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的關係，便這樣維持到了十二月底。
現在這個又濕又冷的冬天，就好比我們三國之間肅殺的氣氛：如果說我是風
的話，陳湘愛則像是雨，至於才子，似乎可以將他比喻為雪。
台北的冬天往往伴隨著風雨，然而你可能會疑惑，什麼時候看到下雪了？
沒錯，我幾乎看不到才子了。
其實我一直試著主動找才子說話，畢竟擁有一個能坐在馬桶上講電話聊心事
的朋友，實在是很珍貴的，不過，最近才子總是刻意的避開了我。
我們之間風雨糾結、鬱鬱冷冷的關係，一直到聖誕節前幾天，才有了變化。
終於，下雪了。
「大雄。」
『哇靠。』
這天放學以後，我照慣例慢條斯理的留在座位上，卻發現陳湘愛已經先走了，
教室裡等著我的不是別人，竟然正是才子。
「你看到鬼喔，這是什麼表情……」
『我就是看到鬼啊。』
我跟才子互相對望了幾秒鐘，然後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
才子的聲音並不是很自然，但看見他熟悉的傻笑，我心裡頓時感到一陣輕鬆。
我和他背起書包，走出教室，就像以前每天放學一樣，一起到學校外面去等
公車；一路上我們只是低頭搓手、呵著暖氣，誰都沒有開口。
「那個……啟稟皇上，臣有事相報。」才子在站牌前停下腳步，打破了沉默。
『但說無妨。』
「先講好，」才子舉手防禦。「你可以打我，但是不可以打臉。」
我笑著在他背上拍了一掌。才子這個人真的很單純、也很靠北，他的單純跟
哈利、高義凱不太相同，他的靠北也不太像老鼠或帥傑，總之，是一個無可取代
的朋友。
「那個……我昨天拿到卡片了。」才子苦笑了一下。
『蛤？』我一頭霧水。
「我拿到陳湘愛的卡片了。」
『聖誕卡？』
「好人卡啦！白痴喔！」才子狠狠的給我一掌。
『靠北！真的假的？領卡都不找的喔？』
「……」
好人卡當然不是一張卡片，而是指告白遭到拒絕的時候，對方往往會送給你
一句話：「對不起，你是個好人……」。
才子嘆了口氣，從書包裡拿出一本小冊子給我。
書名是四個黑色的墨字，藍星寄情，封面的背景則是一個紅髮少女。
『這，』我目瞪口呆。『這該不會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才子歉疚的看著我。「其實，我說詩社很多東西要忙，
都是騙你的，我只是自己想提早出版詩集，可以藉機跟她告白，又覺得不好意思
看到你，所以之前才一直躲著你……」
『那不是重點。』我反而佩服起才子了。『這本書……是你一個人搞定的？』
「還有一個學妹幫忙啦，而且社團有認識的出版社，做起來不難……」
『學妹？你說那個長頭髮、戴眼鏡的女生喔。』
「嗯。她很厲害耶，封面跟書裡的插圖都是她畫的。」
『那內容勒？該不會全是你的大作吧？』
「當然。反正就把我平常寫的，又不敢給她看的詩，通通放在上面啊。」
『你真的很囂張，屌！可是以後社團不是要公開發表嗎？你都不會害羞啊？』
才子又苦笑一下，他翻開詩集示意要我看，仔細的讀了幾頁以後，原來裡面
都是一些隱晦的新詩，對我來說，就是那種看不大懂但是卻往往會得獎的作品。
『你可以放心了，』我拍拍才子肩膀。『連我看了都不知道你是在跟誰告白。
哈哈！』
才子傻住了，他瞪大眼睛看我。
「你和陳湘愛說的話幾乎一樣……」
『呃……啊，啊她還有說什麼嗎？』我趕緊轉移話題。
「還有很多啊，那是我第一次跟她聊那麼久……她平常不是都不怎麼愛說話
嗎？」
『嗯啊。』我答得有點心虛，陳湘愛好像還挺愛跟我說話的。
「我跟她告白以後……」
『等一下，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我竟然都沒發現。』
「就是……就是昨天她留晚自習，你已經回家的時候啦。」
『那，』我感到有點冷，牙齒打著寒顫。『以後放學我們再一起回家吧……』
「誰要跟你回家。」才子先是一笑，然後換上認真的表情。「大雄，我今天
跟你說這些，就是想通啦，我已經不那麼在意了，而且你也不該管別人在不在意，
想做什麼就去做。」
『三小？說得那麼高深。』
「只要賞雪心情爽，莫管他人瓦上霜。」
『三小……』
「我只是想說，如果你左看右看、東想西想，然後都不衝的話，以後只會後
悔而已；像我，雖然得到的答案是只能當好朋友，可是其實也沒有那麼難過啦，
而且過了幾十年還可以拿出這本詩集，跟我的孫子講這個故事呢。」
我跟才子一邊等公車，他繼續告訴我昨天的事情：陳湘愛看過詩集後，竟然
和才子開始討論起來，問他一些詩裡看不懂的象徵手法，結果兩個人從國文說到
其他科目，莫名其妙的愈聊愈久，最後則是以理想的大學科系結束談話。
這兩個人果然都是神奇的稀有動物，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告白。
才子講完他的故事，在搭上公車之前，還從書包裡掏出了一樣東西給我。
「這是手套，送你的。」
『靠北……該不會是本來要給陳湘愛的吧。』
「不是啦！這個，這個……」才子支支吾吾，掉頭上車。「這個是，本來我
想說如果不小心告白成功的話，要送你一份道歉的禮物……」
『謝啦！你是個好人！』我笑著對著才子揮揮手，目送那輛公車離開。
我拿起才子送我的東西，拆開包裝一看，裡面竟是一雙棒球專用的打擊手套。
然後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由於社團時間打壘球的關係，特別是在冬天，我
手上多了幾道破皮的傷痕，不時的隱隱作痛。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才子這傢伙真是白痴得有情有義，我不懂他是怎麼
知道我的需要，但無論如何，這完全不像和運動絕緣的人會買的東西啊。
而且他在「深怕」自己會成功的心情之下，想到送我這個補償的禮物，不愧
是天真的才子，這下簡直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呵了一口氣，暖氣遇到寒冷的空氣凝成一團白霧，回想曾經以為我們之間
有著隔閡，我笑了笑，看著眼前的霧氣漸漸消散、豁然開朗。
* 這個冬天，開始回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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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
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
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哀悲泣之戰勝以
喪禮處之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
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59-124-15-165.HINET-IP.hinet.net海