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
失眠是相當痛苦的一件事。
當你歷經整夜未闔眼的煎熬，望著第一道晨曦射入窗戶，
頓時會有種見光死的感覺；你的身體異常疲憊，得不到休息，
然而精神卻在咖啡因的催化下尚且清醒，生理的矛盾折磨著
你，讓你苦不堪言。
於是你拖著自己去浴室沖了個澡，經過床旁邊時盡量不讓
自己去想念枕頭棉被，最後你將一切打點妥當，並且把延荒項
鍊也順道帶上，步出家門準備去上學。
走出家中後，清晨的空氣涼了你的肺葉，這稍微讓你好過
一點；騎著摩托車往學校前進，你開始覺得身體狀況已經漸漸
從疲勞中解脫。暫時解脫。
來到學校後，你戰戰兢兢的走進教室。
現在是早自習時間，通常卓老師都會來這裡展現他身為老
師的威嚴；可是你想起了昨天他對你所做的事，你想到平常看
似斯文的他竟能如此面目猙獰，你就忍不住一陣寒顫。
「早啊！」
又是一次毫無預警的，你被拍了一下肩膀；幸好你已經習
慣，不然每次都被阿強嚇到，遲早膽子也會嚇破。
「早……」你虛弱的向阿強打了招呼。
「欸，你昨天為什麼──」阿強立刻欲向你問起昨天的事
情，但他卻又迅速中斷了問句，「糟糕，老師來了！等一下再
講。」說罷，他立刻轉身回座。
但你卻僵立在原地，霎時被恐懼釘住了全身關節。
卓老師來了，你該如何面對他？他又會如何對待你？你不
曉得該怎麼辦，腦袋亂轟轟的，無法對自己的身體下任何指令。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點回座？」這時你的背後
響起冷冷的話語，那是卓老師的聲音。
頓時你才反應過來，「是！」你幾乎是飛也似的逃回了自
己的座位上。
他瞪了你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讓你毛骨悚然。
之後他便不再留意你，又像以往那般開始了導師的精神訓
話；但你注意到，今天卓老師對於肯定自身權威與身分的話語
又更多了。這會是昨天的緣故嗎？你不禁如此聯想著。
於是早自習就在卓老師的滔滔廢話中度過；他以老師的身
分要求學生把握時間認真讀書，你們乖乖坐好聽著，整個早自
習都沒念到書。
不過現在的你也沒心情唸書了，光是夢見老虎的事情就夠
折磨你了，更別提卓老師所帶給你的精神壓迫……
這時，卓老師終於要結束他的講習，你明顯感覺到班上氣
氛變了，開始微微躁動不安，那是即將迎接小小自由的序幕。
是故你也鬆下一口氣，卓老師似乎沒有特別刁難你；你心
裡甚至猜想，也許他早就被你給說服，不認為你有看見他什麼
異常舉動。
只是，你的臆測很快地就被推翻。
全班忽然靜默下來，因為卓老師忽然不說話了。
於是你原本壓低的頭頓時因疑惑而緩緩抬起，然後你赫然
發現，卓老師正一言不發的冷望著你。
「你昨天下午沒來跟老師我請假就翹課了，你藐視老師我
嗎？」他的雙眼黑沉，無框鏡片在日光燈的映照透著銳利的寒
芒，「到我辦公室來，解釋清楚。」
卓老師說罷，轉身離開了教室。
全班悄悄嘩然，他們都打量著你，耳語著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你硬著頭皮起身，盡量不去聽那些落井下石，跟隨老師腳步往
教室門外走去。
走廊上，卓老師的微駝背影緩步前行。
而你則是跟在他的身後，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你打量著他，
心情像亂風下的燭火般顫抖的閃爍不定。
然後忽地，卓老師開口了。
「你昨天下午為什麼翹課？」
「我……我身體不舒服。」
「為什麼沒先跟老師報備？」
「……」
你該說實話嗎？你不知道，所以你不說話。
「你真的是身體不舒服嗎？」
「嗯。」
「哪裡不舒服？」
「……」
你又沉默了，這個問題同樣讓你不知該如何回答。
但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卓老師忽然停下腳步，回身盯著你；
於是你也頓下腳步，並且在這個同時之間，你發現你們倆正停在
樓梯間。
這是校園的死角之一，你瞬間警戒了起來，不自覺的又退了
兩步。
「關於昨天的事情……」卓老師開了口；你心裡暗忖著，終於提了！
「其實這一切都是誤會。」他道。
「啊？」你愣住。
「老師不曉得是你窺視我……所以還以為是什麼壞人，所以才
有那麼脫軌的行徑……噢不，那並不算脫軌，而是正常的反應，如
果你突然被人窺視，你一定也會這樣子對吧？對，就是這樣。但其
實一切根本沒有什麼，純粹只是誤會罷了，老師是不會行為脫軌的，
畢竟我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老師啊！沒錯，我們都沒有錯，就是這
樣子，就這麼簡單。」
你傻眼，你沒想到這樣子自圓其說的話他都能講得出來。
他非但沒有為動粗的事情道歉，反而以「身為老師，所以不可
能做出那樣的事」作為理由，搪塞掉一切；你完完全全的傻住，心
中對他的厭惡與懷疑更是劇烈的攀升──
可是，你曉得你不能表現出來。
「總之昨天的事，千萬不可以說出去，知道了嗎？」卓老師緊
張的叮嚀著你。
「知道了，老師。」你怯怯的小聲答著，心裡混雜著憤怒、畏
懼；就在這一刻，你暗自發誓，你一定揭開他的底、你一定要讓他
付出代價以及真相！
隨後卓老師見到你似乎順了他的意，便稍稍放下心，遣你回教
室去。
而你當下立刻轉身就走，一邊計畫著之後該如何戳破他的謊言。
回到教室後，阿強見你面色不善，立刻趨上前來簡單安慰著你；
頓時你頗感動，有股衝動想要全都把這些憤怒與不甘與阿強分享。
但你不行。因為你不想把阿強也牽拖進來，牽拖到這件詭異的
事情裡。
「欸，阿你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啦？你這兩天都怪怪的。」
阿強問。
「沒有啦……真的沒什麼。」你隨口敷衍帶過話題；而阿強見
你無意要說，便也沒有再度追問。
此時上課鐘響，你們沒有再交談；課堂一節一節的過去，來到
了午休時間。
其實現在你的精神狀態已經搖搖欲墜，畢竟你熬過了以往每上
必睡的數學課；然而你想到下午還有無聊的嚇人的地理課，以及上
課像是在念經的歷史課，你就感到一陣糾結的痛苦。
「趴一下就好，趴一下就好。」你僵直地坐在座位上；班上靜
悄悄，同學們多半都已入眠，不然就是離開教室去外頭打混。
「我只要閉眼睛，可是別睡著就好。」你對自己說著，可是虎
夢的恐懼卻又不斷抗衡著你。
「只趴一下下，不會怎樣的……」最後，你還是抵擋不了睡意
強烈的侵襲，你把自己的臉埋到臂彎中，你有種跌入柔軟雲端的喜
悅。
──但就在你視界暗下的瞬間，老虎呲牙裂嘴的模樣猛然浮現。
於是你像是被電到般重新彈直身子！但你還來不及安撫害怕，
下一幅震撼的影像又朝你撲來。
你竟然看見你的座位旁邊，蹲坐著一頭正常大小的老虎，喉間
發出低吟！
「啊！」你尖叫一聲，踢倒了桌椅，連滾帶爬的朝後門衝了出去！
你是在做夢中夢嗎？那麼你現在還是在做夢嗎？可是空氣的溫度
卻是那麼的真實，這與昨天下午的夢境不同，也與以往的夢境全都不
同，你清楚的曉得，現在絕對不是夢境！
你瘋狂的跑了一陣，直到你一不小心絆到自己，摔倒在地。
你抱著頭縮在地上，不斷用嚎叫宣洩你的恐懼。
直到一雙手按上了你的肩膀，才讓你中止了發狂。
你畏縮地緩緩抬起頭，那雙手的主人，是滿臉擔憂的阿強。
「你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真的變得好奇怪！你在怕什麼？」
頓時之間，你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了；你覺得如果你再不將這事
情與他人分擔，你一定會精神崩潰！
「老虎、老虎……」你顫抖地道，決定向阿強傾吐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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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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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 163.29.177.90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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