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路燈一盞一盞亮起，替這入夜的城市織上華麗的緞綢。
元尚仁拎著公事包與沉沉的心事走路回家，現在他腦海裡盡是
下午的談話內容…真沒想到原以為只是個普通客戶的趙先生，
竟也會跟爺爺所說的『鬼刀』有所關連，是這個世界太小嗎？
抑或是冥冥之中命運的牽引呢？他也不曉得。
由於地點的不合宜、以及人未到齊，是故下午的談話
只約略講了大概。目前只曉得趙先生是隸屬於一個地下研
究組織，而研究的主題正是『鬼刀』。至於為什麼會邀請
到元凱軍一同加入，純粹是因為他擁有深厚的刀法底子，
對於刀有許多理解與認知，所以才邀他一同研究並且付予
豐厚的酬勞。
後來趙先生之所以會從組織中叛逃，是因為組織主張
以活體做實驗，這當然是違法且殘酷的。於是趙先生一方
面良心發現，另一方面也了解到這鬼刀的凶險，如果真讓
他們研究完成，那勢必造成更多生靈的塗炭，所以最後才
帶著重要資料叛出。
假如只是普通的外人，知曉了這個組織的惡行，一定會嚴
厲的譴責，並且理所當然的交由法律來制裁。但是，元尚
仁卻不完全這麼想…因為他的父親──元凱軍，也是那組
織的一員。雖然他與這個父親幾乎沒什麼情感交集，但總
是還有那麼一點惻隱之心；而也就是那麼一點惻隱之心，
讓他現在這麼矛盾。
「唉…我回來了。」元尚仁一邊有氣無力說著，一邊進了家門。
現在的他仍是單身，他這句話是對暫居在他家的爺爺說的。
「回來啦。剛剛孫哲庭有打電話大概跟我說明了，而那姓趙的也被
他帶回去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明天大夥兒會再過去一起把事情搞
清楚。」老爺爺在客廳中正襟危坐，手上握著一杯冒著細柔白煙的
熱茶。
「哦，好。那我…」
「尚仁。」
聽聞爺爺忽然嚴肅的一喚，原本正在鬆領帶的元尚仁也為之一頓。
他不解的望向爺爺，這時他發現爺爺臉上的表情不僅嚴肅，竟還
交織著遺憾與無奈。
「爺爺…怎麼了嗎？」元尚仁緩緩往客廳走去。但老爺爺並未立
刻答話，只是示意要元尚仁在他對邊坐下；直到元尚仁坐定後，
爺爺才慢慢的、幽幽的開了口…
「你可曉得…為什麼我沒讓你習刀？」
聰敏如元尚仁，聽到這問題便立刻想到爺爺想說什麼：
「是因為爸爸的緣故吧？」
這時老爺爺聽到元尚仁道出自己心中的答案，卻也不驚訝；
他只是長長的吁了口氣，然後點點頭。其實老爺爺一直都
曉得這個聰明的孫子是知道的，但在撫養他的過程當中，
老爺爺卻未曾一次正面向他提起他的父親。
「本來這趟來台北，只是打算探望你一下…但，卻沒想到會
捲入這樣的案件，還把你拖下水了，真是對不住…明天，我
們就要去見那個姓趙的，屆時事情便會逐漸明朗。而在這之
前，我想和你談談你的爸爸；我的兒子…」
「你爸爸打從出生那一刻起，我便有意將他鍛鍊成一代刀宗大師。
於是從小開始便是嚴苛的刀術磨練，以及力量至上的價值觀培養…
這的確是我錯了，孩子不該這樣教育的…總之，後來你的爸爸他
真成了使刀的高手，實力與我不相上下，甚至勝於我；但是對於
善惡的觀念卻異常薄弱，完全秉持著弱肉強食的執念。」
元尚仁靜靜聽著。到目前為止，爺爺所說的都與他聽聞的相同；
但他仍是保持安靜，專注的聆聽。於是寧靜的客廳中，只有老
爺爺滄桑的語調低響。
「…在我的記憶中，你爸爸除了我以外，只有輸過那麼一次。
那是一個刀術切磋的公開比賽，你爸爸的對手實力真的非常
堅強，不論是步伐、呼吸、節奏、技巧等都是上上之等。若
再給他個幾年，要成為第一絕非妄談。」
「然而，你爸爸卻完全無法接受自己落敗的事實。
於是就在隔天的夜晚，你爸爸摸黑出擊，趁那人
與妻子外出閒逛時將他們斬於刀下，然後從此開
始了他投身黑暗界的生涯…」
「而那天晚上，也碰巧是你媽媽生下你的日子…生下你後，
你媽媽就因身體不支而過世了。得到消息的我還來不及聯
絡你那尋仇的父親，便趕到了醫院；當我看見你滿身血污
的誕生在這個世界，我便立下了誓言…絕對要讓你過最平
凡的生活。」
老爺爺說到這兒，便停下話語…而元尚仁也沉默了。
原來真正的原因是這樣啊…元尚仁靜靜在心中思索著。
然而聽到這件事情的他，卻沒有太大的悲痛，畢竟他
還來不及記憶事物，他的父母就都已離去了；現在迴
繞在他心中的，也只是深深的遺憾罷了…
「明天這一去，勢必還會抖出更多你爸爸的惡行，
但還是希望你能理解，他並不是天生就這麼壞的，
他只是好勝心過於強烈罷了…唉，幸好你遺傳到
你媽媽的溫柔與細膩，這應該是你不幸的人生起
點中，最大之幸了…」老爺爺一邊說著一邊拿起
茶杯，啜了口早已涼掉的茶。
「好啦…你也累了吧。休息去吧，明個兒看來又是個忙碌天囉…」
老爺爺挑著眉，擠出深深的抬頭紋。不曉得是不是這個緣故，元
尚仁忽然覺得爺爺真的老了…
「嗯，爺爺你也早點休息吧。」元尚仁坐在椅子上，看著爺爺緩緩起身。
「晚安啦。」爺爺擺了擺手，便逕自拖著腳步往房間走去了。
「晚安…」
元尚仁仍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著桌上那杯冷掉的茶；
客廳中的寧靜包圍著他，彷彿是陪著他思考心事般。
直到良久後，他才輕輕嘆了口氣，起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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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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