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 bensonuong:不過癮啦 09/10 09:00
推 csebomber:沒記錯的話 喬丹沒上過大聯盟 他只在小聯盟 XD 09/10 10:28
我彷彿記得B.B. Ca11在上課會時震動得一蹋糊塗，麥可喬登居然上大聯盟打棒球，
泡沫紅茶店的辣妹不給虧，撞球場裡面的一個小房間裡連線星海爭霸，一中街那裡停滿
一排學生的腳踏車，來來往往全是穿著制服等著補習的高中生。那是一個很自以為是的
時代。
「小桐！出來玩啊！」我在小桐家的樓下大叫著。
唰！我看到小桐房間的窗戶打開，她探頭出來跟我揮揮手：「等我一下！」，她的長
髮在空中飛舞，遮住會笑的貓咪，讓人想摸摸她的頭。
我記得第一次看到小桐是在社團活動的時候，那時我正要去音樂教室拿我中午午休在
那裡放的Bon Jovi「Slippery When Wet」的專輯，然後我聽到了鋼琴聲，應該是莫札特
之類偉大的音樂家彈的什麼古典樂吧！咦？黑得發亮的鋼琴上映著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女
孩，啊！那是天使的影子。她的頭髮如同水流般地滑過她的肩膀，隨著修長的手指，跳動
的琴鍵，一絲絲地在背後飛舞著。像一隻舞動的蝴蝶，輕輕地在音符停了下來，突然又飛
舞了起來，飛到了一片草原，有一片藍天，擾動著氣流，不安分的空氣，然後在一朵紅色
的花旁邊盤旋，輕輕點著，然後停了下來，讓我心跳不已。
「教我彈鋼琴吧！拜託！」
她嚇了一跳，我看到她眼神充滿驚嚇，還蠻好笑的。
「我是網球社的，我可以教妳打網球，拜託妳敎我彈鋼琴，因為妳彈的真好，像莫札
特一樣。」
「莫札特？」
「是啊！就是耳朵聾掉的那個音樂家呀！」
「那是貝多芬吧！」她笑了出來，眼睛也瞇了起來，像一隻貓一樣，讓人想抱抱她。
「喔！謝謝老師指導。」我說。
「誰要當你的老師啊？」她說。
「妳呀！不管了，走吧！我們去打網球。」我拉著她的手往外跑，她的手冰冰的，讓
我更想緊緊地握住她。
當然，我沒有帶她去打網球，我去販賣機投了兩罐可樂，然後帶她去「挪威的森林」
，那是學校的教學植物園，周圍種了許多樹，從外面看來真得像個森林，其實只是自我感
覺良好罷了。園子裡有一個小涼亭，中午有時我會和朋友在那裡吃泡麵、躲教官。還有一
個水池，據學長說以前有鯉魚和烏龜，他們都會帶魚竿來練習釣魚，我想魚都被學長釣光
了，現在只剩一灘死去的綠水而已，和漂著幾張青鍵口香糖的包裝紙。其實還是有漂亮的
地方，有美麗的玫瑰花和鬱金香花圃，花圃旁很多情侶都會來散步。因為這裡掩蔽物很多
，所以這裡堪稱學校最棒的約會地點。我找了一個角落，和小桐一起坐了下來，我像個小
學生一樣，問了她很多音樂的問題，我那時才發現，我怎麼對音樂那麼有興趣啊？
她跟我說耳聾的是貝多芬，還有五線譜其實並不只有五條線而已，音符並不只有長的
像豆芽菜，還有長得像蝸牛的，還有很多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有時她會咬著下唇閉著眼
睛想著我問的問題，有時睁大眼睛點著頭看著我深怕我聽不懂，有時手指在空中畫動著，
彷彿會變出音符飛舞。
小桐都會在放學後教我彈鋼琴，一星期一次，然後我會騎腳踏車陪她回去。假日的早
上我會帶她去打網球，然後打到中午，我還是會騎腳踏車陪她回去。她曾經問我說：「你
為什麼體力那麼好呢？有時我都覺得好睏，可是看你都精神奕奕，真有活力！」
「是嗎？因為我是男生啊，所以體力好才可以保護女生。」我大笑著。
只要有她在我的旁邊，不知道為什麼我就覺得很有活力，我就想帶著她到處跑，和她
分享所有特別的東西，替她擋下所有的不快，只要看著她開心，我也就覺得開心了。
我記得小桐她家前面有個院子，左邊有個養著鯉魚的小水池，上面漂著荷葉，右邊是
草皮，有一條石子路，鋪著小碎石，彎到門口，門口還有一棵大樹，長到二樓的高度，也
是小桐她房間的高度，她會從窗戶探出頭來跟我打招呼。門口右轉直走，可以看到一家家
庭理髮，右轉，有一塊空地，空地裡頭角落有一顆樹，這顆樹是我們附近這裡最高大的。
我依稀看到有好多樹在道路的兩旁，有許多遮蔭的地方可以捉迷藏，現在怎麼都不見了。
空地直走，再左轉，可以看到一家豆花店，星期天打完球我們會去吃豆花，我都點花生豆
花，她都點紅豆豆花。再往前直走，左手邊就是學校的大門口。
空地有小孩子在上面打躲避球，也有在玩風箏和飛盤。有時放學我們騎腳踏車經過時
，我們會看到夕照的光芒映在空地，我們會一起坐在大樹下，看著一片黃橙橙的草地，變
成橘色，然後變成藍色，紫色。有時候我們就這樣肩並著肩坐著，什麼話都不說，其實也
不用說什麼話。看著，聽著，感覺著，有個人陪，真好。我會看著她的側臉，眼睛在笑，
鼻子在笑，嘴唇在笑，我也在笑。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笑？」她笑著問我。
「因為看到妳很開心呀！」我們就這樣傻傻地笑著。當然，有時候我也會問她一些很
有深度的問題。
「如果妳可以出海捕魚，妳最想抓到什麼魚？」
「捕魚？不能在船上彈鋼琴嗎？」
「不行！妳不捕魚就會餓死。」
「那……應該是鮪魚吧！」她側著頭看著天空說。
「為什麼是鮪魚？」
「因為鮪魚三明治很好吃呀！」她大笑了起來，而且開始用她的手指一直往我的臉上
戳，我躲，但是躲不掉。
「我要捕鯊魚，妳有看過電影『大白鯊』嗎？我好喜歡電影裡的配樂，真是刺激呢！
」
「刺激？你有可能會死掉呢！」她張大眼睛，摀著嘴巴大叫了起來。
「死掉總比補一條鮪魚好吧！至少我做的事可以被拍成電影，而妳就只是在船上吃早
餐而已。」我停了下來，看著她：「妳的生活充滿鮪魚，早上出海捕魚，晚上收網回家，
吃飽喝足，煩惱幾件家庭瑣事，有一天，當妳吃著鮪魚三明治的時候，妳會覺得鮪魚很噁
心，妳想去補鯊魚，妳想看看鯊魚血盆大口的樣子，但是，妳已經沒有體力負荷遠洋的航
行。妳會不會嘆氣？」
「但是你會死掉。」她還是一臉很難過的表情。
我站了起來，站到她的面前，手舞足蹈大叫起來：「我才不會死掉！在鯊魚把我吃掉
之前，我就先用火箭筒轟掉牠了，我才不會像電影演的那麼笨！」
她白了我一眼，低聲地說：「你真是個沒腦子的小孩。」
「被我聽到了！妳這沒腦子的女孩，只會捕鮪魚。」我開始用手指跑去戳她的臉，她
叫了起來，躲到大樹的後面，當然，她怎麼躲我就怎麼追，我都會追到她，然後我會在她
後面推著她的背，一起騎著腳踏車回家。
我和小桐無話不談，無所不做。我們會談喜歡的明星，討厭哪個老師，也會說彼此的
夢想；我們也會一起聽對方喜歡的音樂，會玩對方的頭髮，她會抓我的頭髮，抓得像超級
賽亞人一樣，我會用手指捲著她的頭髮，捲得像波浪一樣，一波接著一波。有一次我把她
的頭髮捲到打死結了，然後花了一個小時才慢慢解開。那次，她罰我理五分頭。理完後，
她反而失望，因為沒有頭髮可以讓她抓成超級賽亞人的樣子了。
但是有時候我會覺得小桐像個陌生人一樣，有一種很不熟悉的感覺。
像是下課時，我會去她的教室找她，我想找她一起去福利社買東西，但是她總是說想
和她的朋友一起去買。中午我會去買學校有名的肉絲麵要跟她一起吃，但是她都說她媽媽
都會準備午餐，叫我以後不用這麼麻煩了。
小桐她很忙於練琴。我要約她出來看電影，約她出來吃挫冰，約她出來喝紅茶，她都
說她必須要練琴。一星期就只有一次放學後相處的時間，和星期天早上的練網球時間，慢
慢地我覺得不夠了。有時候我會覺得很沮喪，我以為她跟我在一起應該會比練琴還開心。
但是，也許小桐有她的理想吧！也許有一天她會邀請我去看她的演出，是一個國際級的音
樂會，那時我會在她彈完的時候，大叫：「Bravo！」。一想到這我就覺得小桐比我偉大
很多。
那天放學，一樣是彈鋼琴時間，我很興奮地跟她說：「小桐，跟妳說喔，我已經把『
給愛麗絲』這首曲子給背了起來，我彈給你聽。」她坐在我的旁邊眼睛瞇起來笑笑的，點
點頭，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加油！」。
我知道我彈的很慢，但是我每個音符都有彈到，我想像著每個音符就像小桐的髮絲，
隨著音符舞動。每個音符都感覺到小桐的體溫，在我的身旁，輕輕地觸碰我，滲入我的內
心，一陣又一陣的血流，鼓動著我的手指，鍵出纖細的音符，像小桐的臉龐一樣，我親吻
了小桐的臉龐，很輕，像微風輕拂。
小桐她嚇了一跳，她收起了笑容，突然間緊繃了起來，她的眼神不斷晃動，不斷地搓
揉著手指。我突然也感到驚嚇，連忙跟她說：「對不起！」，不知如何是好。然後小桐站
了起來，背對著我。然後對我說：「不可以，我有男朋友了。」音符消失了，全部都化為
空氣的塵埃，飄盪在沉靜的空氣中。
我呆呆地看著小桐的背影，我一直以為她喜歡跟我在一起。我一直以為或許我們可以
一起……「為什麼妳不跟我說你有男朋友？」我大叫了起來。
她背對著我，一個字都沒說。
「為什麼妳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要我喜歡妳？」，「為什麼我不能親妳？」
，「為什麼……」，我想知道為什麼，我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注視著她的雙眼，但是她
總是將頭別過去，她一句話都不說，用她的側臉面對我，她的側臉沒有笑，也沒有哭。她
的頭髮擋住了她的側臉，網住了她的情緒，完全沒有露出一絲的情感。她會在乎嗎？我完
全不知道。我的手指開始僵硬，發麻，慢慢地有一股寒氣襲進我的胸膛，讓我的心臟麻痺
。我感到呼吸困難，接著寒氣蔓延到四肢，我幾乎無法動彈了，也無法說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沒有陽光透進音樂教室了，天色暗了。我緩慢地將我的手從她
的肩膀移開，一點一點地移動我的肌肉，我放下她獨自離開，我想著她瘦小的背影，似乎
離我越來越遠，然後，模糊不清，是她離去了，還是我的眼眶濕潤了，我不清楚了。
我沒有再去找她了。據說她男朋友是某明星學校的資優班學生。有一天，我在我的抽
屜裡收到她的一張橘色的卡片，是一張夕陽的圖畫，有兩個小人兒坐在山坡上面，肩並著
肩一起看著夕陽，上面印上紅色的英文字：「Don’t forget me!」，我打開卡片，裡面
寫著工整的字跡，她說：「我真的很開心可以認識你，你是這麼有活力的一個男孩，和你
在一起似乎都會有好事發生，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跟你當一輩子的朋友，真的。」
我把她的卡片丟進垃圾桶，把她的一切丟了，我沒有再去那塊空地了，我退出網球社
改加入籃球社，我也忘了該如何彈鋼琴了。一直到畢業，大家很開心地拍著畢業照，我在
隔著兩個班級的距離，看到她們班，我看到了她。她拿著相機，笑的很開心。她沒有看到
我，但我仍然可以感覺到她坐在我身旁的體溫，像跳動的音符，像飛舞的蝴蝶。我不自覺
地一直看著她，看著她的臉，她的髮，她著手，她的身軀，她的舉止，深怕她會消失一般
。想靠近她的衝動，我多麼想再一次好好地看著她。我就是要看著她站在我的面前，就在
我可以觸碰到她的距離。
「欸！」我來到她的身邊，輕拍一下她的肩膀，她轉過身來。突然往後退了一步，深
吸了一口氣，張大眼睛，摀著嘴巴，動也沒動。就像她第一次被我嚇到一樣，讓我覺得好
笑。
「嗨！小鮪魚！」我笑著揮著手。
她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起來揮揮她的手，像一隻很可愛的貓咪，瞇著眼睛笑著：「
嗨！大白鯊，你躲到哪裡去了？」
夕陽從窗戶透進光來，音樂教室裡的鋼琴閃耀著黃色的光芒，隱約畫出兩個坐在一起
彈琴的人兒，彈奏著只有兩人彼此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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