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沈采蓉已經睡了一覺醒
來正在讀書，她聽見周寒回來，坐著電腦椅滑到房門邊，探頭出來
觀看。
「你去哪了？你該不會生氣了？」
「我去照顧那個小女孩，帶她回醫院。」周寒揉了揉額頭，溫
和的笑道。
沈采蓉臉上綻開笑容：「晚上李伯聖打電話來，他說他女友沒
事了！謝謝你的急救。」
「嗯，沒事就好。」
「那……那個小女孩還好嗎？」
「她叫葉雅琪，依照我大致的判斷，大概可以活一百一十五天
到一百七十二天之間，她的胃裡的惡性腫瘤相當嚴重，我想如果能
切割下來給別人看，大概連實習醫生或豬肉攤的老闆都要花好一陣
子力氣才能區分出那是名叫『胃』的內臟器官。」
「你那什麼比喻，好噁心！」沈采蓉皺眉埋怨了一下，又問：
「那她真的沒救了嗎？連你也沒辦法？」
「我不想耗費力氣去讓人復活，即使在我魔法全盛時期，這種
事我也沒做過幾次！」周寒搖頭說道：「而且用魔法想要跟天神或
命運爭奪生命是相當困難而且必須要有所犧牲的，而且這犧牲大到
連我那時代的國王都不可能嘗試。」
「那她怎麼辦？」
「等死囉！」周寒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他說道：「我欺騙她
回醫院，去接受治療，在台北的這段期間會常去看她，這樣她媽媽
應該也比較不會擔心吧？」
「什麼在台北的時間？」
「我騙她說，我是澎湖的醫生，帶鄰居來台北看病。」
「周寒，你真是的！連小女孩都欺騙，我越來越不相信你了！
」沈采蓉笑罵了一聲，將椅子推回房間，她得在明天中午前完成一
份「mind map」的小組作業。
周寒笑著幫沈采蓉關上房門，他走到公用浴室裡，在水龍頭下
洗了把臉，在大法師的生命歷程裡、在過去的歷史上，周寒看過不
少臨終的人。
他的魔法學校，北林學院的學姊裏菡、徐媛死在僵屍及狼群的
咬噬。
在周寒甦醒之後，有更多、更多的朋友死在歷史的時間長河裡
，老子、孔子、莊子、李牧、韓非、董仲舒、揚雄、司馬相如、司
馬遷、蔡琰、周瑜和曹植、陶潛……，大部分的人面對濱死的親友
時，總是會說謊、欺騙：「你會好的、你不會死的，我們……。」
然後也會在心裡暗自欺騙自己：「他一定會好的，他不會就這樣死
的……。」
「這謊言有時是一種偽善，有時卻又是對生命有限所能做的最
大掙扎，連我也不能避免啊！」大法師苦笑地拍了拍臉頰，看著鏡
子裡靈魂比臉孔蒼老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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