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也不是真那麼萬事隨和的。
「在店裡別穿高跟鞋了。」
「為什麼?」
「走來走去的,危險。」
「我穿平底鞋不會走路,那才危險。」
這是實話,高跟鞋可以算是我長大之後,練得最為純熟的幾種技術之一,
況且這麼多年來,證券公司的拜訪客戶、雜誌的那些記者會、
跟在翁國強身邊參加的應酬…,
我永遠以高跟鞋應戰,不穿它,連安全感都沒有,像殺敵,手裡卻沒劍一樣。
「練習就會走了。」
我起初不理,想不到蕭崇維跟唐三藏念緊箍咒似的,見一次講一次,
他每次都和和氣氣,然而我聽出來了,只要不換上平底鞋,他大概就勢不罷休。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給整個店都打了招呼,
蕭崇維一來,哨兵立刻有通知,我好換鞋出來對付。
起初相安無事,但夜路走多總會遇鬼,再被蕭崇維抓到時,他臉色明顯難看。
「所以我在時妳是一個樣,我不在妳又是另一個樣?」
「我不想吵架。但我也不想整日都穿著平底鞋。」
應該要撒嬌才是,對男人沒有比這更好用的大絕招,可是對著蕭崇維根本做不到這個,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他沒生氣,但坐了一會之後就說有事要走,後來我終於弄懂了天秤座的邏輯,
他們是愉快可以無限期待住的人,同時也是一不愉快就能馬上閃人的人。
我嘆了口氣,心想曉詩在該有多好,她是我前輩,肯定能給一些實質建議。
唉,想想曉詩的蜜月之旅不知多開心,我始終沒開清單過去煩她。
忍了一天,我放下自尊去求和,帶著dvd,水哥給的麥卡倫,而且穿著平底鞋。
跟蕭崇維躺在床上看電影,他從頭到尾的摟著我,想必這代表原諒的意思。
「你到底為什麼不准我穿高跟鞋?」
「那樣太漂亮。」
「你也會吃醋?」
「嗯。」
早講嘛,早這樣講我還玩什麼諜對諜?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
我看著蕭崇維,其實很害怕,男人好像都不會老的樣子,
即使他曾經那麼憔悴,過了之後還是一樣帥得驚人,
每次他走進店裡來,所有女客人總會始終地盯住他︰「是我該擔心你才對。」
「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永遠只這麼講,
不會說什麼「世上我最愛妳」、「妳是我的唯一」或者類似於此的標準答案,
跟蕭崇維在一起就是這點累,很簡單的保證,對他來說反倒是最難拿出來的東西。
我也不是想結婚,
但他連這兩個字都不提,不免讓我懷疑,自己是否根本就不在他的未來裡?
會不會其實下一秒他就會離開?
這只是我心底深處的隱憂,表面上沒人看得出來,甚至蕭崇維。
不過,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都非常穩定,穩定得像我跟他已經結婚三十年一樣,
連年夜飯都在他家吃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有沒有搞清楚?那是你的親戚,不是我的。」
「但我看妳應酬他們,比我還上手啊。」
「有應酬天份,不代表我得去擺平世上所有人好嗎?」
「妳還有去誰家吃過年夜飯?」
我在講東,他跟我扯西?
「沒有,就你家我家。」
「所以囉!」他笑咪咪︰「其實也不是所有人。」
我講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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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瓶憂鬱的,可樂。
全文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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