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時間我照例跟劉明恆一起度過，本來想跟他提這件事的，
可他比我還早一步丟出震撼彈。
「下週一我去瑞星。」
英商瑞星是公司的最大對手，劉明恆在公司裡已經這麼多年，為何現在突然要投效敵營？
我不解，他只是笑。
「那裡已經留了妳的位子。」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想去？」我瞪著他︰「瑞星是我們的敵人耶！」
「在我的世界裡，沒有敵人。」
他對服務生招招手，示意可以上飲料了，仍然是現搾葡萄柚汁，
在等待的片刻裡，劉明恆補充說明。
「誰給的薪水多，我就去哪裡工作，妳這種忠誠很可愛，卻完全不實際。」
我覺得劉明恆真太現實了，
公司待他如此好，高的職位，派了司機跟車，
上次董事長還特別出借自己的別墅，替他辦了生日派對，
結果他說走就走？只為了多那麼一點錢？
「你遞辭呈了嗎？要怎麼跟上面的人說？」
「不用。」劉明恆語氣平淡，像在講一件別人的閒事︰「我不是一般員工。」
他是首席分析師。
每年簽訂新合約，年度都未過完就預備跳槽，可見對方連高額違約金都打算墊付。
與其說我想著要如何才能變得像他一樣，
不如說我正認真思考著，我到底為了什麼要變得跟他一樣？
大概是太不以為然了，竟然直接質疑他。
「你的人生，是不是凡事都以錢當作唯一評量標準？」
「基本上是。」他突然盯住我，好一會兒，最後才慢條斯理的︰「也有例外。」
「那種例外，應該很少會發生吧？」
我控制不了自己去反唇相譏︰「或者我該問，它真的發生過嗎？」
劉明恆沒有回答這問題，他喝乾那杯葡萄柚汁，在帳單上簽了名字，
他吃飯從來不結帳，留下名片跟簽名，讓店家每個月一次地，去公司找百媛請款。
「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妳在我旁邊會比較好。」
想當然我是拒絕了，因為不知道有哪裡好的。
本來以為劉明恆的突然轉戰對方陣營，會引起公司一陣大亂，
但好奇怪，公司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劉明恆前腳離開辦公室，接替的人選已經在辦就任慶祝會了。
同時，我也正式開始接手vip室的管理。
這份工作其實是服務業，公司有十間vip室，每間都是進出上億起跳的大戶，
人真的是不能有錢，有了錢就會自以為與眾不同，
vip室的大戶們個個有不同的要求，有人指定房裡一定要擺多少台電話，少一台都翻臉，
有些則是指定要喝繡球香片，一斤三千塊起跳的茶，
另外有要準備煙、酒、咖啡甚至檳榔，餐點也很要求…，
總之，劉明恆還罩著我的時候，我都已經沒有犯錯空間，
現在劉明恆走了，我更是得隨時繃緊神經小心應戰了。
「王老您好。」
我恭敬走進去，再確認一次資料無誤︰
「我是營業部的許書綺，從現在開始負責貴賓室管理，
想請問一下王老，除了繡球香片跟中午榮榮園的套餐之外，您還有需要什麼嗎？」
王老是最頂尖的客戶，大約六十歲，穿得很隨興，短袖涼衫跟麻質的長褲，
據說他是超級大地主，最高紀錄單月進出超過二十億，
對帳單足足印了六個小時才印完，也因此他是我第一個最需要擺平的對象。
王老轉頭看看我，給了一個很和善的微笑︰「沒有了。小妹妹，妳加油啊。」
他的友善給了我很大信心，或許貴賓室管理也不是什麼太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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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瓶憂鬱的，可樂。
全文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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