這邊！然後三人不顧後頭聲響越來越
逼近、也不敢多看，只想著要趕緊離開。
幸好明政並不胖，但少了頭的身軀還是不輕，哲平氣喘如牛地跟在兩名員警
身後，任憑流下的汗水溼透衣服、滲進眼睛、鼻子，他嚐到滿嘴鹹苦味道，卻沒
時間去擦拭。
待奔到五樓，一名員警已經跑到腳失去知覺，忽地，他一腳踩空階梯，滾落
了幾階、跌落在轉角，讓牆壁止住他落下勢子，而跟在後頭的哲平煞不住腳只好
奮力一躍，正好越過跌倒員警，又向下衝了幾步才穩住身子，總算沒和他撞成一
團。只是，因為扛著明政、又差點被絆倒，著地時，哲平腳踝一拐，這一扭，差
點讓明政的身子飛出，也痛到他眼淚差點狂飆、髒話到了嘴邊硬是吞下。
哲平彎著身、喘著氣，連作了幾次深呼吸，好不容易舒緩了些，他馬上決定
將明政屍體丟給再下一樓層的另一名員警，要他先帶著明政的屍體離開，回頭便
要上樓拉跌倒的同伴，卻在此時聽見身後一聲驚呼，剛才跌倒的員警已經被黑影
纏上，整個身子被往上拉拋，他的手在空中胡亂揮動，眼裡滿是死亡的恐懼。哲
平想開槍，但手槍裡已經沒了子彈，他恨恨地往上用力拋去，卻連邊都沒撈著，
眼見同伴的身影越來越小，喊聲越來越遠，他只有握緊拳頭用力往牆上捶下、忍
著腳踝一陣陣痛楚，向樓下一拐一拐地逃離。
當哲平到了二樓，眼看即將抵達一樓，樓上突然向下雨般落下一堆物體，軟
爛的觸感打在他身上，讓他十分不舒服。當他定神仔細一看，他忍不住作嘔。落
在他手臂上的是一截已然斷裂的腸子，而掛在他肩上的，不但碎成爛泥、腥味衝
鼻，還根本分不出是哪個器官！地上到處是碎裂的肉塊、內臟，哲平顫抖著不知
該做何想法。天哪！他們究竟招惹了什麼？還不及哀悼犧牲喪命的同伴，他聽到
那奪命般的移動聲響又在樓梯間響起，他再也受不了這如地獄一樣的樓梯間，不
管腳上刺痛連連傳來，他衝到一樓、飛撲落地，沒搭理眾人迎來的關懷，殺豬似
地大吼。
「關門！趕快把門關上！快關上！」
門重重關上，啟振立刻落了鎖。鎖才剛落下，一聲悶響轟得眾人心頭一顫，
安全門上被撞出一個凸痕，讓關門的啟振和門邊幾個人立時嚇得連連倒退數十步
。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那是什麼東西？」啟振滿臉懼色，驚恐寫在臉上。哲
平之前，他已經看到明政的無頭屍體，感傷未定，哲平又以如此可怖身形跌出樓
梯間，甚至最後，那關上門時猛力撞上的不知名物體。接連而來的，不僅只是莫
名的害怕、未知的恐懼，還有更甚的茫然。
「我也不知道，有點像是蛇，身子細細長長的，力道似乎很大……」幾個員
警協助哲平起身、搬來張椅子，讓他坐在椅上休息。
那一下重擊後，門的另一面不再有任何動靜，眾人也鬆了口氣、開始議論紛紛。
啟振聽見哲平提到那東西像蛇，他想起不久前那名狼狽不堪的女記者也是這
樣說。「蛇嗎？早你們之前下來的女記者也是喃喃說著：上頭有蛇。」
「喔？她這麼說嗎？」哲平挑了挑眉。
「是的，現在已經先送去醫院了，看來曾遭受重大衝擊，神志有些不清，一
直重複說著攝影師、有蛇之類的。」
「這樣啊……對了！管理員室裡的住戶們還好吧？」哲平問。
「不久前在騷動，大家可能疲倦了，吵著想回去。」
「啊！」哲平突然一聲叫喊。「趕緊連絡上頭的住戶們，把門窗關緊，不要
出門也別下樓！」
「咦？」
「那東西會在樓梯間遊走。」哲平蒼白著臉說。「剛剛我們上樓時曾順手將
安全門都先關好，所以短時間內那東西應該無法傷害到其他樓層的住戶，可是，
因為樓梯間已經被牠佔據，如果有人這時候利用樓梯上下樓，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
啟振一聽，立刻回到管理員室通知住戶，並要老李趕緊連絡各層住戶不要隨
意外出、在外頭的住戶暫時不得返家，不能返家的住戶們如無地方可去，警方會
代為尋找旅館安置。所有住戶離去前都得跟警方報備所在地方，警方會連絡局裡
請他們加派人手，上樓逐層清查以確保其他住戶安全。
管理員室的人本來無法諒解員警為何不讓他們返家，在聽到簡略說明後，個
個面色如土，有些人趕緊向管理員借電話請親人或朋友先收留：有些人則找員警
登記，希望他們代為安排。
沈翠聯絡上麗華，簡單說明了情況，希望她能讓自己借宿幾天。麗華在電視
上已得知御臨大廈出事，但沈翠的手機、電話一直沒人接，她十分緊張，此刻聽
到沈翠無事，總算鬆了口氣，並答應趕來接她。
「王警官。」沈翠趁眾人忙著聯絡之際，偷偷來到啟振身邊低聲詢問。「樓
上情況很糟、真的完全不能上樓嗎？我剛剛好像聽到大廳有騷動，是不是有什麼
事發生了？」
「嗯。」啟振沉重的應了聲。「樓梯完全不能用，上面現在很危險，尤其是
二十四樓。」
「什麼？那我家怎辦？」沈翠一聽二十四樓情況最糟，很是擔心。
「沈小姐，妳有朋友可以留妳嗎？」
「有，她等下會來接我。」
「那就好。」
「警官，你還沒回答我，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我不能說，但我們會盡快解決這件事的，請放心。」說完，啟振叫來一
個年輕警察，要他記下在場人的去處，然後走出管理員室，不敢再繼續待著，深
怕被詢問。他走到大廳，哲平稍事休息後，臉上已有些許血色、不再蒼白如紙。
「你看起來好多了，剛剛的神色實在恐怖。」
「還好，還死不了，不過，那東西很難打，我開了好幾槍都被牠閃過，但我
相信明政開的兩槍應該有對牠造成傷害。」
「明政他是怎麼……」
「我也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哲平嘆了口氣。「當時，我在查看電梯
，纜繩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明政在身邊戒備。突然我聽見他開槍，回過頭，只見
他腳被捲住，快速的往黃家拖行。我開了幾槍，但可能我怕傷到明政吧？所以並
沒有射中那東西，倒是明政將自己勾在門邊，朝牠近距離開了兩槍，牠才鬆手。
後來我拉起明政頭也不回的往樓梯奔去，一直到遇上那兩位上來的同伴，我才發
現明政的頭已經不見……」
「天哪……」
「眼鏡崇將電梯裡的東西處理好了嗎？」
「差不多了，他已經先將那隻斷手和一些屍塊、線索帶回局裡研究。」
「那就好。」
「另外，我覺得明政脖子那道切口有些詭異。」啟振低聲在哲平耳邊說。
「詭異？什麼地方詭異了？」哲平心底其實也覺得奇怪，當時他拉著明政逃
跑途中，並沒有感到任何阻力，怎麼下了樓明政的頭就不見，成了一具無頭屍？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過就我看來，很像是溶解掉的痕跡。當然，這只
是我的猜測。哲平，你看是不是請法醫協助會比較好？」
「嗯，叫眼鏡崇把那隻斷手的資料準備好，是說，那隻手的情況就算法醫來
了也沒辦法解剖，你剛說明政的屍體上那道切口有怪異，我跟局長商量看看，看
能不能請法醫針對那道切口及明政的屍體作一些研究。」
說完，哲平立刻連絡局長，說明御臨大廈目前狀況，還有兩名員警殉職的消
息。御臨大廈嚴重的狀況讓局裡十分震驚，下令哲平暫時封鎖一切消息，住戶部
分也要控管，至於媒體方面，他會去函各媒體要求情況未明之前，請媒體不要貿
然進入報導，以免造成恐慌。
「明政的屍體呢？」聯絡完畢，哲平疲累的問起。
「已經交給醫院先做保存。」
「對了，你說那個女記者已經送去醫院？是同一間嗎？」
「是的，要去看看嗎？」
哲平呻吟了下，點了點頭說。「也好。」
兩人將現場所有注意事項交代完畢，並強烈要求不得上樓、也不許任何人隨
意進出御臨大廈後，避開守候的媒體，驅車前往醫院。
在沈翠聯絡完麗華一個小時後，麗華和她丈夫開車來到御臨大廈，周圍水洩
不通的媒體著實讓兩人驚訝。麗華下了車，努力排開人群，找到一位員警向他說
明來意。員警要麗華稍後，然後進入御臨大廈通知沈翠，臨去前，沈翠留下麗華
和自己的聯絡方式，在員警交代所有注意事項後，由員警陪同走出御臨大廈。
沈翠一走出來，媒體立刻向見了糖的螞蟻撲來，搶著遞上麥克風，也不管沈
翠究竟有沒有在聽，嚷嚷著各式問題。
「妳是大廈住戶嗎？」
「受害者裡有妳的家人嗎？」
「可以請妳說一下裡面發生的事情和妳的感受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讓沈翠疲憊不堪。她不發一語在員警和麗華的陪同下，快
速逃離媒體群，坐上車子、趕忙離去。
「真是有夠可怕的。」在車上，麗華心有餘悸地說。
「事件？」她的丈夫慶賢開著車在市區穿梭，對老婆說的話很是好奇。
「不，那堆記者。有夠恐怖的，我差點以為我會被生吞活剝。」
「記者不都是這樣？」他笑笑地說。「沈翠，妳還好吧？」
麗華和沈翠同事三年，他和麗華才結婚一年，在他和麗華結婚之前，便已認
識沈翠，說起來，沈翠在他們交往時還幫了他不少忙。
「老實講，一點都不好，我快累癱了。」
「等會去我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麗華安慰她說。
「給你們夫妻添麻煩了。」
「不會啦！阿賢你說對不對？」
「是啊！妳就別在意了。好好休息，大廈那邊，有警方會好好處理的。」
「希望事情可以早點落幕。」沈翠靠著車椅，嘆了口氣說。
麗華夫妻帶著沈翠到賣場買了些衣物和必需品，然後載著她回到麗華家中，
沈翠忍不住開啟電視想知道媒體究竟怎樣報導大廈內發生的事，麗華和慶賢夫妻
也跟著她看。
「轉到Ｅ新聞，那台之前有記者跑進去，聽說已經有位攝影師死掉了。」麗
華說，出門前，她才剛跟先生看到這條新聞快報。
「什麼？」沈翠驚訝地說，馬上轉台。
「大廈電梯驚魂，疑似大蛇做怪，死亡人數激增到二十五人！」Ｅ新聞斗大
的字體佔了快一半的新聞畫面。
「二十五？」沈翠在心中默數了一下電梯內的成員。「怎麼多了三個？就算
加上攝影師也才二十三啊？媒體報錯了嗎？」
沈翠正覺疑惑，此時，新聞剛好播到御臨大廈的電梯事件。
「現在我們來關心一下稍早之前發生的電梯慘案後續情況，根據我們的了解
，大廈目前已經全面封鎖，住戶不得任意進出，警方並呼籲還在大廈內的住戶盡
量待在家中不要出門，媒體同仁也不要嘗試進入。目前已知除了電梯內有二十二
名乘員全數罹難外，包括本台攝影師，還有兩名警方人員已經殉職……」
主播滔滔不絕的說著，畫面上除了熟悉的御臨大廈門口，還有記者被運上救
護車的畫面，另外也刊出攝影師和兩名員警的照片，其中一人赫然是沈翠日前見
過的林姓警官！
「啊！」沈翠不禁大喊。「那個警官死了？」
「妳認識？」麗華訝異的看著沈翠。
「我請假那天，就隔壁黃嬸死掉那天他有來。」
沈翠簡略說明了黃嬸死掉和這次的電梯事件，三人針對各台的電視報導又交
換了些意見，然後麗華見沈翠滿臉倦容，便催促著要她洗個澡、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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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一對翅膀，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飛。
因為大家都害怕飛不起來時，掉落的痛，所以選擇忘記。
只是，Dear，痛，也是成長的過程，要學著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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